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说再见》洛安然

8、7

　　羡慕吧，是有点。即使隔着十万八千里，但是张晓晗依旧能感受的到妞每天的幸福。不过，张晓晗依旧面不改色，继续每天对着电脑屏幕上帅哥流哈喇子。室友们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无懈可击的帅哥能让宠辱不惊的张晓晗兴奋不已。每次有同学要来看她的时候，她都会不忘说，记得给我捎个帅哥来看看。每次有人要摆脱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依旧云淡风轻的说，快快，供奉个帅哥先。

　　是的，张晓晗是个不折不扣的色女，犹爱瘦瘦高高的小白脸。不仅张晓晗是，言言猪也是，最美当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张晓晗的色是博爱的，只要有点姿色有点魅力的男生，她都会起色心。而言言猪会挑着来花痴，一边花痴一边嘲笑张晓晗的花痴对象。

　　确实，张晓晗是那种不挑剔的女孩，看到某个人身上有闪光点，就哈的不得了。高中的时候是高高大大历史老师，大学的时候是胖胖矮矮的专业课老师~有人仔细观察过，张晓晗一上起历史课，就不自觉地双手撑住下巴，一脸□□地看着已过不惑的历史老师；还有人观察过，张晓晗一上起专业课就坐第一排，有一次专业课老师问了张晓晗一个问题，张晓晗竟然满脸通红……

　　不过也是因为博爱，所以张晓晗可以说是谁也不爱的。这样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可是为什么那个本来早该被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人总是能偶尔拨动她的心弦？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是因为小，所以容易痴迷吧。

　　小。又踩到张晓晗的地雷了。

　　范粤怎么说来着，你这个小女孩，小屁孩……

　　为什么总是有个“小”字，张晓晗也就比范粤小两岁半而已。范粤就可以说她是个小屁孩？

　　在张晓晗的字典里，只有她十岁的弟弟会经常被她戏称为小屁孩。小屁孩，帮姐姐去拿只笔来。

　　小屁孩，帮姐姐倒杯水——可是张晓晗比她的弟弟大了整整十岁!

　　如果他范粤比她大十岁，那么她无话可说。

　　说到底，还是张晓晗幼稚。

　　张晓晗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希冀着长大。

　　穿高跟鞋，比想象中的还要提前了点尝试；第一次化妆，却不知道眼线是化在哪里；可是张晓晗穿平底鞋路都走得不太稳，穿起高跟鞋来根本就不能走路；眼线容易进到眼睛里，张晓晗就开始使劲地揉啊揉……

　　——小涛子，你告诉阿姨，要怎么才能成熟点？——阿姨，你去谈次恋爱吧，我觉得你谈了恋爱之后，应该就会成熟点。

　　——呃，学长，你认为怎样的女孩算是成熟的？——反正不是外表上的。

　　——三娃，怎样是成熟？——性感！
　　！！！

　　从来不是个成熟的人，从来不是个性感的人，从小接受着父母纯朴的传统观念，张晓晗没有变成父母那样的封建老古董已经是万幸。如今要求她一夜之间变成熟，确实有点困难。

　　张晓晗是个知难而退的人，成熟这个事情并不是你想就可以的，那是需要时间而经历的。张晓晗天生就这样，你爱喜欢不喜欢。更何况，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人喜欢这样的张晓晗。

　　大彻大悟的张晓晗把□□上被屏蔽掉的一票人一个一个恢复正常：在纳米比亚的只见过她一面就说过要背一书包的钱来娶她的那个男生说，我们视频吧。张晓晗大手一挥，没问题！在班级联谊上认得的A城老乡，曾经发了很长时间的短信的一个男生，张晓晗那个时候最烦应付他的短信，因为他总是喋喋不休的没完没了，生活中一点琐事的事情都要跟张晓晗讲，可是现在的张晓晗好像是理解他了，她跟范粤聊天的时候话也很多，就差没跟他抱怨她生理期的时候经常痛的在床上打滚的事了。每次□□聊天结束，张晓晗翻看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总是她的话比较多。感情的事就像一个大圆圈，某个女生看着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看着张晓晗，张晓晗看着范粤，范粤又看着他前面的人，一环扣着一环。

　　这个时候的张晓晗几乎已经站在放弃和忘记的边缘了。只要范粤不要再出现，不要莫名其妙的联系他的话，她甚至觉得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大摇大摆不顾形象的在他面前唾沫横飞。

　　如果就这么戛然而止的话，那么张晓晗起码还觉得她的这个从暗恋到明恋的过程回忆起来还是很美好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歌曲一定要唱到最后。

　　大二的上学期在张晓晗的磕磕绊绊中慢慢溜走，剩下的只有最后的期末考试了。张晓晗坐在桌前正豪情万丈地准备复习大计的时候，放在右手边的手机开始震动，张晓晗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愣了几秒。她问，老男人打电话给我，我要不要接？

　　坐在床上的室友说，当然接啊。

　　其实那句话是问她自己的。好不容易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学习了，你吵个毛——

　　喂……张晓晗温柔里藏着一把刀。

　　挂了电话，张晓晗大声地对室友说，老男人说他考完试后要请我吃饭！

　　室友问，为什么？

　　张晓晗眉毛一挑，不知道，钱有的多吧，要不然就是女朋友不在身边空虚寂寞了。

　　其实一直有想过要单独面对他的，甚至这一天比她想的要晚的多。她也曾经想过无数次的他们正式见面的样子，她会对他说什么。可是当这一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她竟然什么都不想。

　　不想的原因是他说，我女朋友啊，早就放假了，她去哈尔滨看冰雕了。

　　只是在无聊的时候才想到我啊，张晓晗边想边制定复习计划。突然就想起了三娃曾经讲过的事情，有一次三娃坐火车，长夜漫漫，她实在是太无聊了，就翻着手机通讯录，看到那个曾经喜欢过她的一个男生的名字，就给他发了信息。没想到那个男生回的是：你只会在无聊的时候想到我吗？

　　你只是在无聊的时候想到我吗？张晓晗还记得那个时候三娃气愤地说，我无聊的时候想到他已经很不错了！幸灾乐祸的张晓晗还在旁边帮腔说，是啊，还有那么多人你无聊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想到……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地无耻。
　　范粤说，我请你吃火锅，我自己弄。
　　张晓晗说，我怕我会紧张。
　　范粤说，那你把你室友也带来吧。

　　有的吃，室友们当然是欢呼雀跃，加上他们确实也想看看那个天天被张晓晗挂在嘴上的老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所以除了雀跃，还带了一丝期待。

　　张晓晗却犹豫了，请她吃饭可以理解为他钱多空虚寂寞无聊，可是请室友们吃饭算是哪回事，还有他跟他女朋友报备了没——不过话既然出口，也没有收回的余地。

　　前一天晚上，张晓晗还在电话里听范粤数着室友们爱吃的菜，呵呵地傻笑。她知道她是得寸进尺了，人家真的是没有义务要请她和她的室友吃饭还要去买菜、准备材料、貌似吃完了还要收拾……

　　然后在□□上
　　范粤说，你明早陪我去买菜吧。
　　张晓晗尖叫一声，对室友吼道，他竟然要我陪他去买菜！！
　　三娃暧昧地说，那是校外同居的学生会做的事情哦。张晓晗捂脸，在电脑上打出：我起不来。
　　范粤说，我叫你起来。

　　其实心里还是想去的吧，张晓晗矛盾地回了一个哦，然后爬上床睡觉。那段时间本来就是她的失眠期，经常要到晚上1点才睡得着，这次知道要早起后，张晓晗比以往更早地入睡。

　　辗转反侧的一夜，睡不着的张晓晗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他让我明天陪他去买菜！

　　半睡半醒之间，张晓晗梦见已经7点10分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伸手去摸手机，才5点10分，张晓晗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羞羞……却再也不能安稳地睡着。

　　张晓晗能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马上去拿手机。而是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慢慢伸手去摸索。

　　开头的几个字是“情况有变”。张晓晗疑惑了一下，竟然是平静地读完短信。他说他今天要开党会，没有时间。然后是重复的歉意。

　　党员大会？那么多个党员，少你一个就不行？

　　怨言是怨言，张晓晗还是深明大义地回了个没关系。然后她就彻底地醒了。

　　隐隐约约中，张晓晗感觉思思醒了，于是张晓晗小心地说，思思，今天不去吃回锅了，他说他今天有事。思思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却惊醒了睡梦中的三娃，三娃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张晓晗认真地解释了一遍。然后三娃问，现在几点？

　　7点半吧……

　　那个半字还没落地，就听见大姐生气地说，才七点半，你吵什么吵啊。
　　然后是长长的静谧。

　　张晓晗心中泛起了难以言喻的委屈。也许是因为希冀落空，也许是因为大姐愤怒地语气。

　　好不容易挨到八点，张晓晗从被子里坐起身说，我晚上请你们吃饭吧，这个学期尽是你们请我。

　　三娃问，张晓晗，你是不是因为他不请所以你才请我们吃饭啊？

　　张晓晗蹙颦，才不是，这学期我都没请你们吃饭。

　　三娃继续问：那他要是请了，你是不是就不请了。

　　张晓晗不再言语。

　　哼，谁没有那几个钱请吃饭啊。

　　范粤：你不难过吗？
　　张晓晗：为什么要难过？
　　范粤：以你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的性格来说，应该会难过的。
　　张晓晗：没有啊^ ^，我还觉得挺高兴的，不用麻烦你了。（我为什么要难过，我难过为什么要告诉你！！！！！！）
　　范粤：一点也不麻烦，我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事。（就说你是空虚寂寞无聊了！）、
　　张晓晗：你不是爱打篮球吗？
　　范粤：还说呢，那天打篮球打的我全身酸痛，好久……
　　张晓晗：那个，我要和同学去图书馆，不跟你聊了。（你全身酸痛关我屁事啊！！！！！）

　　三娃说，张晓晗，刚刚你表现真好。
　　张晓晗下巴一抬，那当然了，你不是经常说不要在一课歪脖树上吊死吗？我们要去找我们的大森林！

　　三娃双手插在口袋中，望天，突然就伤感了起来。
　　她说，我和他之间也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好。

　　后来那顿饭，范粤还是补请了。只是和当初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张晓晗已经没有那样的想象力来编织她梦幻的网。现在坐在旁边的男生只是一个认识的普通的快要毕业的老男人。

　　张晓晗在心里无限可惜地说：范粤，如果不见你，那么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现你的眼睛之所以亮，是因为教室里有明亮的灯光；如果不见你，那么我是不是就不会了解我跟你的差距如此之大；如果不见你，那么我是不是还固执地以为我还喜欢你。有些东西只有在回忆中才显得弥足珍贵，一如当初我付出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那些感觉。我原谅你对我说过的敷衍的话语，我原谅你的突然出现然后又消失，我甚至原谅你不喜欢我……因为一开始错的就是我。是我想太多了，从此以往，我只想我该想的。

　　很多年后，当张晓晗再重温《纵横四海》的时候，听到张国荣说，“我钟意一朵花，不一定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一片云，不一定要得到它；我喜欢风，也不一定要让它停下来。”竟然留下了久违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