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计划》Jackiethebaby

7、苏醒（7）

　　Jeno走出的时候，贴心的关上了门，我也终于在这较为闭塞的环境下，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害羞的脸颊仍然涨红发烫，电流顺着仿生神经系统快速涌动贯穿全身，是想要的感觉，想要被触摸，被亲昵。

　　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了背叛成冕，大脑被羞耻感贯穿。

　　或许，醒过来的我就需要这些刺激呢？刚才的情欲加上羞耻感，呵，没错，我确实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跟成冕从未走到那一步，即便相熟的朋友们都默许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然而，我们两个的关系可以用水煮蛋来形容，关系看起来全熟得像夫妻一样结实，切开内里还是流淌的液体。

　　卡在好朋友与伴侣的分界线上，这种感觉很微妙。在感情中，我总幻想着他能主动点，哪怕一次。

　　哪怕一次的甜头，我随后就能像飞蛾般，一次又一次扑向他。可当鼓起勇气想告诉他我的心时，时机总是不对。

　　我能感觉到他跟我想的也一样，两个人之间确实总差那么点意思。说到底，还是缺点什么，窗户纸需要“这点什么”。

　　住在一起5年了，总还是开心的，因为那个人回家早的时候，总会给我做点好吃的，即便早早睡去，也会为我留一盏灯。

　　偶尔会在我刚进家门时，给我一个拥抱。拥抱，也仅此而已，我曾以为拥抱就是内敛的他最外放的情绪表达了，我曾以为生活烦躁琐碎并未将我们击垮。

　　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耳边传来阵阵雨点打新绿的叶子上的声音，春的气息呼之欲出。

　　春天终于来了，周末不如跟成冕在公园里呆上一天，放松一下，最近我俩过的昏头转向的，需要找个机会喘口气，成冕忙着“计划”的设计和落地执行，每天后半夜才着家，我也有几个教改项目要结项，除了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剩余时间几乎全花在电脑上，好在这周末两个人的工作可以在暂且告一段落。

　　我们俩太长时间没见面了，有点想他了。

　　想他？这房间里处处都是他的味道，怎么会想他呢？哈哈，确实，春天，万物生发，欣欣向荣。也该捋捋我们俩的关系了。

　　记得家附近有一个开满蔷薇的公园，我想和他在草坪上躺着，看着带着云彩的蓝天，听着路过的行人悉悉簇簇的讲话声，阳光也没那么炽热，偶尔飘过的云会把太阳遮住，两个人完全放空，或许当两个人都心无旁骛的时候，在被春天包围的绿意中，我们应该会自然而然地触碰对方的身体。

　　甚至有可能触碰对方的灵魂，自然而然，就像春天那群含苞待放的蔷薇一样。

　　我收回思绪，重新戴上眼镜，继续写着结项报告。突然邮箱里出现一封邮件，是“人类优化计划”总部发来的实验参与者同意书。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和计划的关系，他把计划叫做公司的是否能存活下来的大项目，他需要拿出殊死一搏的勇气和毅力，完成这个项目。

　　“计划”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虽然他只是人类方的参与者，但从策划、设计到执行，他几乎全过程参与，他为“计划”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虽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他与“计划”的关系，但日夜兼程的状态有目共睹。而我直至这计划进行到选择实验参与者时，才发现和自己朝夕相处5年的爱人，背后的秘密如此之多。

　　不过谁又愿意报以恶意，揣测自己最最心爱的人呢？被爱情盲目的我们，眼中只有爱人的美好，只有和他呆在一起的甜蜜。

　　不过，谁又愿意放弃稳定闲适的生活，缩短寿命进入计划之中，成为人类和机器人共同探索未来的小白鼠呢？

　　我究竟是幸运的还是从来就生活在不幸中呢？

　　实验参与者选取是“计划”除技术外最困难的一步。

　　第一，“计划”的危险性并未隐瞒人类参与者，该手术的危险系数极大，前期动物实验证明，活体死亡率约5%，且术后预后存活时长约为原有寿命的10%。

　　第二，实验者由人类和机器人双方共同选择，即便双方和平合作，但是谁也不想出现在对方菜单上，所以“计划”之下暗流涌动，实验者的选取条件苛刻，身体素质符合条件实验条件的人大多存在于人类军方，而人类军方于机器人而言属于敏感群体，优化的人类又怎能成为一把时刻悬在机器人头上的利刃呢？所以实验人选迟迟敲定不了。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不能是军政人员和各界精英，除此以外，最符合人类诉求的人选范围缩小至高等院校，由于“计划”属于最高机密，只有双方总指挥官才知实全貌，成冕虽为人类首席科学家，在“计划”中权限极大，他也无法掌控实验人员的选择。

　　我所在高校就是其中一所，我身体各项指标符合计划对试验者的要求，理所当然成了人选之一。

　　但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尤其是高校教师们，生活稳定优渥，前途光明的不在少数，谁又愿成为实验室的人形白鼠，5%的死亡率不说，将生命平白无故缩短原来的九成，谁又愿意参与这个“为人类生存和发展”为“噱头”的实验呢？

　　我也不愿意参加，想和成冕相守一生，人生知己难得，即便关系不推进，即便如此也很圆满。现实却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学院替我做了决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骗出我的个人信息，把我报上了。

　　收到的邮件正文结尾的联合署名里有一个我熟悉的名字——成冕(人类）。

　　成冕？！他的公司不就是个搞医疗设备的吗？而且这公司还半死不活的，他的名字怎么出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认真阅读了邮件正文，在靠近署名上方的最后一段写着，一行“该项目更多细节，请点击以下链接”，我点开了，受到了冲击。

　　成冕穿着实验服工作的图片赫然映入眼帘。

　　这就是他的工作，跟我在一起的5年来他一直都在伪装，不，从认识的第一天他就在装了，从大学毕业到创业开公司，好一套谎言，5年，编了这么长时间的谎言，不累吗？

　　所以，他是爱我的吧，构建如此宏大的谎言，只为了让我跟他在一起，不对，他会不会从来就在筛选试验者，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

　　不可能，我不信！

　　他告诉过我工作很忙，要我有事先自己处理和决定，一切等下班后再说，5年来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此刻我想听到他的声音。

　　好想好想，想让他给个解释，想让他安慰我，想要他快点出现在我的面前，好想抱住他，好想亲吻他，是我第一次不看时间给他打电话，结果显而易见，连续打了3通，没接。

　　我等了很久，他还没到家，虽然他经常后半夜回家，但我的心好慌，虽然说服自己成冕的谎言是为了我好，是为了我们两个能长久地相守在一起。但我刚给他打电话他为什么没有接，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了吧，能接电话了吧，没有任何消息。

　　突然想到我可以查看手机里他的定位，点开一看，他就在家附近，他的心率也比往常高出不少，好在也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或许，今天的邮件只是开端，我感觉越来越奇怪，想见他，得去找他！

　　在确定了他所在的大致区域我就出发了，想要快点见到他问个清楚，也许今天晚上就是那个更进一步的时机。结果我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他的车在夜里很不好认，不过晚上我一眼就看到了，我想跑过去，但映入眼帘的场景止住我想要奔上前的脚步。

　　我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他手握方向盘，身体紧绷得不像是坐在车里，像是被命运捏住了咽喉，头颅昂起，双眼紧闭，脸上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狰狞，仔细看去又带着些欲望迷蒙。

　　我从未见过如此的他，他应该也不想让我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吧，如此狼狈。

　　我把自己隐藏在人行道的树旁，想等着他调整好，我再过去。

　　过了不久，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滑落，另一只手仍然捏紧方向盘，突然面部表情一变，舒展满足，仿佛那一刻的他仿佛获得了极致的享受，纽结在一起的眉眼迅速散开，头一下子就低下去了，手也从刚刚被捏紧的方向盘上放下来。一个熟悉的妙曼身影突然出现在副驾，她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自己的头发和妆容。

　　我仍在无穷尽的震惊当中，在我心里，我早已把他看成我相伴一生的伴侣。

　　呆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里，我不断回忆着那计划前发生的事情，那些让我不断刷新对这个世界认知的事情。

　　呵，成冕，我刚才也短暂的背叛了你，倘若你看到了刚才的场景，你会作何感想呢？

　　情欲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你就这么饥色？跟那个人一起的场景仍像鬼魅一般，在我的思绪中缠绕着。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挣开回忆。

　　不过，Jeno的表情和那时车里的成冕何其相似，克制又疯狂的狼狈。

　　我从未产生过Jeno刚才带给我的感觉，Jeno的眼神，那湿润的水蓝色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手指从我的嘴里拿出来，用力亲上我，对我攻城略地，不眠不休。想到这里，我刚刚因为回忆平复的心情又澎湃起来，身体又出现一阵掀翻一阵，如潮水般的刺激感。

　　我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还是想着成冕，短暂的背叛感并不能减轻对他的思念。

　　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如何面对Jeno，当务之急应该是从这栋楼里出去，去找成冕，20年不见，他是死是活？倘若他还活着，希望他能给我的5年做个解释。

　　但倘若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生活，我就放过他，呵，彻底从他的人生中隐身。

　　暗中帮他解决问题，直至他还清他对我恩，让我活在这世界上的恩情。

　　毕竟当初为了和我生活在一起，他背叛了自己的家族，后来又把我从实验室救出来，让我得已活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