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之地[废土]》枝间绿

16、捐款

　　“怎么？”
　　见潭照似乎已经有了眉目，黎彧追问。
　　他甚至身子微微向前，表情中带着急切。

　　潭照摇头叹气，对黎彧说：“竹竿的身体情况，我大约心里清楚，但又帮不上什么忙。”

　　黎彧听后，呼吸停顿片刻。
　　如果连潭照都没有办法，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人有办法帮助竹竿。
　　潭照已经是目前为止，最了解竹竿病情的人。

　　等回过神来，黎彧对潭照说：“说说看。”
　　先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也是好的。

　　知道事情重大，潭照组织片刻语言，确保能把事情对黎彧说得清楚后才开口。
　　“世间有三书。”
　　“天书封神榜，地书山海经，人书生死簿。”

　　潭照看了看黎彧表情，确认他听懂了后，才往下解释。
　　“天书封神榜，上榜即为真神。你三尖两刃刀的原主人杨戬，就是榜上有名之人。”
　　“地书山海经，即记录着上古时期的名山名水，珍稀异兽矿物植物和人神传说。我们曾经遇见过的山挥，火鸦都在山海经中有所记载。我能知道这些，也是因为曾经在老家见过山海经。”
　　甚至连他的老家归墟，也是被记录在其中的。

　　“而生死簿，可以查看世间所有生灵的寿命。包括了过往事迹，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
　　说得复杂一些，生死簿甚至连一个生灵的前九十九世过往都查得出来，只是这些不必要对黎彧说明，增加黎彧对生死簿的理解难度。

　　想到这里，潭照终于明白刚回到别墅时，竹竿说过的“翻书”。
　　大约就是想要通过生死簿，来查看他们是否平安健康。

　　“这和竹竿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即使明白了三书的作用，他还是不明白竹竿为什么会身体变差。

　　“世间万物，阴阳有序，因果循环，一切自有天定。”
　　“像竹竿这样，借着神物窥探他人生机，叫窥探天机。”
　　“窥探天机，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潭照为潭照解释道：“当然，窥探天机的代价本不应该如此严重。”
　　“但如果他将窥探的结果无偿说给别人听，也就等于他介入了别人的因果，也改变了他人的命运。”
　　“他因此背负因果，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见黎彧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潭照想了想，为黎彧举例说明。
　　“例如说，有一个人叫小明。”
　　“小明明天要因为某种原因死掉，而竹竿通过生死簿得知了这个消息，将这个消息告知小明。”
　　“小明因为有了提前准备而躲过了这场死亡。”
　　“那么替代小明接受死亡的，就成为了提前告知小明的竹竿。因为是竹竿介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当然，这其中有各种方面的因素考量。并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但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

　　黎彧似乎明白了一些，但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苍白到即便被潭照屋内暖黄色的灯光照映，向来不会看人脸色的潭照依然能看出他奇怪的脸色。
　　潭照略一思索，大约猜出些原因。
　　黎彧大概是成为过“小明”。

　　自从潭照来到人家凡人境，冒险小队就对他非常照顾。
　　冒险小队中又数黎彧对他最好。
　　潭照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记挂着他们的好。
　　如今竹竿出了这样的事情，黎彧又如此忧心，潭照难免也跟着多想一些。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问黎彧。
　　“竹竿有没有直接在生死簿上修改过他人命运？”

　　事情发展到如此状况，黎彧定然对潭照知无不言。
　　他说：“这本生死簿，只能看不能写。”

　　潭照却立刻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他为黎彧解释道：“地府有两大法宝，生死簿和判官笔。两件法宝本应该相辅相成，如今少了一样的确不能修改他人命运。”
　　潭照心中有些可惜，像这样成套的神器少了一样，就好像人丢了一只手。
　　但仔细一想，也是因为如此，竹竿也才能逃过一劫。

　　黎彧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潭照说：“竹竿有一个哥哥，神器就是一支笔。只不过一直没找到笔的用法。”
　　竹竿的哥哥原本备受家族期待，因为神器没用，逐渐也不被家族所重视。

　　潭照：……
　　忍了又忍，潭照还是忍不住问：“竹竿这一家子是捅了地府窝了？”
　　怎么地府神器都在他家。

　　“不管怎么说。”
　　潭照说回正事，对黎彧说：“只要没有利用生死簿改变他人命运，他的身体也许还有救。”
　　潭照突然想起归墟流传的一种说法。

　　听潭照这样说，黎彧立马盯住潭照。
　　那目光像是异兽盯住了猎物，眼中充满了攻击性，也带着强大生物对渺小生物的威压。

　　自从潭照认识黎彧以来，从未见过黎彧这种模样。
　　在潭照的认知里，虽然黎彧在作战的时候勇猛，但平时却是非常温和的好人。偶尔周身会透出生人勿近的气势，却总会周到地照顾好小队每一个人。
　　可在被黎彧盯住的这一刻，潭照又觉得，或许那些只是黎彧的一部分。他还有一部分，是现在这样，凶狠强大，散发着可怖气息的模样。

　　潭照没有被黎彧的眼神吓到，反而目光清明且好奇地盯着黎彧看。
　　黎彧看着潭照的眼睛，里面映射着他凶狠讨厌的模样，反而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连忙垂眸，躲避潭照视线，也遮蔽着他眼中的凶恶。

　　“我也只是听说，不保证有用。”潭照先给黎彧打了预防针，以免黎彧期待过大。

　　潭照听见黎彧的声音。
　　“有方法，总好过没方法，你说吧。”
　　不管如何困难，他总要去试一试。

　　潭照没听出黎彧语气中的沉重和暗暗下定的决心。
　　“有一种说法是他人因果，红尘俗世，皆为业障。”
　　潭照说：“想要消除业障，只需要……多做好事，多捐钱。”
　　“所谓破财免灾。”

　　原本已经打算上刀山下火海的黎彧：……？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
　　贫穷的潭照开始应激。
　　“你以为是施舍一样的小钱吗？是很多很多钱！！”
　　“而且这些钱，必须要确确实实能够造福人民才行。例如资助安全区的发展，为他人解决生存问题。”
　　“要实打实地做善事。”

　　“我明白了。”
　　有了解决方法，黎彧心情也跟着放松许多。
　　他笑着对潭照说：“不瞒你说，竹竿祖上略有一些薄产。”

　　潭照看黎彧这嘚瑟样子，心里很是不高兴。
　　有钱了不起啊？

　　见潭照脸色难看，黎彧觉得潭照实在有趣，继续说：“你说的这些，对于竹竿来说，应该不算困难。”

　　潭照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转三千块钱都要辛辛苦苦，别人资助安全区却轻轻松松。
　　他要仇富了！

　　虽然心里很是不满意，但潭照还是不忘叮嘱。
　　“做好事的时候记得留名，以竹竿的名义。”
　　“这点很重要。”

　　做善事消除业障，一方面是因为善事做得多会被神明保佑。
　　虽然这世界是否还有神明，已经让潭照开始怀疑。
　　但另外一方面则是积攒竹竿在凡人境的信仰力。

　　从某些程度来说，神明的能力之所以强大，除了他们自身出色之外，还因为他们受百姓爱戴。
　　上古时期的神明大多都是一些部落首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被人爱戴的越多，拥有越多的信仰力，也就拥有了更多的能力。

　　黎彧虽然不明白潭照为什么这样嘱咐，但他说的总归是有用的。
　　估计解释起来又很麻烦，也就懒得再问，转而讨论其他还未被解决的问题。
　　“那以后，竹竿还是不能使用神器吗？”

　　“当然能啊。”潭照回答。
　　“以后在使用生死簿以后积极捐款，如果对别人透露生死簿内容，则要向那个人收钱。”
　　“只要收了钱，两人一来一回成了新的因果，而不是介入别人的因果。”
　　“银货两讫之后因果结束，自然也不会有业障沾身。”

　　潭照总结道：“总之，竹竿想要活命，只有两点。”
　　“跟别人要钱，以及主动花钱。”

　　黎彧：……
　　真是简单粗暴的方法。

　　从潭照房间出来后，黎彧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关上门一转头，黎彧就看见冒险小队几人都等在一楼客厅。
　　见到他出来，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期盼着好消息，又怕办法过于为难他们做不到。

　　如果说黎彧一辈子做了什么最正确的决定，那一定是从中部不远万里来到北部。
　　不止找到了潭照，想办法解除了竹竿的业障，还认识这么一群好战友好朋友。

　　“怎么样？”见黎彧从楼上走下来，二陈比竹竿本人还着急地问。
　　怕黎彧压力太大，竹竿伸手拉一下二陈的袖子，对黎彧说：“如果没办法也没有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黎彧对他们笑。
　　“事情比想象中简单。”
　　“只不过要回一趟中部。”

　　井灵追问：“回中部，就可以解决吗？我们和你一起回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宝果和二陈也连忙点头。

　　只有竹竿心事重重。
　　如果真的很好解决，又怎么会非要回到中部借助家族势力？

　　见竹竿忧心，黎彧知道他产生误会，连忙将潭照的话原封不动搬出来解释给众人。
　　众人和他最初的反应一模一样。
　　“只要捐钱就行？”

　　然后又是开始筹钱。
　　“那其实也不用非得回中部，我们几个凑凑，以竹竿的名义捐出去就是了。”
　　“就是就是！参加冒险小队这么多年，我也是有一点积蓄的。”

　　黎彧摇头说：“一点钱恐怕不行。”
　　想到潭照咬牙切齿说要很多钱的模样，黎彧就觉得好笑。
　　他说：“钱这方面你们就不用多想了，到时候跟我去中部玩几天。”
　　“如果你们喜欢，以后我们也可以留在中部发展。”

　　井灵问：“那潭照也会和我们一起去中部吗？”

　　黎彧沉默了片刻，说：“我还没和他说。”
　　但他想，潭照大概是不愿意的。

　　虽然晚但三千字！
开始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