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踏莎行 ...
-
这些东西自然不能叫姑娘提着,周兰亭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叫他拿着也不合适,杨子明为了不打搅他们,只在远处暗中保护,并没和他们一同过来,所以谢景明只好一个人提着这些东西。
其余两人听见谢景明的话都忍不住笑起来,周兰亭含笑对赵雅诗说:“饿肚子的小孩子是永远都有的,少给他们一次也不会就怎么样了。下次姑娘多带几个小厮过来时再多买些吧。”
谢景明已经侧身把钱拿了出来放在掌心准备随时递出去,赵雅诗则告诉老伯自己要什么。在听到赵雅诗说“都要”的时候,那老伯伯眼睛瞪大,显然有点怀疑自己没听清:“姑娘你说都要?”
赵雅诗点点头。
老人便忍不住劝道:“这么多姑娘一时半会儿的也玩不过来,姑娘若是真心喜欢,挑几个玩就好,可不要浪费钱了。”
赵雅诗嘿嘿一笑:“这个我自有用处,不会浪费钱的。老伯伯你只管帮我包起来就好。”
老人见赵雅诗坚持,也只好作罢,他帮赵雅诗将泥娃娃都装好,然后递给了伸手来接的谢景明。
谢景明一手给钱一手拿货,老人颤巍巍的接过谢景明给的钱,数了数,佝偻着腰急急忙忙的叫住已经往外走了几步的谢景明,大声道:“公子,你这钱给多了,多了一倍呢!”
谢景明不在意的抬手挥了挥,笑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自在感觉:“我知道。老伯伯,这钱是感谢您帮忙装泥人的,您好好收着就是。”
三个人买够了东西,这时候戏也准备开场了,他们便回到占的位置上坐好,杨子明也适时的回来了,谢景明就毫不客气的把手里的东西分给了杨子明一半。
这出戏名叫《双龙争珠》,是一个叫笔名叫长恨歌的所写,讲的是一段编造的前朝旧事。
戏文说,在从前有个朝代叫“夏朝”,夏朝的皇帝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被立为太子,他品行敦厚爱戴百姓,是人人称赞的好太子,而小儿子性情暴戾,动辄打人杀人,周围服侍的仆从没有不怕他的。老皇帝自然也愿意将皇位传给太子。
但好景不长,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一直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这时候太子被派去讨伐西域之地,战事一平歇他便立刻匆忙往回赶。
这时候路上又遇到了他那皇弟,弟弟告诉他骠骑将军趁他不在而皇帝又重病下不来的床的时候带兵谋逆,现在已经攻进了京城里。
太子一听立刻心急如焚,慌乱之下竟然带着兵马直接进了京城。这个时候,带兵入京乃是大忌,可是太子救父心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可是没想到入京之后并没有见到战乱的迹象,他这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可是如今皇帝病入膏肓,头脑已经不大清楚了。他听信谗言,以为儿子要带人进来逼宫,震怒之下竟然直接废掉了大儿子的太子之位,转立小儿子为太子,而且还把废太子关进了监狱。
废太子在监狱里郁郁寡欢,没多久便撒手人寰。而在皇帝刚立下这道旨意后的不久,小儿子连同骠骑将军一起谋划着偷偷杀掉皇帝,好让他自己继承皇帝之位。可是暗杀的事情败露,皇帝急火攻心,竟然直接殡天了。
赵雅诗津津有味的看完,这出戏演的久,台子底下很多带着小孩的都耐不住小孩闹觉先离开了,剩下的见戏演完也就陆陆续续的收好自己带来的家伙什离开。只有赵雅诗还神神秘秘的叫住周兰亭和谢景明,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会。
周兰亭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耐心的陪着她等人都离开。
等所有人都散了,赵雅诗便立刻笑着指向空荡荡的戏台上,睁着一双忽闪的大眼睛狡黠的说:“这个戏班子我熟悉,每次他们散场之后都会在台子上留下一些饴糖,讨个吉祥的彩头。这里的小孩子一开始还会哄抢,不过这糖粘牙,小孩子吃不惯,就是图个争抢时候的热闹罢了。现在他们闹了几次也就不抢了,糖还原原本本的在那里放着,一会我上去拿两块给你们尝尝鲜,好不好?”
那些唱戏的角儿都转到幕后收拾去了,台子上灯撤了大半,显得黑黝黝的,侧面放的一张小桌子上隐约能看见几团仿佛被揉起来的彩纸。这就是赵雅诗口中的饴糖。
周兰亭既没表现担忧也没说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家上去太危险了,让杨子明替你”这类话,只是浅浅笑道:“好啊,那就麻烦赵姑娘了。”
赵雅诗嘴里说着不麻烦,人已经走到了台子前面。
梯子在后面,戏台前方没什么可以用来直接上去的东西。不过这对赵雅诗来说算不得什么困难。小时候她就喜欢上树掏鸟蛋,爬树上房那是得心应手的事。
赵雅诗双手攀住戏台,双臂猛地发力,轻轻松松将整个人都撑起来,一只脚再趁着向上的势勾到戏台上头,再顺势一打滚,人就爬在了戏台上。她站起身拍拍手,得意的朝周兰亭和谢景明露出一个笑。
周兰亭同样回以温和一笑。
赵雅诗这才大摇大摆的转身去拿桌子上的饴糖。
等她满满拿了两手的糖才再次回到台子边缘,周兰亭和谢景明已经一前一后过来准备接过她手中的糖了。
赵雅诗弯下腰想把手里的东西都先递给周兰亭,可是弯腰时太迫切了导致她的动作有点大,再加上之前双脚大部分也悬在了戏台外面,所以那些糖刚放进周兰亭手里,下一刻赵雅诗也重心不稳的往前趴去。
赵雅诗毫无防备的惊叫一声,她紧闭双眼,原本以为自己要结结实实的摔一跤了,可是最后却落在了一个宽厚的手臂中。
她睁开眼睛,谢景明见她已经站稳,便收回了胳膊,笑眯眯地说:“姑娘也太激动了些,这么漂亮的脸若是划破了可得多叫人伤心。”
谢景明揽住赵雅诗的胳膊上还垫着一块刚刚赵雅诗买的印花布,这是谢景明下意识地放在胳膊上的,这块布完完全全挡住了两人可能会接触到的地方。
赵雅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没想到我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谢谢你啊公子,要不然我今天可要倒大霉了。”
谢景明不甚在意的笑道:“没关系,顺手的事情罢了。”
赵雅诗很快就忘了不愉快的事,她看着周兰亭手心里的糖又开心起来,把糖均等的分给了他们,然后又忍不住由此叽叽喳喳说了很多他们这儿的习俗习惯。四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周兰亭他们就要接着赶路了。
赵雅诗看起来很不舍,虽然认识了不到一天,但她却已经真心喜欢这几个人了。她依依不舍的和他们告了别,然后站在路口目送着马车离开。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周兰亭他们走的就很顺利了,路上没再遇到什么意外。
兖州位置优越,气候宜人,物产丰饶,又曾出过两任状元,因此是块顶顶富庶有名的地方。周兰亭和谢景明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行人鞍马劳顿,到了兖州预定的客栈之后,便立刻洗漱休息了。
一路辛苦赶路,谢景明这一觉睡得十分不错。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饭。
谢景明心里惦记着给张文元带他想要的东西,于是和周兰亭分头行动,周兰亭去寻荣国公想要的东西,谢景明则去拜访侯意然。
谢景明按照张文元给的话一路寻过去。
兖州过了这么些年,很多地方自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幸好侯意然喜欢寂静,不愿住在市中热闹的地方,于是只搬到了远离闹市的偏远一隅,这里因为人少,家伙什不多,所以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谢景明按照张文元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侯意然住的地方。
他带来了一封张文元写来问候的信,原本想着见到侯意然之后把信给他,可是谢景明抬手敲了敲门,半天都等不来回应。
他抬起手还想再敲,这下虚虚掩上的门就随着他的动作“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谢景明愣了一下,然后便推门进去。
门内的木桌木椅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谢景明信手碰了碰,指腹便粘上了灰尘。
再往里走,就能看到里屋门前贴的斑驳的对联和窗子上已经掉了色的剪纸。
屋内空空如也,入目皆是一股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的一股霉味让人明白这家人已经搬走很久了。
谢景明无功而返,到客栈之后又等了一会,周兰亭才拿着一包东西回来了。
谢景明不大幸运,周兰亭这一行倒是挺顺利的,差不多买齐了所有他要买的东西,只差一匹软烟罗。软烟罗算是最名贵的布匹之一,一般的地方还真不好买。
杨子明下午要为府上的人带些兖州特有的吃食。谢景明左右也无事可做,下午的时候便干脆顶替了杨子明的位置,自己跟着周兰亭出门买软烟罗,既能随身护着周兰亭,又能叫杨子明脱身出去买他想买的东西。
两人边问路边摸索,好歹是找到了卖软烟罗的地方,周兰亭每样颜色买了一种,谢景明则爽快的掏出银子付上,然后两人才在店老板喜笑颜开的招呼声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