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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搬家 ...

  •   第一章.

      申城。

      屋外狂风暴雨,阴云密布,团成浓稠的墨,黑沉沉的天压的人喘不过气。街道上不似往常一般热闹,店铺商家大多都关了门,和这糟糕的天气应和。

      谁家忘记取的衣服正在阳台上大肆飞舞,几次撞上栏杆,刮得砰砰作响,晾衣架到处漂移,跌落进空中。

      一个雷轰隆一声袭来,惊得喻乔从游离的思绪中剥离出。

      她缓缓地抬了抬头,扫视一圈空中四处飞舞的衣服,直到额头隐隐传来了些痛意,她“嘶”一声,不急不慢地站了起来。

      她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到底谁家的衣服台风天都不收进去?

      正思索着,一道闪电劈在空中,蓝灰色的闪电渲染出流光,不规则的线条四面八方散开,呈现出暴力的曲线美。

      她抬头,望向天空,才发现,眼前自家阳台挂着的衣架怎么跟刚刚砸到自己的长的一模一样?

      哦,原来是我家的。

      “这破天”她内心波动。

      一阵又一阵的风声,雨声数不清地交织着,互相撕扯叫吼,似万头猛兽。喻乔就静静看着,面无表情,一双眼瞳清亮如水晶。

      “真烦。”声音没什么起伏。

      她思索着家里还剩下几把伞,好像上周一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她就把自己的伞带到学校去,结果一直忘记拿回来。

      家里好像还剩一把?
      不过那把是喻南以前单位表彰发的,伞柄上还刻了字,算是一种荣誉的象征吧。

      一直放在书法柜子里没动过,她也不太好意思去拿那把伞。

      但此时喻乔已经被饥饿逼疯了。从中午到现在,她一口饭都没吃过,肚子正在咕咕作响和她的内心抗议。

      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她正在写数学卷子,是今天的家庭作业。

      卷子难度不算高,出自不知哪一年的八省联考卷,但是她写着有点不顺手,加上班里闹哄哄的,令人心烦意乱。

      离下课还有最后几分钟,她卡在最后一道导数大题,绕来绕去怎么也算不出,铃响前一分钟,她终于茅塞顿开,唰唰地算。

      一时半会舍不得去吃饭,就打算写完再去,结果她下午一直没去厕所,又觉得憋得慌,解决完后已经六点多了,食堂有点距离得花点时间,而且这个点只剩一些残羹冷炙,就索性没吃晚饭。

      现在深夜,躺在床上无法入睡的她却饿的有点受不住了。

      外面风雨哐哐的拍打,更是吵得让她睡不着。

      喻乔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懒洋洋地,稍微拾掇了一下,拧动门把手。

      恰好这时,喻父喻母回到了家,看见喻乔还没睡,亲切地问候几句。

      喻父名叫喻南,喻母叫时贝。外人都说,看哪,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喻南出生时南方开放了不少经济特区,城市飞速发展,父母遂取之为南,希望喻南能去南边发达的城市。

      作为家里文化人,他一路求学考上理工大学,修习航天航空工程专业,成绩优异,大学期间凭借清秀俊朗的长相和极好的风评得到了不少女孩子的喜欢。

      甚至有不少女孩子借个名头偷偷混进他们的实验室,为了能近距离接触喻南。

      追求不断,告白不断。

      但喻南始终是温和地拒绝别人又不留一丝回转的余地。

      百年校庆时,此时的喻南已毕业五年,受邀参加学校邀请。

      校庆后不久,母胎单身的喻南便和时贝结婚。彼时的时贝还只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况且两人之间相差五岁,不在同一个时段上大学,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时贝作为隔壁的联谊外校受邀参加校庆,看节目时坐在了喻南的旁边。

      大家都以为喻南在这次校庆对时贝一见钟情,有人戏称:“喻南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原来是在等自己的真命天女时贝啊!下手够快,刚毕业就把人家拐回去。”

      那时喻南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眼神柔和。

      屋内,二人正在商讨搬家事宜,在沙发上相向而坐,离得不算近也不算远。

      喻南早年间所就职的航空公司,如今规模已俞做愈大,从去年起就计划在星城开设一家分公司。

      领导几经思索,觉得喻南是最合适的管理人,早就有想调他过去的想法。喻南起初是推脱,毕竟在申城生活了十年,他又是个求安稳的人,其实是不太愿意答应的。

      后来,他将此事和老婆孩子都交了底,征询她们的意见。结果时贝一口答应,喻乔也没什么意见。

      时贝学外语出身的,常年陪着各个领导外国人做陪同翻译,本就全世界到处飞,无所谓住哪里。

      而喻乔,自然是和父母一起。况且星城的教育比起申城也没得差。

      交谈间,时贝放下胸前蜷曲的手臂,直起身来,朝茶几走近想要倒杯水喝来缓解自己的口渴,高跟鞋在地板上踩踏出咚咚的声音。

      “这次搬家,我和小含先去安顿好,我尽量给她办好转学手续,其余的可能到时候需要你来搞定。”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你自己来的时候注意安全,保重。”

      时贝盯着面前的玻璃杯,里面只有半杯的水,刚刚被她放在桌上不久,水微微荡漾。

      折射出她柔和的脸庞。

      喻南双手握拳,虚咳一声“好。我大概下周五就能到,结束这边的试飞试验我就会赶过去。”

      相对无言。

      屋内,一片宁静。

      时贝缓缓站起身,一边整理由于久坐而翘起来的裙角一边走出客厅,窸窸窣窣,收拾后天飞国外要带的东西。东西有点多,一时半会儿她尽量挑着重要的拣。

      时贝和喻南商量之后,觉得下周一时贝和喻乔先走,恰好等喻乔的期末考试考完。喻南等这边的工作收尾后,顺利交接的话,周五就能飞过去。

      时贝已经提前让人打扫好了那边的住所,那套房子是喻南单位分配的,不算特别好,但好在安全宜居,离星城最好的高中也近,到时候也方便喻乔读书。

      申城的房子暂且先留着,买了有些年数了,他们也不舍得再卖出去。贷款反正照样得还,还不如留着房子。

      喻乔扒拉了厨房半天,最后找到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方便面,回房间后将就着泡着吃了。

      第二天,她照常去上学,申高的管理有些变态,非要把期末考试安排在周末两天,美名其曰给同学们多留出一点复习时间,其实就是为了压榨学生,搞得大家叫苦连天。

      周日下午六点,喻乔终于考完了期末考试。

      反正马上就要转学了,休学典礼就索性没去,无非是领导宣读一下去年的高考喜报,这些估计申高的学生早就烂熟于心了,毕竟年级主任每个月升旗仪式都要提一遍来鼓励大家。

      周一,喻乔提早收拾好东西,和喻父作了短暂告别后便和时贝出发去机场。

      车上,时贝打着方向盘,边注意红绿灯边分出心,开口:“两点的航班到南市,到了后我有一个企业峰会需要陪同翻译,你先休息会。后天我们一起去星城。”

      喻乔静静听着,眼睛始终直视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忘记了回答。

      本以为会受到批评的喻乔倍感意外,抬起头来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时贝,随即很快收回视线。

      这不符合时小姐的作风啊,她心里想着。

      时贝是在江南水乡里长养大的,触目为青山绿水,咿咿呀呀的船撸,人淡如菊,特有一股江南烟雨的缠绵气质。但是也遗传了外婆的碎嘴毛病,对亲近的人,尤其是喻乔,喜欢唠叨几句,什么你要懂礼貌呀不让别人的话落地,你要淡定安静不要太喧闹呀之类的。

      所以喻乔小时候是在时贝的唠叨下长大的。
      时贝就连生气就有自己的风味。
      生气的时候是冷冷的,无论你说什么她突然一言不发,一直凝视着你,就代表她生气了。

      这种生气方法其实是很折磨人的,有时候你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想问她一下,偏偏她又一句话不说,就一直淡淡地盯着你。无论你如何解释,她都是那副满脸欲言又止又忧伤的神气。

      小时候,有好几次,喻乔快被生气的时女士折磨疯了。

      这种静静的冷战像是有刀子搁在你头上般,如坐针毡。

      一般人还真受不住时贝的作风。
      这么多年也就喻南能包容她了

      喻乔觉得有些奇怪,偏头看了看,时贝正专心开着车,似乎没注意喻乔刚刚说了什么。

      风渐渐小了,路边的树枝歪七斜八慢慢摆正身体,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喻乔打开窗透气,一股冷空气迎面而来。

      她缩了缩身体,晕沉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窗外的商店大多张灯结彩,一个个换上红色的新衣倒贴起“福”字。音响里播放着喜庆的音乐,行人们换起了红色黑色的羽绒服新衣。

      快过年了啊。

      喻乔哈一口气取暖,搓了搓手心。不久她们便到了机场,快过年了,也许是大家期盼着放假,最后几天班都上的贼起劲,道路拥挤的很,路途中车子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在最后没有误机。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从飞机的窗口往下看,屋外车水马龙,人们的夜生活刚刚开启,五光十色的高楼大厦点亮了这座不夜城,照亮着每一个孤独的人。

      **
      南市。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翻越千山万岭一路南下席卷着这座城市,冰冷潮湿的天使得从小生活北回归线附近的喻乔猝不及防患上了感冒。

      “阿嚏“又一个喷嚏打出来,她不舒服地吸了吸鼻子,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团成一团,像投篮似地丢进垃圾桶,恰好在空中飞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得去买几件羽绒服了,她划拉几下手机,找到自己常看的牌子,漫不经心地刷起来。

      申城冬季的气候温暖宜人,几乎用不到穿羽绒服,但是即将搬到星城去,喻乔不得不为这寒冷的冬天做下准备。

      修长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喻乔开了空调,调成30度,过了不久又开始觉得热。
      浑身密密麻麻地出汗。
      晶晶莹莹的汗珠从发际间渗出,把她光洁白白的额头渐渐蒸成粉红色。

      她拿起遥控器,调低了温度。发过热后的身体略有些虚脱,但是让她感觉舒服了不少,头脑清醒了几分。

      喻乔长相遗传了时贝,精致的五官,秀气的鼻梁,皮肤细腻如温玉。一双眼微微垂着,眼尾稍稍上挑,给你一种很好骗的感觉。其实她的内心也偶尔富有反叛精神,也曾在压力大的晚上偷偷逃过晚自习,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

      气质也与时贝大相径庭。
      喻乔从小便心思活络,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但又兴趣寥寥。大多数时候随遇而安。
      挑着一双清澈疏离的眼,很难让人猜出她在思考什么。

      窗外渐渐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晕出几道水痕。
      常绿的阔叶林被微风吹乱了线条。

      山清如墨染。

      倒是与这里的繁华现代有些格格不入。

      时贝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一声两声的,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急躁。

      喻乔划开手机,接起电话,手机立刻响起她有些抱歉的声音。

      “领导临时有个饭局邀请我一起吃饭,我这边很大概率是走不开了。明天他们还想在南市短暂游玩,听说我老家也是这一块地方的人,又找我当导游。乔乔,你先回星城,新房子的钥匙在我箱子里,你等下找找,那边已经打好吩咐了,我晚几天再来好吗?“

      喻乔有些无语,转念一想又不是第一次被她妈放鸽子了,便应承下来。

      喻乔摁着语音发送键说:“嗯“

      收拾好后,喻乔费劲地拎着行李箱,拦了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目的地。

      到了站台后,她小心翼翼地拖着行李箱。尽管她一再缩减行李,却还是装了一个大箱子。加上冬装厚重,她拖的很是费劲。

      正赶上春运时候,人潮汹涌,一个个的都提着大件行李,踏上回家的路。

      喻乔避着人群,几乎是最后几个上高铁,等到列车快发动了,她才挤到自己的座位。

      她的座位靠过道,是个两人座,旁边是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

      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半遮住脸庞,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加黑裤子懒懒散散地靠倚在座位上。

      羽绒服拉链随意拉着,拉链顶端微微露出里面的黑色卫衣,没有大大的logo,看不出什么牌子。

      手里把玩着某品牌最新款手机,像是应付似地随意套了个透明壳子。

      版型还不太对,手机大大的后置摄像镜头有四分之一被掩埋在套子下面。

      肉眼可见主人的敷衍。

      从喻乔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瘦削突起的肩胛骨,线条流畅笔直,裹在黑色的T恤里面,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鼻梁高挺,嘴唇轻抿。
      浑身上下写着别靠近我四字。

      自带一股子清新气质。
      对旁边一切的喧闹无动于衷。

      喻乔来了后他只稍稍蜷曲了下略有些过界的腿。

      他前排的人把座位调的很靠后,让喻乔有些怀疑是不是前面坐着某个颈椎不好的大爷

      喻乔想坐下,但是她的大行李箱无处可放。平常放置大行李箱的地方由于春运的原因已经挤得爆满,箱子成堆地挤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喻乔不想淌这趟浑水。

      如果放地上,就只能放在座位前面,她的脚就只能劈开,显得极其不雅。

      要不就曲起并拢收在一旁靠着行李箱,为了不占用过道就不得不靠近“别靠近我”的腿。

      想想和一个陌生男的大腿靠小腿,紧紧挨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画面,喻乔感觉鸡皮疙瘩快起了一身。

      不想靠近“别靠近我”的腿又不想表现不雅的喻乔决定打扰一下这位“大哥”,请他帮忙抬下行李箱搁在架子上面。

      她微微俯身,轻咳了下,像是缓解尴尬,撩了下耳边的碎发,声音平和清淡“你好,请问你可以帮我抬一下这个箱子放到架子上吗?谢谢。”

      自信的喻乔十七年来被别人搭讪无数,也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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