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二三事》红苕藤上的蜗牛

3、第3章 道理都懂，以后再说

　　开学一个月才开始军训，大家领完迷彩服回寝室换上，互相嘲笑各自穿着有多难看。

　　高婷婷底子好，穿啥都漂亮。易思甜呢虽然也挺高挺好看，但吃了一个月的土豆肉丝，身形比刚来时圆润了不少。李小宁和秦芳个子不高，裤脚还要挽两转。秦芳说：“你们太高了底盘不稳，到时站军姿肯定第一个倒下。”

　　十月的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中午的太阳还是晒得肉痛。高一的孩子们军训前两天都在烈日下面站军姿，站了半小时就有学生摇摇晃晃的了。

　　罗斯举手说：“报告教官，我头晕，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教官看了他一眼，“人家女生都还没人要休息呢，你个大小伙子再坚持一下！”罗斯悻悻放下手，小声嘀咕：“这个时候咋不说男女平等了。”

　　好不容易熬到吃饭，大家还要列队进入食堂，全部坐好后合唱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才允许开动。罗斯使劲扒了几口，边吃边说：“这几天食堂换师傅了吗？怎么觉得这菜这么好吃呢？”高婷婷笑个不停，“那是因为你饿了。这几天军训又不允许我们出去吃，你当然觉得食堂好吃啊。”

　　军训第三天，他们被带去体育场。当时的体育场还没硬化，都是铺的碎石。教官一声令下：“趴下！”大家只能趴倒在地，然后练习了一个多小时的匍匐前进。虽然穿着长衣长裤，手肘和膝盖还是硌出了淤痕。

　　回到寝室后，易思甜忿忿地说：“教官也太狠了，让咱们在石子地上爬，这一身灰明天还得继续穿。哎呀你们看我这膝盖，全是淤血！”秦芳接过话头，“就是，教练就示范了一下，他也没和我们一样在地上爬那么久，让他爬一个小时试试。”李小宁和高婷婷站在门口拍衣服上的灰，楼道里的拍打声和被灰呛到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军训最后一天是拉练，字面意思就是拉出去练练。同学们排成两路纵队，七点多从一中出发。

　　刚出发时大家还觉得挺有意思，这么多人排这么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一个地方行进，很有秋游的感觉。李小宁和秦芳手挽着手，看看路边的房子和树，树叶也在慢慢被染上初秋的颜色。

　　路边趴门口的小狗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叫了两声就噤声了，大概心里还是觉得打不过。肖阳悄悄蹿到前面隔壁班的队伍里，低头跟一个女生说着什么，女生脸扭一边没有搭理。易思甜挤挤眼，对旁边高婷婷说：“看吧，肖阳那女朋友。这么快就闹矛盾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队伍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李小宁和秦芳也从原来的挽着变成了搀着。秦芳开始咕哝：“还有多久啊？我脚底板都走痛了。”李小宁安慰道：“没事，中饭前应该能到。”秦芳飞了个白眼，“你这么说我更走不动了，离中饭还有三小时呢！”

　　队伍后面的罗斯走着走着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班长吴天旭跑过来找到教官说：“教官，罗斯可能中暑了。”看到罗斯惨白的脸和豆大的汗，教官让两个同学把他扶到边上休息，喝了藿香正气水，再找了辆车把罗斯送回了学校。

　　秦芳说：“虽然很同情他，但也羡慕他，我也想回学校了。小宁要不你中个暑，我送你回去？”李小宁哭笑不得，“我老家在山里，没有班车，摩托车又贵，我都是走路回家的，要走一个多小时呢。身体挺好，别指望我了。”

　　徒步走了15公里，快到中午十二点终于到达县城周边的一个镇中学。大家一屁股坐在中学的操场上，也不管什么脏不脏了，拿起学校发的面包和水就开始吃。易思甜哭丧着脸说：“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我们回去还要走四个小时呢！”

　　回去吃完晚饭，教官让大家都到教室。

　　看着大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教官站在台上说：“五天的军训就结束了，大家又要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不知道你们在这五天中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入伍已经五年，每天的训练内容都差不多，而且比你们的强度要大得多。刚进去也觉得很枯燥，很累，手上磨起血泡，训练一天全身都酸痛，晚上能一沾枕头就睡着。”

　　“但是我每天都心里想，再坚持一天，别人都能坚持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想着，日子也就一天天的过了。我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身体上的苦是最轻微的苦，以后你们进入社会，还会遇到更多的苦和难，希望大家都能再咬牙坚持一下。”

　　李小宁看着台上的教官，五天的时间都没怎么仔细看过他的样子。黑黑的皮肤，还是能看出痘痘的痕迹，单眼皮，眼睛不大，但是小眼聚光，眼神坚毅，嘴唇有点薄，不说话时就紧紧抿着，让人觉得他很严肃，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好像已经经历了很多事。

　　而这些道理，留着以后该懂的年纪再懂吧。

　　彩蛋：军训完的第二天中午，罗斯兴冲冲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吃了一口就把饭盒拍桌上了。“还是原来那个熟悉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