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北小北

37、第 37 章

　　晚餐是黑椒牛排，牛排份量够足，酱汁稠厚。
　　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正规的晚餐了，花子一下子心花怒放起来，一楼小小餐厅里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吱呀作响的“复古吊扇”都可以忽略不计。
　　她见过连吃饭都能吃得像一幅画的第一人是休，第二人是六道骸。他的吃相极具观赏力，尤其是切牛排的时候，那刀工简直就是艺术！
　　看看自己盘子里被切成不规则多边形的牛排，花子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吃，并决定要把装饰用的菜叶都吃得干干净净。
　　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块用银叉插着形状被标准化的牛肉。
　　她疑惑地抬头，看见六道骸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拿着那把银叉在她面前晃，还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是要做什么？花子愣愣地看着他，一头雾水。
　　“啊——”他示意花子张嘴。
　　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那块在眼前晃动的肉块，想起之前少年时的六道骸也有这种喂食的奇怪喜好，决定无视。但是她低估了六道骸的耐心，她几乎把牛排吃了大半，他还在晃动着那把银叉，连姿势都没有移动过一下。
　　“小俩口在闹别扭啊？”花子的肩膀被拍了，她回过头去，是在旁边桌单独用餐满脸皱纹的老奶奶。
　　小俩口？这奶奶到底是神马眼神？“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花子试图解释。
　　老奶奶语重心长地拍着花子的肩：“像你这种长相的小姑娘能骗到这么俊俏又体贴的小伙子，真是好福气啊！”
　　“虽然知道这样非常无礼，但是在下实在不能认同。”花子把刀叉放下，转过身面对着老奶奶，“首先在下跟这位先生并不是您所认为的关系。其次，在下跟这位相比，”她指指六道骸，又指指自己，“在下这种和善的脸会更像诈骗犯么。”
　　“小姑娘你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像好人啊？”老奶奶很是惊奇。
　　花子讨厌死自己没有语气的音色，她的反问句听起来总是像陈述句。
　　老奶奶好心地安慰着突然涨红了脸的女孩子：“但是上帝是不会因为长相好坏而厚此薄彼的，这不是有了一个陪伴在身边的人吗？不要因为一点点小矛盾就否认彼此的感情。”
　　“在下并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情感，她不过在陈述事实而已。为什么会碰上这种古怪又难缠的老人家啊？
　　“没有的话，就赶快接受小伙子的好意啊。他手举了很长时间了，你也很心疼吧？”老奶奶突然笑得很腼腆，“我们家老头子还在世的时候也很喜欢这样做呢！”
　　“……”花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非常抱歉。”她的视线转回六道骸手里的银叉，头微前伸，咬住因为变冷而有点硬的牛肉，慢慢地咀嚼。
　　“啊——”六道骸从善如流地张开嘴。
　　互喂？！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花子扭过头看到老奶奶殷切的眼神，慢慢拧起眉头，不情不愿地切下一块，伸过去，看他咬住肉就想抽回来。
　　咦，不动？再用力……有没有搞错，人类牙齿的咬合力已经发达到这种程度了么？
　　六道骸终于松口放开银叉，看花子握着银叉不住颤抖，眼角不由得染上笑意。
　　老奶奶脸上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来，眼神温和且慈祥，她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压在水杯底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不要紧，能在这里遇到你们，想起我们家老头子，我要感谢你们才是。”
　　花子一直目送老奶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满足一下孤寡老人的心愿，也……没什么不好。
　　六道骸托着下巴：“花子倒是很尊老。”
　　“因为在下家乡是个礼仪之邦。”花子盯着被六道骸咬过的叉子有点犹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您大概没有听说过。”
　　“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六道骸把冷掉的牛排一块块吃掉，“而且花子把自己带到了意想不到的危险之中，虽然我是不怎么介意。”
　　花子把手里的叉子扔到地上：“啊，掉了。”她找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把叉子。她没能理解六道骸的话，但是不用使用被六道骸咬过的叉子，这一点她很欣慰。
　　六道骸结了账，提出要出去散步。花子没有异议地跟在他后面出了小旅馆，才走到百米开外，就被各式各样的动物包围了。
　　“六道骸，你居然还敢再回来？”黑西装小胡子男人的身后是巨大的蚂蚁，“受死吧！”
　　花子没想到现实中还能听到这种热血少年漫画才会出现台词，愣了一下。故而蚂蚁向他们这个方向喷出大量红色酸液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就算她精神高度集中，也没有办法躲开。六道骸拉了她一把，但是攻击接二连三，他把她放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又加入战局。
　　“六道骸，你去死吧！！”
　　“六道骸，我要你血债血偿！！”
　　“六道骸，你这个恶魔，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六道骸，我要杀了你！！”
　　各种针对六道骸个人的搞笑挑衅话语涌入她的耳朵，然后是大量爆破跟惨叫的声音。花子只能使用耳朵的原因是光线太强烈，她为了不变成瞎子把眼睛闭起来。现在应该没人注意她，她逃跑的话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她悄悄地挪动……
　　“那个小贱人是六道骸的情人，没看到他刚才这么紧张她吗？”那声音接近于声嘶力竭了，“快去把她杀了！！”
　　小贱人？！花子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底是谁把她也牵扯进去，却看到不远处刚才很慈祥的老奶奶此刻面目狰狞地高举着拐杖向自己挥舞。花子拔腿就跑，却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中了腿，重重摔在地上。
　　是拐杖，都这么高龄了，居然力气都这么大，这老奶奶是吃了菠菜罐头①么？花子忍着痛，爬起来接着跑。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一群不知道是鹿还是牛或者其他长着犄角的动物正亢奋地向她追过来。
　　这种郊区一眼望去一马平川，连颗树都没有。绝对会……被踩死的，花子绝望又死命地奔跑着。
　　但是过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动物追上来。她两条腿跑赢了四条腿，还是说她隐藏的潜能被激发？花子偷偷回过头，被几乎快贴在她脸上满是皱纹的脸吓得个半死，腿一软，再次摔到地上。
　　“就算杀不了六道骸也要让他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老奶奶原来是坐在可能是狗或者是狼也许是豺的犬科动物身上，她从那动物身上爬下来，颇有气势地一挥手，那动物就扑过来把花子压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张口就咬。
　　“在下跟六道骸有不共……戴天之……仇。”花子疼得两眼发黑，如果不是她及时用胳膊挡住，现在在动物嘴里的就是她的脖子。
　　“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好糊弄啊？咬死她！”苍老的声音不为她所动，下达了指令。
　　老奶奶杀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干脆利落，年纪大的人不是都应该要叨叨絮絮地交代一下前尘往事，发够牢骚再动手的吗？
　　“啊——”惨叫声并不是花子发出的。
　　“……”谁来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动物嘴巴里突然就会开出这么多的莲花来？还是说她只要一遇到危险，精神病就会发作？这算是自我保护机制吗？
　　“还好，只是伤到了手。”六道骸蹲下来，“花子要我抱着你回去吗？”
　　花子一个激灵，瞳孔里映出深蓝色的凤梨叶子。
　　咦咦，这算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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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菠菜罐头：那个，一吃菠菜就会变得力大无穷的大力水手，应该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