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龙凤呈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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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误会了……”
林莫笙正欲开口辩解，筱云秋就打断了她的话。
“‘误会？’”筱云秋不禁冷笑了一声，“我的艺术，我会口传心授给我的徒弟，也会毫无保留的交给学生，但你的模仿，永远学不来其中的精髓，反而会害了你自己！”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泪水已经在林莫笙的眼眶里打转了。
可筱云秋压根不理会林莫笙的委屈，愈发地变本加厉：“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是一个‘二级演员’，你的一举一动，要对得起这几个字的重量！”
林莫笙只有低头答应着，别无他法。
“聊什么呢？这么起劲？说来我听听。”转头看去，却是冯桂珍笑着走来。
筱云秋是最不喜欢冯桂珍的，毕竟两人曾经都在滏阳市京剧团里，那时候的自己，是冯桂珍的二路。
其实，筱云秋和林莫笙的那番对话，冯桂珍都是听着的，故意道：“孩子这是怎么了？想必是排练了一上午，饿了吧？还不快去吃饭！”
林莫笙知道冯桂珍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忙应声离开。
“其实，哪个青年演员不是这样一步一步成长的？”冯桂珍待林莫笙离开后反问道。
“您是戏校的老师，教好他们，是你基本的职责；剧团里的其他事，用不着您操心。”筱云秋转过头去不想看冯桂珍一眼。
“是，”冯桂珍嘴上答应着，可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我是戏校的老师，可现在是剧团把我请来教他们的，我也拿着剧团的工资，他们不好，就是我的不好，您说是不是？”
“不敢，还是您教得好，全省只有她是最年轻的二级演员！”筱云秋在冯桂珍面前，是一点角儿的脾气都不敢发。
冯桂珍进一步走向前：“既然知道，如果孩子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点，多指导些。”
几句话，登时说得筱云秋面红耳赤。
却说林莫笙离开后，走到没人的地方，越想越觉得委屈，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希望庄别尘能陪在自己的身边。
“给。”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给她递了包面巾纸。
此刻，林莫笙也不在乎了，拆开面巾纸取出一张便就痛哭起来。
哭完后才发现眼前人是楚云天。
他真的很不像一个丑角演员，一身的书生气，或许他才是适合演小生的，也不知道当初老师们是怎么想的，让他进了丑角的行当。
“怎么是你啊……”林莫笙有些疑惑地问着。
楚云天也没有回答她，知道林莫笙心里难受，反而岔开话去：“饿了吧？一起去吃个饭，我请你。”
剧团对面一家沙县小吃里。
楚云天随便地点了两份鸭腿饭，也不问林莫笙为什么哭。
林莫笙吃着吃着，就有些嗔怪起来：“你不问问我吗？”
“问你什么？”
“真是没良心的东西……”林莫笙小声嘀咕着。
“其实……”楚云天顿了顿，“其实我知道。”
林莫笙诧异地看着他，挑了个眉毛问道：“你都看到了？”
楚云天继续解释说：“筱云秋老师是名角儿，至少在我们这个地方，她是。是名角儿，肯定是有些自己的脾气的。”
“可我也没错啊……”林莫笙扒着盘子里的饭。
“她是我小姨。”楚云天说出了实话，这层关系，林莫笙也是第一次知道，不免为之一惊。
“如果她有什么说错的地方，我来承担着吧。对不起……”楚云天的话是那么地诚恳，倒让林莫笙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莫笙摇了摇头，只得道：“没事，她是大家，是名角儿，说我也是应该的。”
“谢谢。”楚云天本想拉一下林莫笙的手，又觉得不妥，惭愧地低下头去。
两人吃过饭后，刚踏出店门口，恰巧碰到庄别尘，三人对面，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哦，他……请我吃个饭而已，没别的。”林莫笙下意识地解释了一下。
可当林莫笙悄悄瞥见庄别尘的脸庞，那面色铁青，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是庄别尘并没有发火，说出的话反而有些平和：“没事，同学，现在又是同事之间，吃个饭嘛，很正常。”
楚云天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此时自己也不好再逗留，寻了个由头便要离开：“下午还要练功，我先回去了。”说完，便直接走了。
林莫笙正想送送他，却被庄别尘攥住了手腕。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的事？”待楚云天走远，庄别尘才脱口问出。
林莫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既然选择和你谈恋爱，就不会背叛我爱的人！你想多了。”
果不其然，他吃醋了。
“但愿，是这样。”林莫笙从来没有听庄别尘用这么冰冷的口吻说话。
但是，这也让林莫笙以为庄别尘是在乎她的，毕竟，只会为爱的人而吃醋。
此后，两人的关系虽然有些疏离，但还是时常在工作之余出去约会。
这天，林莫笙和庄别尘出去逛街，路过一家餐厅，透过玻璃窗去，正好见是李潇潇和筱云秋在一起吃饭。
林莫笙感到有些茫然，本能地驻足了一下，那一刻，她有些出神。
“怎么了？”庄别尘问道。
林莫笙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愣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答道：“没……没什么，”林莫笙心中奇怪的是，筱云秋素来是眼高于顶，是看不起他们这些青年演员的，不知现在怎么却和李潇潇一起吃饭，又挽过庄别尘的胳膊，“我们走吧。”
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样子。
正在练功房练功的林莫笙突然接到了团长的电话，让她去一下办公室。
林莫笙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但因为是团长的安排，不得不去一下。
走到团长办公室门口，林莫笙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有些心慌意乱的。
抬头望向“团长室”那三个字的牌号，林莫笙既敬畏，又有些茫然。这是她进团以来，第一次踏足赵任健的办公室。
林莫笙还是鼓足了勇气敲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出赵任健沧桑的声音。
一丝微光漏进办公室里，让这原本死寂的办公室有了点点生气。
“来了？”
“是。团长，您找我？”不知怎么的，林莫笙只觉得心里怦怦乱跳。
赵任健并没有直接说出具体事宜反而先问了她近期排练情况。
“黄老师和冯老师教得都很认真，也很负责，”林莫笙摸不准赵任健为什么要这么问她，随即又说了排练场的情况，“和搭戏的老师们相处也还算愉快。总之，一切都挺好的。”
其实，无论是练功，还是排练，都轮不着林莫笙来向他汇报的。
“听说，黄琴把《龙凤呈祥》里面，孙尚香的戏份都教给你们学青衣的孩子了？”赵任健问道。
林莫笙点了点头答了声“是”。
“很好，”林莫笙也听不出他这话里是什么语气，只听他又道，“你可知道，这次为什么会演《龙凤呈祥》这出戏吗？”
“知道，是为了庆祝建团五十周年。”
赵任健伸了个懒腰：“没错，戏的男女主，一个是刘备，一个是孙尚香，两个都是重要的角色。”
“团长您放心，我会努力完成自己的戏份的。”林莫笙也不知道赵任健到底要说些什么，只能这样答话。
赵任健摇了摇头：“三个刘备，前、中、后，一个是团里当家老生，一个是剧团的二路，还有一个青年演员，是你的同学，他叫什么来着？”赵任健努力思索着。
“庄别尘。”
“哦对，庄别尘……”赵任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既然刘备有了三个演员，那么孙尚香的人选……”赵任健突然顿住。
“团长，您的意思是……”林莫笙似乎明白了他此次的目的。
良久，赵任健才缓缓开口：“既然男主角有三个人来完成，那么对应的女主角，也应该对应起来。林老师，您说是么？”
没等林莫笙回答，赵任健又道：“当然了，这也只是征求你的意见。”
一双犀利的目光盯在林莫笙身上。
林莫笙心里明白，这哪里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分明是在逼迫自己就范。
“那团里的意思呢？”林莫笙还是很想争取一下机会的。
“团里是想，同样安排三个演员共同演绎孙尚香。”
“既然团里决定了，那团长您又何必来问我呢？”林莫笙心有一丝不甘地答着。
“林老师是二级演员，各方面还是要尊重您的，”赵任健将林莫笙的位置抬得很高，“另外一位孙尚香的饰演者，团里还是想用一名青年演员。听几位老师说，李潇潇，也很不错。”
“李潇潇”这个名字，对林莫笙无异于当头棒喝，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可无奈却是剧团既定的事实，林莫笙也不好反驳。
“那……她演《别宫》这一场戏？”林莫笙试探着问道。
“不，她演后面的《跑车》这一部分。”
“我不服！”林莫笙立刻做出了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龙凤呈祥（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