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风音客

83、番外五

　　2016年。

　　这一年的齐珂又变成了曾经的自己，她开始背着周家俊打架、逃课、翻墙，而让她变成回去的也是因为周家俊。

　　因为齐珂发现她对周家俊出现了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她不能看见出现在周家俊身边的女生，也不能看见周家俊和别的女生笑谈的场景，尤其是对周家俊表现出好感的女生。

　　这一刻的齐珂多么希望周家俊不要那么优秀，她是多么希望周家俊只是一位很普通的高中生，可是周家俊不仅学习好，长得又很帅，脾气又很好，简直是女孩子心目中的暖男形象。

　　也是在那一年，齐珂和苏柠产生了矛盾，苏柠和她以前接触的女生不一样，在她一次次的威逼下，苏柠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正面和她对抗。

　　而她们之间永远都会因为周家俊发生矛盾，因为齐珂不会把周家俊让给任何一个人。

　　2017年的夏末，是齐珂最为绝望的时刻。

　　小巷深处，齐珂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周家俊为什么不喜欢她？
　　可是面前的人只是淡定地回给她“对不起”三个字。

　　“我不要‘对不起’！家俊哥，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为什么啊——！？”齐珂抓紧周家俊的衣领，想要从对方平静的眼眸里看出一丝答案，可是对方依旧平静地目视她。

　　周家俊温柔地拍拍痛哭的齐珂，柔声安慰她:“小珂，以后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伴侣。”

　　“不会的，不会的……”齐珂大哭地看向他，“我只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为什么啊？”

　　“对不起……”

　　这一声声的“对不起”将齐珂内心的愤怒彻底激起，也把她心中的欢喜彻底带走，也让她的内心多了一种偏执感。

　　——一种对周家俊的偏执。

　　2018年的高考结束后，齐珂因为学业荒废没有考上大学，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她和父亲大吵一架，齐震想要她复读，但是齐珂坚决不去。

　　后来齐珂离家出走一个月后，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想回五中复读。

　　齐珂突然的转变是因为她偷偷去江宁找周家俊的那一次听到他和朋友谈话的内容，大致的内容就是周家俊有一个暗恋了很多年的女孩，而那个女孩齐珂知道。

　　——是苏柠。

　　所有她要考上江宁大学，她不能让苏柠和周家俊有任何在一起的机会，一点也不能。

　　8月下旬，江大新生开学那天，齐珂装病请了一天的假连夜飞到江宁市。下了飞机后，齐珂到了江大校门口，她站在曾经自己无数次眺望的地方，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小珂，你怎么来了？”周家俊惊讶地问她，“现在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学校吗？怎么跑到这里了？”

　　齐珂缓缓转身看向他，目光垂下说:“我……我突然想看你了。”

　　“！”周家俊震了一下，朝一旁的朋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先把我妹妹送到机场。”

　　“好。”

　　朋友离去，周家俊抓住齐珂的手腕在路边打了一辆车，随后二人去往机场，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江宁市机场。

　　周家俊订了一张飞往梧桐市最近一班航班，将手里的机票放在依旧摆出沉默的齐珂手里后，他坐在齐珂身旁温声问她:“小珂，上次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来江宁了，你一个人出来齐叔叔会担心的，而且路上一个人也不安全的。”

　　“可是……”齐珂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绷不住了，哽咽地说，“可是苏柠来江大了，我很害怕，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我的内心，我就是想要来找你。”

　　“小珂，占有欲和爱情是两码事。”周家俊掏出纸巾擦擦齐珂流下的眼泪，很温柔地说，“小珂，你对我的那种情感不是爱情，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这不是爱，是一种依赖。”

　　齐珂红着眼看向他:“不是的，家俊哥，不是的，我喜欢你，不是一种占有欲，是一种爱的表达，不是的……”

　　周家俊叹气起身:“好了，我们不争论这些了，我先给齐叔叔打个电话，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很就回来。”

　　一分钟后，齐珂双手紧握看向不远处打电话的周家俊，每一次他们聊到这个问题时，周家俊都会把她对他的感情看成是一种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可是这不是依赖，是齐珂守了很久的喜欢啊。

　　2020年，送周家俊去留学的那一次，江宁市的机场吵闹声不断，但是齐珂耳边只能听到周家俊和她说话的声音。

　　他和自己说:“小珂，我走了，可能这一走就要好久不能见了，家俊哥希望以后每一天小珂都可以快快乐乐的。”

　　“会的。”齐珂张开双臂笑对周家俊，“家俊哥，可以给我一个离别拥抱吗？……就当是妹妹对哥哥的送行。”

　　周家俊:“可以。”

　　抱住周家俊的那一刻，齐珂用尽全力把周家俊圈在自己身上，这一刻齐珂真正感受到周家俊是要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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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播播放飞往美国方向的航班准备登记时，齐珂紧了一下胳膊在周家俊的耳边轻语，“家俊哥，祝你学业有成，还有、一辈子都要记得我。”

　　周家俊怔了一下，拍拍她笑着回:“谢谢小珂，哥哥不会忘记小珂的。”

　　“希望家俊哥说到做到。”

　　“会的。”

　　检票处，齐珂注视着周家俊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齐珂才慢悠悠地转出机场。出了机场，齐珂站在机场外的大门处仰望头顶飞过的飞机。

　　望着飞远的飞机，齐珂在心里默默念着。
　　——我的爱和这趟飞机一起飞走了。

　　齐珂对周家俊的爱放不下，也拥有不了，就这样渐渐地融入骨子成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割不掉，也永远放在心里。

　　六年后，周家俊和齐珂再次相遇是因为一个离婚案子，那天周家俊为了了解当事人的实际情况，打听到他的当事人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每周五会固定去一家心理咨询室治疗。

　　心理咨询室的前台，前台小姐姐走在前面，周家俊和助理跟在后面，到了一间咨询室后，前台小姐姐停下脚步，笑着和他们说，“请二位先等一下，我先进去问问情况。”

　　周家俊:“麻烦您了。”

　　前台小姐姐冲他点了点头便推开了门，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时，周家俊透过缝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心中默念了一声很久没有提起的名字后，自己又很快地否决了这个念想，他在想齐珂怎么会在江宁呢？

　　几分钟后，前台小姐姐推开门和他们说:“可以了，周律师你们可以进来了。”

　　周家俊:“好。”

　　—
　　周家俊走进后，看到第一个人就是背对他而坐的那抹熟悉的身影，随后才看见坐在那人对面的当事人。

　　“连女士你好，我是周家俊，是钱律师让我来找您的。”周家俊声音温和地看向有点疲惫的当事人。

　　连女士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有点拘谨地回他:“我知道，钱律师和我说了，说你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

　　周家俊笑笑:“是钱律师过誉了。”

　　“齐老师，连女士还有20分钟就结束了，您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让律师和她谈吗？”前台小姐姐有点担心地问一动不动的齐珂。

　　“嗯。”齐珂起身看向震惊的周家俊，对他笑笑，“你们好，我是连女士的心理咨询师，我叫齐珂，一会儿你们的提问过程将由我全程参与，周律师不会介意吧？”

　　周家俊还处在和齐珂重逢的喜悦中，对于刚才齐珂说了什么，周家俊都没有听清，而他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很平静的齐珂。

　　六年不见，齐珂变得更加清冷了。

　　“周律师？”见对方没有反应，齐珂又喊了一声。

　　“周律师，齐老师叫你呢。”一旁的助理推推发愣的周家俊。

　　周家俊回过神，笑着看向齐珂:“可以。”

　　谈话的过程，只要周家俊问到二人离婚的原因时，连女士就会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无论周家俊如何引导对方，对方依旧面露害怕什么都不说。

　　面对难以进行的场面，齐珂缓缓走到连女士的身旁按按她紧绷的肩膀，语气温柔地安慰她，做出一些专业的心理暗示来引导她放下心中的害怕。

　　最后，周家俊在齐珂的帮助下顺利结束了第一次谈话。

　　结束后，齐珂去送连女生士下楼，而周家俊先让助理回去了，他却站在电梯拐角的窗口看向楼下的人。

　　5分钟后，齐珂走出电梯就看见周家俊站在窗户前，于是她笑着开口走了过去，“周律师还没回去啊？”

　　周家俊转身看向她，在注意到齐珂眼底的平静后，他的目光失落地看向地面说，“小珂，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什么时候回来的？”齐珂走到他身边看向窗外问他。
　　“上个月10号。”周家俊的目光一直在齐珂的身上。

　　齐珂笑了一声，又问他:“回过梧桐没？”
　　周家俊说:“回过了。”

　　“那就好，叔叔和阿姨都挺想你的。”

　　周家俊愣愣地问她:“那你呢？”

　　“啊？”齐珂显然是被周家俊的这句话惊到了，缓了一会儿看向他说，“应该有吧，不过忙着忙就忘记想念了。”

　　“忘记了。”周家俊垂下目光，失落地盯着地面。

　　二人安静许久后，齐珂双手搭在窗户上，语气略带深沉地说:“周律师，连女士的心理阴影来源于家暴，我记得第一次她来找我的时候，她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

　　“我会帮她打赢这场官司的。”周家俊的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

　　齐珂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收回目光继续说:“一个人的心里要是有了畏惧，做什么事都会小心翼翼，所以在没有出庭之前，不要让连女士和她丈夫见面。”

　　“我知道了。”周家俊听出了齐珂话里的深意。

　　齐珂看向他对他笑笑:“那就提前祝周律师赢得官司。”
　　周家俊也笑笑:“谢谢。”

　　“时间不早了，我该下班了。”

　　齐珂刚走出几步又被周家俊叫住，只听他声音很小地问她，“小珂，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有车的。”齐珂对他摆摆手，回绝了他。

　　“可……”周家俊聚在半空中的手愣在原地，刚想挽留发现齐珂早就进了电梯，电梯关上后，周家俊情绪失落地站在原地。

　　电梯里，齐珂靠在电梯的角落里，和周家俊重逢的那一刻，她没有想要中的惊喜，也没有想象中的悲伤，而是很平静地面对他。

　　平静到好像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个人一样，可是自己对周家俊的那份喜欢依旧藏在心里，相遇那刻的跳动，她的心还是会告诉自己“她爱周家俊”。

　　可这份爱在经历过绝望和分别后，就会变得不再像从前那么的疯狂和极致，而是趋于一种平静的状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