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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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万里无云天气晴朗，程世镜和关修竹因为昨晚的事情互相闹了个浑身不愉快，起床的时候恰巧在走廊打了个照面，却是谁也不搭理谁，就那样沉默地擦肩而过。
途中，程世镜被迫从空气中嗅闻了几分由关修竹夹带而来的玉兰清香，他瞬时顿住了脚步，悄然回头望去。
早有预兆的，关修竹那微微佝偻且瘦削的单薄背影明晃晃地映入了他的眼帘，对方像根幼苗似的弱不禁风，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拦腰折断。
程世镜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他无比清楚，在他身边没有人能比关修竹更有生命力，就算面上被风□□说弯就弯，实际早已在泥下扎根千万寸。
像根野草，墙角里的仅此一颗的野草，孤独寂寞遗世独立，却有着自己独特的盎然生机。
立在原地紧盯了许久，直至关修竹在拐弯处消失不见，程世镜才迟钝地收回了目光，霎时只觉喉间干涩，腹中忍不住血气上涌。
对于关修竹的冷冽指控，他满是委屈和无辜，以至于忍不住有些生气。
在他看来他从未做错过什么，他是真没想过要怎么欺负关修竹，就算是这段时间的恶语相向，也只不过是跟逗猫似的，给平静的生活找点乐子，好玩而已。
事到如今，程世镜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作为旁观者，很难理解关修竹的痛楚。
特别是对于关修竹来说，距离事情发生虽已时隔久远，但在他的记忆里不过是短短数日，只要稍微认真回想一下，他便能说出被孤立欺凌时的每一个细节。
两人的思想感知实在是差距过大，以至于考虑层面完全不共通，大家都在心里憋着气，现在谁也不肯先低头。
程世镜不想在家也看人脸色，于是他大早上就装模作样翻手机找邀约，最后随便应承了个不那么厌烦的人，收拾收拾了一□□面的外表便匆匆出门去了。
坐落于市中心的顶楼咖啡厅。
这个地方一般需要贵宾预约才能踏入，程世镜例外，没人不认得他，他日常刷脸进门。
悠然婉转的小提琴声缓缓流淌，自落座以后对面李从南频频张嘴喋喋不休。
不过这倒也不怪他，八卦之心人人都有，更别提最近遍地酒囊饭袋的太子圈离奇地发生了两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惊天大事。
一是创级滑雪场忽然关闭了，不知道被哪个企业收购了下来。
二是任天震被人堵了，瘸着一条腿住进了医院。
去看热闹的人明里暗里探口风，结果他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的摆手，说自己是在浴室不小心摔的。
然而骨头都给碾成粉了，就他那拙劣的借口，说出去谁能信！
谈论至此，李从南止不住地发笑，那个老东西平日里就品行不端，骚扰过他公司里许多人，碍于生意他只能赔笑，实际上他早就看不惯了。
程世镜作为动手的人，毫不在意李从南在说什么，完完全全置身在外，好像那是别人干的事情。
李从南最近工作繁忙，不大了解这帮富家子弟的动向，自然也就不知道其中密辛。
他打量了一下程世镜的脸色，神神秘秘地讨问道：“程少你最近一直在市里，应该也听说了吧，能不能跟我透漏透漏，这任天震到底是得罪了谁？”
“不清楚。”程世镜淡淡道：“大有可能是品行有亏罪有应得。”
李从南由心感叹：“那个滑雪场说是闲暇娱乐的场所，实际上就是那些人陶冶情操的淫窝，这么一通搞下来，也不知道会辗转到谁手里，别又是换汤不换药重出江湖才好。”
冷哼了一声，程世镜道：“不会再开业了。”
李从南见他如此笃定，有些茫然，开始变得谨慎了起来，“程少，怎么说？”
创极滑雪场能存在这么久不引人怀疑是有原因的，他们除了门槛极高不轻易接纳客人以外，还会自觉筛选顾客，按照品德标准针对性提供娱乐方案。
一番折腾下来利益交错多方搅合，能进去的人皆是有钱有势素质堪忧，以至于那座滑雪场绝非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轻易撼动的。
想到这，李从南懵了一下。
除非是像程世镜那般的家族……
李从南顿时心生慌张，他可算是知道了为何八卦传的如此盛大，却是所有人都默契闭口缄默不言，就连任天震那财大气粗睚眦必报的劲儿，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能让他这般忌惮的角，可能就在他跟前！
李从南讪笑道：“抱歉啊，我话多了。”
程世镜本来就心不在焉，自然谈不上什么计较不计较，他随口说道：“不重要。”
也就有点小记仇，所以直接掀了桌，让那帮人时刻记住，只要惹他不开心了，那就通通都别玩了。
李从南和程世镜谈不上有什么大交情，今天程世镜肯赏脸见他一面已经让他十分意外，他生怕说错话淡了程世镜的心思，然后到嘴的鸭子飞不见了。
于是他连忙奉承道：“的确，那都算不了什么大事，他们为虎作伥了这么久，是该吃点教训。”
程世镜抿了一口杯中苦涩的液体，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喝口咖啡那么简单？”
他和这个人认识了很长的时间，早就知道了对方行为处事面面圆滑，有事相求从来不直说，通常都会拐弯抹角铺垫一大堆，到了半路的才会顺其自然地提起来。
李从南被识破了目的，胖得有些和蔼的脸透漏出了商人特有的奸相，他推了推眼镜，嘿嘿笑道：“那当然不是。”
“程少你也知道，我最近在费心筹备男团选秀，各个地方都要花钱，久而久之就容易资金周转困难，不得不出来点头哈腰拉赞助。”
“放眼过去这偌大的商业圈，还有谁能比你程家有钱有势啊。”
程世镜本来有了想法，听到这，他心下一沉，似笑非笑，“那更不应该找到我这里来了，我自己的公司和程氏关系不大，通过我很难够得着那边的橄榄枝。”
李从南在心中暗道：小狐狸崽子，玩什么聊斋，想蒙骗谁呢。
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儿子和老子现在闹得有多难看，以后还不是会归整为一家，程家主脉现在就他一个独子，到时候程家的一切还不是他的。
除此之外，他外公家还官商通行，除了陆听寒那小子，沥雨市没谁比他更称得上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了。
脑子好使出生也好，就这样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李从南不会放过这块肥肉，他和程世镜迂回打太极，“无关程氏，我是真心实意想和贵司合作，况且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谁会拒绝钱多呢。”
程世镜：“……”
是，他不嫌钱多，可他目前只想坐吃山空，不想自己挣钱。
不断往咖啡里加糖，做工精美的镂空汤匙被搅库库转，他百无聊赖道：“工作可以递交给我秘书，我有空会看。”
李从南止不住在内心嚎叫。
你会看?看个鬼！现在谁不知道你性情大变开始花天酒地了，你那公司过去了大半年还能正常运转欣欣向荣，真是个奇迹！
况且手里这么撰着那么多钱干什么，整点出来让大家伙儿帮消化消化怎么了？做人不要太小气！
李从南有些迫不及待，当然这些他是不会拿到明面上讲的，他客套道：“这不是想在你面前提一嘴，好加深点印象嘛。”
程世镜瞥了他一眼，停止手中搅拌的动作。
说来闲着也是闲着，他的确是挺无聊的，在这吵架冷战的节骨眼上又不能继续挑逗关修竹，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这么大个公文包，有把企划书带过来吧？”
李从南见他松口，赶忙拿过身边的包，“带了带了，我现在就拿出来请你过目。”
说着，他把一大摞资料递给了程世镜。
程世镜接过，一目十行。
几分钟过后，李从南忽然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
程世镜猝不及防被惊扰，面上不悦，他抬眸看向对面。
只见李从南情绪激动，喜上眉梢，他对程世镜抱歉道：“不好意思程少，你先看着，我去捞个好苗子。”
话落片刻，李从南急冲冲地跑掉了，甚至顾不上那些精英人士做作的离位礼仪。
程世镜不明所以，他顺着李从南追赶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眉头紧皱。
那苍白透明的侧脸，赫然就是关修竹！
不仅如此，关修竹的身边还站了别人，是个长相十分俏丽的女人。
李从南还未到场的时候，不知道关修竹说了什么，引得女人愉快掩笑。
关修竹则是神色柔和，一脸温情地静静地注视着身边人。
两人郎才女貌，看起来是如此地登对。
程世镜蓦然打心底腾升一股怒气，他匆匆捡起桌上的手机，趁着李从南把人拦住的间隙，一改往日从容，三步作两步快速紧追了上去。
关修竹无从预料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只觉得非常麻烦，但他善于伪装，完全没表漏在面上，只是礼貌性笑了笑，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这方面从业的想法。”
李从南最近在哪都受挫折，他一看这张脸就知道面前人是个可塑之才，叫他怎能轻易放过，于是他喋喋不休纠缠道：“诶呀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呢，人人都想站在荧幕舞台上，你难道不羡慕吗？”
“我真不是骗子，你看一下我的名片就知道了，我那公司很有名的！”
关修竹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他扯了扯嘴角，耐心见底，准备带着身边人转身就走。
却是忽然被拦住了去路。
程世镜恍然出现，他像鬼一样浑身冒着黑气，吊着张死人脸阴恻恻道：“去哪？”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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