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鸾隐》常九思

2、第 2 章 华清宫

　　委羽山华清宫莲花池是六界中有名的福地，池中莲花原种乃是神界关闭前遗留仙界，后汲取灵气繁衍生长，周遭形成上古结界，非神之力不可入。每日旭日初升时，莲瓣上凝聚的仙露能增强仙力，对仙基浅薄者更是绝佳的上品，长期食用可达到洗筋伐髓的效果，有诸多仙家垂涎，但却从来无人敢擅自闯入。
　　委羽山华清宫莲花池附近，两个脚踏祥云的少年仙君无奈对望，眼底满是懊恼。“弦一，我们把师父要送给太极真人的仙辰贺礼丢在莲花池中了，早知道就不贪图莲花池的仙露，不作停留就好了，如今，可怎么是好？”灰袍仙人唉声叹气不断。
　　此二位为玉屋山清虚仙尊门下仙君，奉命携带贺礼前往西域山赴太极真人寿宴，途经委羽山，发现华清宫莲花池仙气外溢，好奇之下发现结界竟然打开了一条裂缝，忍不住诱惑潜入偷偷吸食了些仙露，后发现池中发生异动，便急急离开结界内，但因为慌乱贺礼掉入了池内，想再进去的时候，发现缝隙已经被关住了，现在二人只能在结界外捶胸顿足、思考对策。
　　“弦方，不如趁着没人发现，我们悄悄施法尝试打开结界，取出贺礼吧。”弦一说道。
　　“弦一，万万不可，弄丢贺礼事小，顶多被师父责罚禁闭几日，若发现我们私闯华清宫莲花池结界，不仅偷取仙露，还叨扰到池中人，那罪名可就大了，有可能要上雷霆台受鞭笞之刑，轻则皮肉之苦，重则损失百年修为。”被称呼为弦方的仙人一甩袖，抬眼朝着莲花池望了望，摇头说到。
　　弦一脊背打了个寒颤，哆嗦的退后几步，差点从祥云上掉落。他朝弦方建议道：“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委羽山，就说……就说我们途经此处，不小心将贺礼掉入了莲花池里。”
　　弦方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两道眉皱成了一团：“你糊涂了不成？当初妖皇用了妖族至宝换得莲花池一万年的使用权，将近乎灰飞烟灭的妖族公主的残魂注入聚魂灯，放至此莲花池中，由妖界上将军九尾赤狐看守。然而，仙尊五万年前，曾领兵讨伐妖族，近乎屠尽赤狐一族，如此过节，且不说不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很有可能将我们捆上雷霆台。罢了，贺礼怕是要不回来了，咱们回去先禀了仙君再说。“说罢便转身就走，竟是管也不管身后的弦一。
　　弦一是这几千年才飞升上来的小仙，见弦方这般如临大敌，只得小声应了一声，跟着他朝远处飞去，腾上祥云后，弦一悄悄转头朝着越来越小的莲花池瞧去……心里泛起了嘀咕，不过一个妖族公主，为了什么会被三界奉为禁忌？
　　华清宫莲花池旁。
　　一位长相艳丽的女子坐在池边，红色的长袍拖至脚边，纯黑的腰带散散系在腰间，赤色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扫地面，盯着莲花池中的聚魂灯，申请悲切，喃喃自语道：“公主，已经五百年了，您怎么还不苏醒？都怪思音没有保护好您，如果八百年前，思音能拦住您，不让您私下跑去人间，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君尧上神，就不会被卷入他的三生情劫中，您就不会被伤如此之深，跳入忘川，近乎灰飞烟灭....”
　　玉屋山云泽宫
　　清虚仙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一脸铁青的怒喝：“怎么回事？贺礼呢？”
　　他正准备驾云前去太极真人的西域山仙府拜寿，却不想还未出门便看到弦一、弦方二人灰头土脸的跑回府。
　　那贺礼可是万年才长好的珊瑚树，他一向宝贝，平时都不舍得让人看一眼，这次若不是太极真人寿宴，他绝不会舍得送出去。
　　“仙尊，我们二人在祁连山附近遇到魔兵，打斗中珊瑚树遗落，仙尊恕罪。”弦方跪在地上唯唯诺诺道，眼底划过一抹心虚。
　　祁连山就是委羽山所在之地，清虚一听这话，神情愣了愣，怒气失了大半，但还是心疼那珊瑚树，遂绷紧了脸道：“即是失落在祁连山脉附近倒也怪不得你们，但你们护宝不力，这样吧……一人罚一把上品仙剑，明日送到宝库中去。”
　　清虚倒是生了个正义凛然的好相貌，但骨子里却是个刚愎自负又喜好面子之人。
　　弦一、弦方脚一软，垂向地面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不满和迟疑，他们成仙数万年也不过才得了几把上品仙剑，一向看得跟命根子差不多，仙尊倒是说得轻巧……
　　“怎么，你们可是不愿……”清虚清冷的声音传来。
　　弦一、弦方二人立马伏倒在地，恭声道：“不敢，仙尊厚德，明日我和弦一便把仙剑送来。”算了，失了把仙剑总比去雷霆台上受鞭笞之刑要好。
　　“仙尊，那……送给太极真人的贺礼……”弦一见久听不到紫垣上君的吩咐，抬起头小声的开口。
　　“这你们就别管了，明日跟我一起出发。哼，太极真人宴席上，我倒要向各位仙友好好说道说道……华清宫空明一向霸道，将祁连山千里尽数化为委羽山所有，还将莲花池借与妖族，如今竟让魔族出现在九天福地，这回我定要让他颜面扫地。”
　　跪着的二人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弦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弦方一把拉住，两人告了声罪退了出去。
　　“弦方，这可如何是好，仙尊若知道真相可如何是好……”刚走到庭院，弦一便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在旁忙拉着弦方的长袍急道。
　　“你急什么！以空明仙尊平时的做派，定不会参加太极真人的寿宴，只要他不出现，又有谁能拆穿我们，更何况祁连山连绵千里，仙友稀少，若是华清宫的人否认有妖族，其他仙人也定会认为是空明仙尊监管不力、为自己狡辩。”弦方说道。
　　弦一惴惴不安的听完无虚解释，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见四下无人，边走边在弦方耳边低声问道：“弦方，我飞升得晚，很多事都不清楚，你和我说说仙界的事情吧，免得到时候我捅出什么篓子。”
　　两人一路走着就到了紫金府深处，弦方朝跟在他身后的弦一瞥了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就这么想知道华清宫莲花池那位的事吧？”
　　“弦方，你瞧……”弦一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个小瓷瓶来，打开递到无虚面前：“我在莲花池装了几滴，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一阵芳香传来，闻之沁人心脾，无虚双眼发光，凑过去闻了闻，弹了弹衣摆朝弦一看了一眼道：“其实这些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也只有近千年来飞升的小仙才不知道。”
　　“若是说到这位，还要从混沌之劫开始说起……”
　　“盘古开天辟地后，身体崩解形成神界，日、月、星、辰幻化成四大古神居住于天，分别负责管理圣域天、四梵天、太玄天、净欲天，无□□无欲求，拥有永恒的生命。天地初开，女娲在空旷的地界，塑造出人，经过不断的繁衍声息，形成人界。天界形成时，遗留在九霄的灵气散落在大地名山之间，形成仙界，包括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仙为人修炼而成，是成神的必经之途，寿命长而有尽，肉身有而无涯。天地间禽兽草木沾染灵气幻化成妖，不被同类接纳、遭受人类驱赶，后汇集于蜀山，形成妖界。鬼界，轮回的终站和起点，存在于大地内部，包括一个鬼门关、一座奈河桥、六座曹官府、十座阎罗殿、十二座司官府、十八层地狱。混沌之气汇集一处，形成魔界，居于忘川，靠吸食煞气为生，有“神魔之井”和神界相通，自古神魔互不两立，绵绵亿年。”
　　“居于辰宫，掌管净欲天的君尧上神，为了勘察散落人间的魔气，相隔三万年就会下凡历练，八百年前又到了君尧上神新一轮的历练时间.......”
　　半个时辰后，弦一总算知晓了天神两界的事情，一时间也是颇为震惊。
　　“弦方，你是说莲花池那位是妖皇凤渊最小，排行第七，出生时三界群兽啼鸣，传闻可驭万兽的凤柒公主？”
　　弦方点头，拿过弦一手中的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眯起眼甚是享受。
　　“那之后呢，怎么会在莲花池里……”弦一急急忙忙问道，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妖皇凤渊对这位凤柒公主可谓是疼若珠宝，极为骄纵，见凤柒公主极具慧根，自小送至仙界，拜入委羽山空明仙尊门下，五百岁便入上君境，获赐仙界修炼圣地玉虚山，灵兽、仙药数不胜数。最喜一身红衣、手持玉箫，擅控灵兽、培育仙药，是空明仙尊的得意弟子。这位凤柒公主迷恋上人间的画本子，便经常私下偷溜到人间听书。不巧刚好碰到了下凡历练的君尧上神，误打误撞卷入了上神的历练中，后误入忘川，心神几乎具灭。凤柒二哥凤涯，用聚魂灯收集凤柒公主残存的仙魂，带回委羽山莲花池，用无垠之水浇灌。”
　　弦一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那为何这变成了三界闭口不谈的事情。”
　　弦方朝天上指了指，一脸唏嘘，“这涉及到辰宫那位，这一次的历练过程都被抹掉了，各仙家也识趣的三缄其口。”
　　“哎，想不到三界中竟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我今日算是开眼界了。”弦一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神色颇为感慨。
　　“两位仙君，上君说明日启程去太极真人处，请二位仙君准备准备。”不远处小仙童的声音传来，弦一和弦方心神同时一凛，互相使了个眼色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