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饲养手册》折柳惜红衣

54、神迹塔1

　　古旧的钟楼上，分针划过数字拾贰，与时针重叠。

　　嘀嗒、嘀嗒……

　　一分一秒过去，两根针的夹角无限趋近于垂直。

　　金色的光芒自东方升起，普照大地。

　　万物苏醒，鸟兽鱼虫、花草树木，都生机勃勃。

　　日晷上出现投影，由浅入深。

　　一朝一夕过去，当时景已是沧海桑田。

　　一枚晶莹剔透的琥珀从树叶上滚落下来，被一只苍老的手捡起来。

　　一花一世界，一岁一枯荣。

　　*

　　“温行止，你怎么在这里?”

　　靳杨抱臂环胸，看着浑浑噩噩的温行止。

　　温行止扶着头，想到刚才的鼓声，仍心有余悸。一下子看到熟人，更是有些无措。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温行止奇怪的问。

　　“等等，你们认识?”墨子言看了看二人，道。

　　“认识。”温行止言简意赅道。

　　“好吧，那我来为你们解释一下情况。”墨子言道。他见二人争执不下，急忙拦着。

　　墨子言不愧是采风官，叙述起话娓娓道来，将前因后果梳理个透。

　　“顾飞雲他们要去检举麝月?这不行!”温行止听完最后一字，抱紧了伞。

　　“为什么？”墨子言问。

　　“我也不知道。”温行止有些颓败，坐了下来，道：“我不知道麝月这样做的目的，可是决不能放任他们贸然行事。”

　　温行止想到司空慕灵，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宫主，可能会杀了他们。”

　　只不过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

　　至于靳杨……

　　“我在地底下发现一个奇怪水潭，里面传来心跳声，我便下去查探，一靠近才发现，里面很浓的妖气，且肆意残暴，我差一点点没命出来。”靳杨闷闷不乐道。

　　“妖气?”

　　“会不会是一处妖族聚居的巢穴?”墨子言道，默默掏出了小册子。

　　“不是。”靳杨很肯定的摇头，道：“那里是一只大妖的休眠地，我已经传书给青城山的师兄弟们了，这次务必赶在大妖孵化之前除掉它!”

　　“顾飞雲他们去寻找帮手了，我们这些天躲在这里一直没敢出去。”墨子言叹了口气。

　　“为啥不出去?”温行止又不明白了。

　　“因为有杀手。”墨子言道，盯着窗外。

　　温行止也随之看出去，远处似乎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人在赶过来。

　　“你们说的杀手，是咱们头顶上这个吗？”温行止指着爬在屋檐上的一个人头，有些犹豫的问。

　　“什么？”墨子言抬眼，面色一变。

　　他连忙拉着温行止往后退，又对靳杨道：“快走！他们跟过来了！”

　　靳杨心有灵犀地点头，抄起拐杖跟他们站在一起，三人往门外退去。

　　这一看，才发现屋顶上密密麻麻蹲满了杀手。

　　“看他们帽子后面，有个蜘蛛，是江湖上著名的杀手组织忘忧谷。”墨子言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你这都能注意到?”温行止道。

　　“废话。”墨子言闻言翻了个白眼。

　　温行止心知情况紧急，如今他们伤的伤残的残，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

　　“你看我干什么？”靳杨道。“我没残。”

　　唉。温行止垂眸，抽出了伞。

　　靳杨和墨子言看着她动作，颇为不解。

　　“我就知道这家伙留有后手。”靳杨心道。

　　只见温行止拔出伞指着那群杀手，语气平稳道：“拿千机伞换我们一命，这笔交易做不做?”

　　靳杨、墨子言：“……”

　　杀手们对视一眼后，纷纷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看来是交易失败了。”温行止无奈道，“那就只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你还有杀手锏?”墨子言心惊道。

　　靳杨目光坚决，看了看身旁两个明显不靠谱的，心下一横，一手抛出一把符咒，咬破指头。

　　“铲平邪魅，荡除魑魅!破!”

　　风静。

　　在他高喝完这一句话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没动静哈。”墨子言忍不住道。

　　忘忧谷的杀手拔出了兵器，刀光剑影，十分骇人。

　　“等。”靳杨道。

　　温行止发现，此时的靳杨好像有点像高手那回事了。

　　等什么？

　　她低头，看向自己跟前的阴影，又抬头，一大片鸟群遮天蔽日俯冲过来。

　　温行止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那些鸟似乎受到操控，只朝着那些杀手袭击，自动避开他们三人。

　　“噗!”靳杨内伤吐血，被墨子言扶着。

　　他此时才放下心来，睁开眼睛，道：“幸好，成功了。”

　　十几个杀手被鸟群招呼的四处乱窜，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你用的这是什么法术?”温行止惊讶道。

　　“百鸟朝凤。”靳杨呼吸不太平稳，只好先原地打坐调息。

　　还是需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清浅的声音，自几步远处传来。

　　那是个身着湖蓝色学士服的年轻书生，背着个暗金色的书筐，鲜红流苏摇摇晃晃。

　　“小生段誉，这厢有礼了。”书生浅浅的行了一礼，微笑着看着手忙脚乱的众人。

　　“你没看到吗？”墨子言皱眉道。对于这个意外出现在这里的书生十分防备。

　　“我们在逃命。”温行止道。见到来人，松了口气。

　　“温华，别来无恙。”段誉微微颔首。

　　“你认识这人吗?”墨子言道。

　　“……朋友。”温行止无奈道。

　　连同正在疗伤的靳杨都睁开了眼，莫名其妙看了温行止一眼，眼神里好像在说，“怎么哪哪儿都有你朋友?”

　　“你来干什么？”温行止道。

　　段誉此人神出鬼没，绝不是平白无故出来散步的人。

　　“我最近看了本剑谱，觉得很有趣，所以想拿他们试试剑。”段誉微笑道。

　　“你会用剑么？”温行止目光怀疑。

　　她看了眼段誉的手，她记得段誉只拿过书，没有碰过剑。

　　“以前不会，但现在会了。”段誉道。

　　他抽出温行止抱着的伞，掂量道，“此时身边无剑，千机伞倒是正好。”

　　段誉执伞，放下书筐，一步步走进被鸟群围攻的杀手当中。

　　墨子言的脸色五味杂陈，低声道：“你这朋友……没问题吧?”看着好像脑子不大好。

　　“放心。”温行止摇头，道：“段誉他……学东西极快的。”

　　人群之中，段誉以伞为剑，杀伐果断，几个瞬息间将那些人一击毙命。

　　鸟群还在朝段誉冲过来，不分敌我，只见段誉随意挥舞出一道剑气，驱散了鸟群。

　　温行止三人瞠目结舌。

　　“伞，还你。”

　　段誉的笑容温柔缱绻，重新背起了书筐。

　　温行止目光复杂的接过伞，擦拭上面的血迹。

　　“等等!”她喊住抬脚要走的段誉，道：“你知道神迹圣塔在哪儿么？”

　　“圣塔啊……”段誉沉吟了一下，道：“我在书里见过，我带你去吧。”

　　“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墨子言感到不可置信。

　　作为江湖百晓生，他头一次见到有人比自己还全职全解的。

　　“从书里看到的。”段誉云淡风轻道。

　　墨子言迅速滑跪过去，抱住了段誉的大腿，道：“师父!收我为徒吧!师父!”

　　段誉：“?”

　　温行止面露尴尬，解释道：“他比较崇拜你。”

　　“哦，多谢。”段誉了然道。“但在下不收徒。”

　　“别啊，师父。”墨子言哀嚎道，“我对师父您一见如故，这辈子注定要跟着师父了!师父您再考虑一下呗?”

　　温行止看着墨子言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使眼色，嘴角微抽，假装没看到。

　　“你叫什么名字？”段誉道。

　　“我叫墨子彧，字子言，师父您叫我子言就好啦。师父您同意收下我了?”墨子言眼睛发光道。

　　“墨子彧。”段誉思索到什么，唇角微勾，“原是故人之子。”

　　“你今年多大?”段誉又道。

　　“过年就23了。”墨子言迫切盯着他道。

　　段誉保持沉默。

　　“该不会……”温行止看着段誉如若稚童般的脸，心里大胆有了猜测。

　　“咳。此事日后再议。”段誉低咳几声。

　　“师父，别啊，师父，为了您，我可以是16岁。”墨子言抱着段誉的大腿不肯松手。

　　段誉依然沉吟不语。时间久到令人心慌。

　　半晌，段誉大笑一声，道：“罢了，拘泥于年岁也无益。”

　　“若你真心求师，那我便收下你罢。”

　　“谢谢师父!”墨子言激动的连忙拜了三下，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圣塔。”墨子言道。

　　他走过去把一粒丹药递给靳杨，靳杨狐疑了一下，还是吞下了。

　　“段誉，你给他吃了什么？”温行止道。

　　段誉微笑，“七日断魂散。”

　　靳杨：“……”他突然想把药丸从喉咙里抠出来。

　　“师父，你在毒害他吗？”墨子言也问。

　　段誉继续道：“七日之后，肝肠寸断。七日之内，可保不死。”

　　“你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啊?”温行止无力吐槽道。

　　“他的全身经脉被万妖之王所伤，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段誉道。

　　万妖之王?没听过。温行止心道。

　　“那七日之后呢？”靳杨问道。

　　“只要有宫主的血作药引，我便可救他。”段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