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不可欺》大魔王皮卡球

23、第 23 章

　　回到妖主府邸的小院里，方才眼前的杀戮场面恍如隔世，郁灵神色凝重，看向夜溟。

　　此刻的夜溟依旧沉浸在回忆中，脸上有委屈，有不服，有难过，而后便只剩下了担忧紧张无所适从。

　　看表情应是夜溟已经回忆到了郁灵在责问他吧。

　　郁灵自问，若是当日自己在场，听到那翻不堪入耳的污蔑之言，即便不会杀他们，只怕也会当场废掉他们的道行，再扔给武幽澈处理。

　　夜溟如此动怒，竟全是因为自己。

　　可……那般手段，郁灵还是深觉胆寒。

　　这边闹出这样一番动静，外面的妖兵早已经察觉，不多时门外便已经“妖”头攒动。

　　临渊被束缚了手脚，嘴上也被夜溟下了禁制，口不能言，看上去十分狼狈。

　　长生持剑以待，不让门外的妖兵闯入。

　　外面的小妖们窃窃私语着：“这儿什么情况？主上这是怎么了？将军这是怎么了？这人在这干嘛呢？”

　　“……”

　　很显然，妖兵们更像在看热闹，丝毫没有想进来“多管闲事”的意思。

　　眼见夜溟迟迟没有从回忆脱离，郁灵担忧起来。

　　郁灵上前探查，竟然感觉到自己又有法力了。

　　她愕然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有些乖巧的长生，长生摇了摇头。

　　不是长生的法力，是自己的。

　　真是……不太稳定啊……

　　郁灵无奈，但也庆幸，当即施法将夜溟从回忆中唤回。

　　夜溟睁眼，看到郁灵第一眼便伸出双手猛然抓了上来，捏得郁灵的肩膀生疼。

　　“放肆！”郁灵打开他的手，退开一步。

　　“哇哦！”门外不知道是个什么青蛙精还是鸭子精惊叹了一声。

　　总归是在长生和临渊还有众多妖兵面前，夜溟回过神来，也赶紧收了收情绪。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法力，郁灵迫不及待用在了临渊的身上，郁灵弹指一挥便解了他嘴上的禁锢。

　　夜溟正要说话，郁灵摆摆手，又生生咽了回去。

　　郁灵走到临渊身前，居高临下，肃然道：“临渊，今日之事，我当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临渊倒是面无惧色，一副忠义之相：“属下对主公忠心可鉴，即便得罪神尊，也要直言极谏。”

　　小妖们面面相觑，连连点头，似是对临渊将军的忠贞之举十分赞赏。

　　“哼，”郁灵冷笑一声，缓缓递道：“你很聪明，可聪明人，不该做糊涂事。”

　　郁灵的语气中闪过一丝杀意，抬手便是一道金光将临渊拎到半空。

　　“嚯！”小妖们惊呼。

　　“阿……”身后的夜溟开口了，但“灵”字尚未出口，郁灵却听到了另一个称呼。

　　“师尊。”

　　郁灵错愕，自那日决裂，夜溟再也没这样尊敬地称自己一声“师尊”了。

　　“树妖临渊，冒犯师尊，蛊惑主上，罪该万死，只是妖族势弱，人才凋零，还请师尊，从轻发落。”夜溟此刻当真十分恭敬。

　　不是郁灵心软，临渊在哀劳沼泽曾救人性命，给郁灵的第一印象非常之好，现在夜溟突然如此恭谨为他求情，郁灵难免动容。

　　“好，我给你几分薄面。”郁灵掌心一紧，只听临渊一声哀嚎，现出原形，一阵扭动抽搐过后，又幻回人形。

　　“啧啧啧……”小妖们惋惜啧啧。

　　郁灵裙摆一挥，背过身去，冷声道：“废你一半道行，今后，休要在我面前作妖。”

　　“滚。”夜溟道。

　　“是……”临渊弓着身子，像是很吃力地将自己拖了出去。

　　“还有你们。”夜溟音色更低沉了几分，小妖们愣了片刻，顷刻间便纷纷慌乱退去。

　　院子里瞬间便安静了。

　　郁灵侧目，目光撇到夜溟的腰间，又移开了视线，欲言又止。

　　夜溟垂眼看着郁灵，顿口无言。

　　长生在一旁干看着，茫然若失。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郁灵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只见身侧那副魁梧的身形轰然跪地。

　　郁灵惊愕。

　　“师尊，我知错了！”夜溟道。

　　郁灵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郁灵手足无措，目光投向长生，长生赶紧躲闪了眼神，面露尴尬，一副“你不要问我”的样子。

　　夜溟仰望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尽是诚恳道：“是我做错了，我们像过去那样相处好不好？”

　　郁灵眨眨眼，伸出两指探了探夜溟的额头，夜溟道：“师尊，我真的知错了。”

　　他身体好得很，没发烧，没发疯，却突然转了性子，郁灵实在是措手不及，半晌没有丝毫回应。

　　夜溟却突然张开双臂抱紧郁灵的大腿撒娇道：“师尊，你不要赶我走！”

　　面对夜溟耍赖一般的行径，郁灵愣在原地，心道：“我何时要赶他走了？”

　　可转而便有了答案：长生方才救他的时候，应是给了他一缕原神，使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要让他离开。

　　郁灵蓦然抬眼向长生望去，长生没有回应她满是忧心的目光，只是不悲不喜地站在那。

　　夜溟仰头看向郁灵，却看到郁灵正“含情脉脉”看着长生，眼里的光顿时暗淡下去，抱着大腿的手臂也松了下来。

　　郁灵回过神，退了一步，挣脱开来，略显一丝慌乱，柔声道：“我没有要赶你走，是我，我得走了，我得去烙琰山。”

　　夜溟缓缓起身，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郁灵，道：“你要走？”

　　郁灵只觉现在跟夜溟说话真是头疼得很，夜溟下一句说不定要蹦出什么毫无来由的酸话……

　　郁灵不禁“啧”了一声，别过头去，无奈长叹，“唉！”。

　　察觉到夜溟半晌没有回应，郁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像过去一样相处，怎么可能呢？

　　破镜难重圆，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等等……呸呸，什么破镜，什么重圆，明明是覆水难收，覆水难收……

　　郁灵心中暗骂自己用词不当。

　　夜溟却是坚定递道：“我跟你去。”

　　郁灵又是抬眼看了看长生，只察觉长生的似乎微微侧目，只是依旧没有表态。

　　夜溟自是面露不悦，可却没有发作，只听郁灵幽幽叹道：“唉！”

　　长生突兀地递道：“我不走。”

　　这三个字不仅突兀且坚定，且带着十足的“反正我不走，你能怎样”的无赖意味

　　郁灵转过身去，来来回回踱起步来，脚步轻轻，却是心事重重。

　　郁灵惋惜，当初一念之差致夜溟于死地，导致他一个魂魄不知道裂成什么德行，这个只有回头问问武幽澈才知晓。郁灵原本只是想让他重新活一次，却不曾想害他至此，说来也是自己做的孽。

　　眼前的长生，他体内的魂魄是夜溟的，或者也可疑说是夜溟的一部分，而且显然是聪明从容冷静的那部分，所以长生才有本事比郁灵先一步找到神农架的阵眼，有本事帮郁灵驾驭皎月，又能够轻轻松松救夜溟这一命。

　　只是不知道武幽澈跟夜溟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竟然瞒着自己允许他托生在长生的身体里回到自己身边。

　　可长生，他有了新的身体，新的身份，多好的机会！他原本是有机会远离一切，开启新生的，如果自己依然将他带在身边，说不定哪一日会被这个妖主夜溟发觉，或者别的缘由，再让他消失一次……

　　郁灵心事沉沉。夜溟沉默不语，似是等待宣判，似是在思索如果被拒绝该当如何。

　　倒是长生良久递道：“前辈不必如此纠结，万事自有缘法，躲是躲不掉的。”

　　闻言，郁灵和夜溟皆侧目瞥向长生，夜溟脸上除了厌恶，眼底倒是流露出一抹钦佩。

　　郁灵无可奈何，夜溟此人她也算比较了解的，倔强得很，眼前的长生，既然是夜溟的一部分残魂，自然也是个倔骨头。

　　“躲是躲不掉的。”这不正是方才自己对长生说过的话吗？这又能如何反驳？

　　“罢了……”郁灵无奈又赌气道：“罢了罢了，来吧，都来吧，明天就启程！”

　　“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郁灵转身回房间，边走边嘟囔着，留下夜溟和长生面面相觑，随即各自散去。

　　郁灵回到房间，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忧心忡忡，心力交瘁，与其浪费时间跟这两个夜溟辩论，不如多想想更重要的事。

　　夜溟死在自己手里，若无高人相助，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可是那位幕后高人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放眼三界四海，有这个能力的人……

　　根本不存在。

　　即便是当年的武幽澈，也是郁灵和水神两位神女拼尽全力才勉强保住他魂魄和修为而已。

　　可那聚魂之术，除了武幽澈，郁灵心里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可武幽澈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当年她自泠镜岛苏醒之时，三界混乱，所有飞升之人皆避居世外，凡人修士也只能勉强护卫一方，绝不敢与储睚叫嚣。只有武幽澈一人，斩妖除魔，得天劫飞升，飞升后立刻挺身而出，与储睚大战数次，只是次次落伤而归。

　　二者实力悬殊，储睚没有杀武幽澈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只不过是百年来无人敢与储睚抗衡，储睚自己找个乐子而已。

　　一直到郁灵出现，恰逢武幽澈再次向储睚宣战，重伤之际，被郁灵救下。

　　郁灵与储睚大战三天两夜，储睚不敌，放出无数妖兵，武幽澈重伤之下依旧在帮郁灵对抗妖兵。

　　战胜后，武幽澈感念苍生终得太平，也为报郁灵救命之恩，誓死追随，绝不肯位列仙班，这才成为了郁灵第一个弟子。

　　只是天意弄人，武幽澈遇到了一个女子，动了凡心，引来杀身之祸，惨死乱箭之下，郁灵和水神竹紫杉拼尽全力才勉强护住他的魂魄，保住他的修为，使其成为冥府之王。

　　就这样一个心系苍生，知恩图报的武幽澈，郁灵怎能不信他。

　　总归幕后之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且眼下并没有别的动作，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出恢复神力的办法。

　　翌日，郁灵出门便见到了夜溟和长生二人已经双双在大门外等候，郁灵心情甚好，不是因为见到了他们，是因为这一次郁灵的法力还在。

　　捏两朵云，三人再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