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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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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怎么能。”后半句说不下去了，苏樾闭上嘴，往铁艺大门走去。
他一步步好像走在泥潭之上，他真切感觉到心底泛起的苦涩，好像是一种叫做吃醋的东西，他看不起自己，又觉得身不由己。
“嗨！你是天山庄园里的管家吗？”那少年打量过他。
苏樾点头：“你好。”
“我是宁沐，你叫我小沐就好，我是来应聘的。”少年握住一根栏杆，亮得发光的眼睛看着他。
苏樾心想，宁沐跟少爷的故事又会是什么样呢？如果现在劝说他下山的话，少爷是不是会勃然大怒，那悬崖上的肥大鸽子，也会将他给叼进来的吧。
苏樾低头尝试开门，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他对宁沐说：“不好意思啊你先等等。”
“好嘞。”
苏樾回头用眼神向管理者求助，管理者露出嫌弃的表情，大跨步走来，扬起手，一下就将铁艺大门给扯开了，发出的哐当声仿佛震耳欲聋。
宁沐看着管理者问苏樾：“那管家，这位是？”
“修草坪的。”管理者说。
“这样啊。”宁沐点点头。
苏樾这时完全看清这个漂亮少年，皮肤白皙，一双好奇的眼睛跟小鹿一样，他忽然懂了，管家上回说的少爷喜欢的类型，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我是看见招聘告示后，才来的，这山好难爬啊，还好我带了干粮。”宁沐跟在苏樾身边，从包裹里拿出来半包饼干递给苏樾，“管家要尝尝吗？这是我们家做的。”
“多谢。”苏樾接了过来，心想，他当初也是看了招聘告示后才上山，少爷找命定之人的方法真是毫无新意啊。
苏樾看向宁沐：“你困吗累吗？其实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到，所以什么都还没准备，一会儿你见完少爷之后。”苏樾顿住了，又低声说：“不过你很可能就直接睡在少爷房间了……”
宁沐没听清他后半句在嘀咕什么，便说：“我一切听管家安排就好。”
苏樾说：“那我先带你去见少爷吧。”
宁沐问：“少爷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吧？好相处吗？”
苏樾噎了一噎，“这个，因人而异吧。”
宁沐点点头。
带人走进大厅，碰上了刚巧经过的小少爷，小少爷眼神扫过来：“苏管家，快带他去表哥房间，安排安排吧。”
苏樾说：“这就去了。”
上楼时，他向宁沐介绍：“刚才那个是小少爷，少爷的表弟，除此之外，庄园里还有女仆，管家，厨师，清洁工跟酿酒师。”
“这个管家就是你？”宁沐问。
苏樾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等后续再慢慢告诉他吧，苏樾小声叮嘱他：“这儿少爷说了算，你哄好少爷的话，他们都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宁沐笑说：“说得好像大家性格很不好的样子，我看还好啊。”
苏樾涩着嗓音笑了笑。
领人到房门口，苏樾敲门，意识到自己的右手上有链子，于是赶紧换成左手，但宁沐就像没看见链子一样，问：“这是敲门的规矩吗？右手敲完换左手？”
苏樾心想，可能宁沐看不见自己手上的链子，说：“不是，一会儿我先向少爷介绍你，然后你就直接进来。”
宁沐乖巧点头：“好。”
苏樾不放心似的，往他脖颈那儿看了一眼，门开了，苏樾迈进屋里，冲少爷的背影说：“少爷，人我带来了。”
少爷是面朝窗坐，苏樾心里一阵轰隆，那刚才少爷岂不是看见他跟管理者了。
少爷仰头将杯中红酒喝完，手一扬，红酒杯便落到了桌上去，苏樾微微侧目，不知道宁沐看见没有，不过宁沐最后也是要知道真相的。
“叫宁沐，沐浴日光的沐。”苏樾说完扭头。
宁沐便上前来，鞠躬道：“少爷晚上好。”
苏樾眼光一垂，握过门把手要出去。
“苏管家。”少爷唤。
苏樾听见少爷轮椅转动的声音，他回头，少爷盯他三秒后说：“你可以走了。”
本来就是要走的，苏樾点一下头，走出去，关上了门。
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着少爷那扇房门。
“苏樾~”走廊那头，女仆唤他，他快步朝女仆走去，女仆笑着说：“最近好忙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我们去草坪上玩吧。”
苏樾却问：“你不是说不会骗我的吗？”
“是啊，我没骗你啊。”女仆点头。
“但是今天，有个少年成功上山了。”
女仆捂嘴，十分震惊：“怎么可能啊？真的假的啊？”
“真的，我刚送他去少爷房间。”
“你。”女仆向前一步，左右看看苏樾的脸色，“你没事吧？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苏樾摇摇头：“我没事。”其实他的心好像要碎了。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声音，苏樾回头，看见宁沐红着一张脸，从少爷房中走了出来。
宁沐合上门，然后望向苏樾这边，低声呼唤：“苏管家！少爷让我先去洗漱。”
苏樾点头，这时又响起一道很粗重的呼吸声，苏樾看向女仆，问：“怎么了？”
女仆怒道：“我现在就去问少爷去！”她提裙，向前冲。
苏樾拽过她：“不能去，你要是坏了少爷的兴致，小心少爷怪罪你。”
“兴致？我就是要坏他的兴致！我真是看错他了！没想到他之前的禁欲都是伪装出来的！”女仆双眼冒火，咬牙切齿。
苏樾跨一步挡住她：“不要吓到宁沐了吧。”
“管他呢！现在就把他送下山去！”
“好了别说了，我会去帮你问少爷的。”
“你真的会去？”女仆失落，“你都不喜欢少爷，所以你根本不想管吧。”
苏樾浅浅一笑：“要管的，我不是管家么，你先带他去洗漱吧。”
“我不要！”
“那我带他去。”苏樾转过身，冲宁沐露出一个微笑，这时他腰间的铃铛响了两声。
女仆一手搭在他肩上：“我去吧，少爷在呼叫你。”
“好。”苏樾狐疑看向她：“你不会吓唬宁沐吧？”
“你猜呢？”女仆咧嘴笑。说罢，她昂起头，冲还在乖巧等待的宁沐走去。
苏樾目送女仆跟宁沐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他来到少爷房门前，链子将他一扯，他趔趄进了屋，稳住身子问：“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爷坐在轮椅上，又是那副死样子——拿冰冷的脸，冷漠的眼对着他。
他垂眼不再看少爷。
“昨晚睡得怎么样？”少爷问。
“还可以的。”
少爷冷笑一声。
“诶对了少爷。”苏樾想起一件正经事，就抬眼问：“少爷有送过厨师洋娃娃吗？还记得吗？”
“不记得。”
“那这些天，少爷有没有想起来一些回忆呢？就像是碎片化的画面也可以。”
少爷冷嗤一声：“出去。”
苏樾无奈：“不是少爷你找我有事吗？”
“不想听你说这个，出去。”少爷的轮椅嘎吱一声，随后转了过去。
苏樾转身便走，他直接下楼，回到自己房间，站在黑暗里。
落地窗被人敲打，他望过去之前，用衣袖擦了把脸。
窗外的管理者一手叉腰道：“落叶还没帮我扫完呢。“
苏樾说：“来了。”
于是又回到草坪上，跟管理者一起扫落叶。
管理者问：“你觉得厨师能喜欢我做的绿叶子花吗？”
“在我看来，是喜欢的。”
“那你觉得，我下回还送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你怎么不送真正的花呢？”
“因为我不能随便摘花啊，除非是一些已经坏掉的花，但是坏掉的花怎么能送人呢？“
“这样啊。”
“你喜欢少爷吗？”
“……”
“看你这脸色已经默认了吧？你喜欢少爷什么？是少爷能让你很爽吗？”
苏樾放下扫帚，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其他的事，这里就拜托你了。”
“喂你这人！”管理者冲他的背影埋怨：“是你主动要来帮我扫的，结果又甩手不干了？也是你一开始碎嘴皮子问我这个那个，结果我问你几句你就烦了？”
苏樾行走在风中，额发被吹起，露出一对皱巴的眉毛。
他想，管理者说的没错，可少爷也是这样，一开始是少爷要把他困在庄园里，还说他是那个跟少爷有百年姻缘的命定之人，但现在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他应该可以下山了吧？
他刻意经过一楼的浴室，听见里面有水声，于是快速上楼，来到少爷房前，敲门说：“少爷，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少爷的声音有点沉。
苏樾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少爷正从窗边走到床尾去。
他冷不丁问：“少爷是在监工吗？监管理者的工。”
“不是。”少爷坐下，瞥向他。
“那是在看什么呢？夜景还是月亮？”
少爷冷声重复：“什么事？”
“我可以、下山了吧？”苏樾问完之后，一颗心鼓鼓地动。
他看见少爷脸色变得阴寒，少爷移开眼，不再看他。
一股死寂充斥房间里。
“少爷？”苏樾闭上嘴后，胸膛连绵起伏。
少爷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苏樾垂眼去看他腕上的手铐，低声提示道：“不如现在试试，能不能把这链子砍断吧。”
少爷终于望向他，面无表情的脸，暗红的眼显得黯淡，好像再不能起一点波澜，整块眉眼被额发罩下的阴影覆盖，显得十分阴暗。
苏樾走近些，轻声说：“试试吧少爷。”
少爷一边看他一边扬起手，手中现出一把斧子，是很大的斧子，看起来笨而沉重，锋利的刃泛着银光。
少爷动腕，斧子朝地毯上的锁链砍去，碰到锁链那刻便歪了，像战败的士兵瘫倒在地。
少爷干燥的唇角扩开了，冷笑两声后，抬眼看苏樾。
苏樾觉得少爷的眼神像缺水的荒漠，像干涸的枯井，像坠入就无法逃离的地狱。
他回想起小少爷的话，明白这砍不断的锁链，代表两个意思。
一是他没有同意自己是少爷的命定之人，二是少爷并没有放下执念，依旧不想让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