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寂寞的脖子 ...

  •   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家伙,但是有一些记忆是奇怪的,它融入了生命的本体,伴随生命的存在而存在。
      那一年我躲在那个用160块钱租来的小黑房里,进行着类似与某种牲畜的作息的作息。操纵着我大学时代最有意义的黄望远镜,默默的偷窥周围人的一切。当时我大学毕业,在那个城市疯找了8个月的工作着后,在品味了无数的奚落和嘲弄着后,我终于发现,那个是TMD别人的城市。于是我放弃寻找工作的奇怪念头,租下了那个楼顶的小黑房,过起了我1997年的生活。
      接着,我看见了她的脖子。倘若我97年的记忆还算真实的话,那那应该是玲死后我所看到的,最有玉质的。同时也是最像玲的脖子的脖子。突然间,我好象回到了1994年那个冷飕飕的冬天,无数的冰冷在我的身体里蔓延。当我又回到1997年的时候,那个脖子的主人已拎着她那个精致的圣喜美挂包,融入了人流之中。我贼一般的跟了上去。
      某楼某电梯,电梯里有3个人。她,我和一个提菜的大爷。大爷用他粗糙的食指按了11,她从包里寻找钥匙轻轻的点了13。我把身体靠在光滑的钢皮上,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端详她的脖子。电梯在沉默中缓缓上升。
      请允许我突然回到1993年3月。记得那个3月是细鱼一直不停,直到3月的最后一个24小时的轮回。那天我一醒起来,就莫名其妙的发现太阳像个傻子似的,傻傻的笑在天空。我掀开被子,直起身子,下床,穿起短裤,把脚放到那个很大号的拖鞋里。然后打开CD,做完20个俯卧撑后,刷牙,洗脸,冲了一杯伊利,随后把那杯伊利倒进了我的胃。这时我才慢慢坐到我用于别人生活的望远镜那里,然后我看见了玲的脖子。
      电梯在升到11层的时候停了下来,那位大爷提着菜慢慢的走了出去,他的脚步有些许蹒跚。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想起3年来都没有见过一面的父亲。两滴清泪溢出了我的眼眶,就在它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 ,电梯门关上了。
      当时,我的镜头里是一只手在温柔的清洗着脖子。诚然,现在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描绘出当时我镜头里的美妙画面。更可悲的是,最后我只能用一只手温柔的清洗脖子来形容,也许这是上天赐于我的最大惩罚。后来很顺理成章,我主动去认识了玲。并告诉她我很爱她,又后来她很爱我。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玲答应做我女朋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收起你的望远镜,坏人。”
      直到看见她走进了1314号房我才回到了电梯。
      、、、、、、
      某楼就在我所住的那个楼的斜对面。
      对于玲的死,我现在都还感到灵魂里那种不能释放的罪恶。玲是在我21 岁生日的时候死去的。那时是凌晨3点,来庆祝我生日的朋友都已散去。喝到大脑发胀的我正在出租房里和玲深情的舌吻。玲突然挣拖我的怀抱,双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肩,兴奋的对我说:“枫,我们现在去兜风好吗?”
      很理所当然的,我开始天天偷窥了那个某楼的1314号房。那个漂亮脖子的主人,每天早上7点半准时离开1314号房,但回来就没那么准时了。有时他下午5点就回来了,有时是晚上8点,但更多时候是深夜12点到凌晨2点半的这一时间段醉熏熏的回到她的1314号房,偶尔它也会彻夜不归,总之不管怎么样,谁管的着呢。
      但每次只要它是清醒的回到她的房间,它都会做一件事情。
      那天玲的兴奋有点不同寻常。虽然当时我的大脑是被酒精控制,但我还是在突然之间清楚的意识到,玲的兴奋有点不同寻常。
      但在周围跳跃的烛光的映衬下,我那突然的清醒显得是那么不自然。
      车速如玲所愿提到了160时速的时候,玲兴奋得“啊!啊!”狂叫。凄厉的叫喊声仿佛是在回应什么东西的召唤。
      现在是晚上11点23分,它刚回到家,它先是换拖鞋,然后放包,接着倒了一杯水,拿到卧室放到茶几上,而它就坐到镜子前,开始做那件事了。我把车停在路傍,努力地集中精神,用双眼紧紧地着玲那变形的脸孔。
      “玲,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我高兴啊。”玲把她那曲扭的脸撇向天空。
      “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死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起死了不好吗?”玲把头转过来,用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97年的贺岁片《家有喜事》并没有在我的脑海里留下多少记忆,反而是那年的《春光乍泄》令我感触到世界的冷清。我永远也忘不了,在高速路上,何宝荣离开黎耀辉时那个孤独的背影。
      就这样,我结束了我1997年的生活。
      每个人都对新的一年充满了期待,包括我。
      但我想对于1997年,我或许遗漏了什么。那就是1997年的最后那个晚上,她并没有在家。
      理想终究会破灭,自的懂事起,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句话的现实性。但那时我应该还不是一个有理想的人,或许我现在也没有。
      1998年的第一个早晨,天还是那样暗,人还是那样杂,世界还是那样乱。我,小黑房,她都还是那样。我甚至一度以为我还呆在1997,但现实是,我已经不可避免的来到了1998。记得以前有个朋友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任何的期待都是对现实的无奈。”
      我的1998比较苍白。1998年,我的总花费是4千8百65 块7。我记得其中用了12块钱买了两条内裤。颜色嘛?当然是我中意的红色。1998年,我看见她醉过21回。其中有17次她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带回来的,其中有15个和她发生了关系。有一个想和她发生关系,但最后发现自己怎么也起不来,最后只能作罢。1998年,她也变的更加莫名其妙,经常的大哭大笑,记得有一次他大笑之后,他把她的沙发给烧了。我好象又回到了1994年。
      那次之后没有多久,99年的脚掌就踩到了我的脚趾。
      1998,我断断续续的弄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她是一个珠宝行的项链模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脖子上挂上漂亮的项链,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任人窥视。
      1994年的某一天,玲很认真的对我说:“你要是能在每一天的早晨送我不同的漂亮项链,我就永远不离开你。”
      1998年的《甲方乙方》我看不懂,但很喜欢。
      1998的最后那个夜晚,我还是没看见她。
      1999年发生了很多大事。科索沃战争,美国为首的北约炸我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台湾的6。7级大地震,国庆阅兵,澳门回归,现实的热浪剧烈的焚烧着我。
      正如《东邪西毒》里洪七所说的一样,也许我该过山的那边看一看,哪怕那一边还是山。
      99除夕,为了庆祝新千年的到来。我买了一瓶永福山的葡萄酒,我左手拿着酒杯,并轻轻的把眼睛贴上望远镜的镜头的时候,我看见了她。
      她正缓缓地往酒杯里倒酒,一样的永福山葡萄酒。
      她把酒轻轻放茶几上,然后坐到了镜子前。我想她又要开始重复那件事了。果然,她慢慢的解开扣子,脱下衣服,直至赤裸裸的,坐到了镜子前。她开始用水慢慢的清洗着脖子,一切和往常一样。我低头看了一下表,距新千年的钟声响起还有3分17秒。这时,她停止了清洗脖子,缓缓的把手伸进抽屉,缓缓的拿出一把刀。她先是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把头扭转过我这边的方向来,对着我招了招手,然后把头转过去,拿刀轻轻地往脖子上一抹,血从她美丽的脖子那里无情的涌了出来。
      新千年的钟声终于响起,无尽的烟花把城市的夜装扮的格外美丽。
      记得玲留给我的最后画面是,她从我摩托车后坐飞身跃起后,把那美丽的脖子放置于那漆黑的车轮下时,那安详微笑的表情灿烂如花。
      新千年的第一缕阳光洒进那个城市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城市,开始了我新的生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