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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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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无措间，长生出现了。
及时雨一般。
“长生，借我一点法力。”郁灵道。
长生像是被郁灵一声求助刚刚唤醒一般，蓦然回过神来。
有了长生的帮助，郁灵探到了夜溟的灵脉，更加震惊。
夜溟的身体，竟然是“死”的！
郁灵诱杀夜溟那夜，夜溟灵元已碎，灵脉已毁，若非自己当日被那一吻搞得神力尽失，按计划应是趁他魂灵消散之际以神力相护，再以武幽澈的冥王之力助他破碎的魂灵入黄泉。
武幽澈明明说，他来的时候夜溟的尸身已毁，郁灵对这一点是毫不怀疑的，因为她恍惚间是感觉到了脚下的那具身体消散了的。
而眼前的夜溟，好像是一具尸体里硬塞了一个魂魄，空荡荡的，就好像一个大碗里装了一团小了一圈的米饭，一不小心米饭就会散掉，而夜溟能毫无破绽地“活着”，全靠他强大的法力支撑罢了。
他如今这个模样，应该就是“米饭”快散了。
他这个样子，郁灵能怎么救？
既然是魂魄的问题，武幽澈或许有办法。
“也好，唤来武幽澈，正好一问究竟。”郁灵喃喃道。
夜溟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现在叫武幽澈过来，是要救他吗？”郁灵心里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只要他在，或许我的神力很难再恢复？可那日他也在，神力还是恢复过的，着说明恢复神力并非毫无可能。他最近虽然叫嚷得欢却着实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不给他机会呢？可储睚侥幸逃过了一劫，最后还是杀了那么多人，我怎么能保证他不会是第二个储睚呢？他对我的心意如此痴狂，他日或成祸患……可那份心意……”郁灵看着夜溟那张又美又惨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怕是此刻的纠结已经全部写在脸上了。
郁灵手中结印欲传唤武幽澈。
长生开口道： “前辈，那可是夜溟。”
郁灵明白长生在提醒自己，回道： “就当……是我欠他那一次吧。”
结印即成之际，长生却收回了法力，打断了郁灵的求援。
郁灵蓦然看着长生，又惊又疑。
长生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郁灵的眼睛， “前辈，难道，不想让他消失吗？”
郁灵眼前浮现起很多年前夜溟和颜如玉一起围剿海中妖兽时的情形。
为了历练他们，郁灵悠哉在岸边饮酒观战，眼看着颜如玉遇险，夜溟笑着见死不救，一直拖到颜如玉危在旦夕，郁灵正要出手之际，他才施以援手，上岸后还笑着调侃颜如玉道“我若不帮你，你就跟那海妖一起消失了”。
夜溟不喜欢说“死”，与死有关字眼，他更愿意用“消失”。
可长生，无论是人畜无害的样貌，还是平日里表现的品性，都不是说得出这种话的人。
郁灵的眼光冷厉起来，正色道： “长生？”
却见长生嘴唇轻启微动着： “要杀的是你，要救的也是你……”
“你说什么？”
长生的声音小极了，以至郁灵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还不如，恨他到底，快刀……”长生的眼神骤然坚定，投向郁灵， “斩乱麻……” 。
郁灵此刻不欲与他争执，强压心中不满，冷冷道： “就算不是救他，有些事情，我也必须要找武幽澈问个明白。”
“他活着，只会是你的绊脚石。”长生语气平淡，似乎这番劝告是公正无私的，可郁灵依然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期待，只是不知他在期待什么。
“长生，”郁灵放下夜溟，起身与长生对视着， “纵然你身上有诸多疑点，你不愿说，这一路我都不曾为难于你，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就够了。你与夜溟什么过节也好仇怨也罢，今日你若袖手旁观，我不会怪你，今后你我再无缘同行便是。”
长生看着郁灵的眼睛，伫立良久，郁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眼中除了那分期待，还有那么些许隐藏极深的“欣慰”。
终于，长生开口了。
“晚辈……晚辈不敢有半分欺瞒，他这个样子，即便冥王来了，也救不了他。”
“让武幽澈来见我。”郁灵坚决递道。
“但我可以。”长生道。
“什么？”郁灵错愕。
“我……可以救他。”说话间，长生已经运转周身灵力，那纯净无比的灵光片刻间便将长生和夜溟笼罩。
郁灵瞠目结舌。
是啊，长生分明是身份最可疑的，为什么这么久以来，自己当真从未怀疑过他？
只是因为武幽澈的关系吗？
或许是自长生出现，郁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隐藏得并不高明的“聂云瑾”身上，并没有过多在意他？
或许是长身身上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让郁灵莫名觉得安心？
或许是长生显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很认真扮演那个蓬莱弟子，分明是漏洞百出，反而让郁灵忽略了他的“危险性”？
是啊，分明是漏洞百出的。
是长生主动暴露自己会御剑之术的。
是长生不断试探“聂云瑾”，让夜溟那么快暴露身份的。
是长生主动在神农架输送法力给郁灵，让她能有底气消灭储睚的。
是长生在神农架外的村民面前说自己是九天神女，事后又在哀劳城买通说书先生为郁灵造势的。
夜溟暴露身份那日，长生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倒不如，再多装几天。”
他早就知道聂云瑾是夜溟了。
可他为什么能那么了解夜溟？
为什么要逼得夜溟褪去“聂云瑾”的伪装，之后又来拿“妖主娇妻”这样的字眼刺激自己呢？
为什么那样矛盾？
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
灵光褪去，夜溟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见夜溟真的无事了，郁灵心中松了一口气，夜溟身上有太多谜团，他活着才能帮自己解开谜团。
刚才想了那么多，郁灵已经眼眶微红了，她心中有一个，说不上好的，还是不好的猜测，非常离谱的猜测。
郁灵理了理思绪，缓缓道： “你是有意，不让我见到武幽澈的吗？”
“前辈想了这么久，居然是问的这个……”
“当然。”郁灵自嘲般一笑。
长生眼神躲闪道： “不错。”
“你……”
郁灵欲言又止，直勾勾盯着长生，试图从这双表面从容得无可挑剔的眼神里找寻出别的蛛丝马迹。
“……”
“你怕我直接问你，你是谁吗？”
“怕。”听到这个答案，郁灵倒是佩服起他的坦然。
“我怕骗你。”一个更加坦然的回答落到耳边，郁灵心头一颤。
“你……”顿了片刻，郁灵突然道， “你不会是我无意间惹的什么桃花债吧？”
“额……”长生一时语塞。
郁灵却话头一转，正色道： “你藏得这般拙劣，应该是既盼着我能猜到你是谁，又怕我猜得到。”
长生释怀一笑： “我……我不过是飘荡于世间的一律幽魂罢了，是谁都不重要了。”
“若我约摸着已经有了个答案呢？”
“……”长生怔怔看着郁灵，瞳孔颤动着，眼底尽是波涛。
“骗你的。”郁灵坦然笑道。
长生却避开了郁灵的目光， “前辈……真是风趣。”
郁灵释怀一笑，说是释怀，不如说是无奈，还有几分欣慰。
郁灵背过身去，背对着长生，沉默良久，终是淡淡递道： “你走吧，”
郁灵不知道身后的长生是何反应，只继续说道， “你不必困守在我左右。世间之大，你本可以过得自在些。”
长生不语。
“既然有机会逃离，又何必将自己再送入深渊……”郁灵喃喃道， “岂不是，自找麻烦。”
“那个人如此危险，前辈何尝不是自找麻烦。”长生道。
“他……”郁灵的侧目，看着躺在地上面容平和的夜溟， “他有他的执念，我有我的劫难，逃是逃不掉的。”
“他对自己做错的事情，从未愧疚，他害你至此，还不肯远离，他不配。”
“是我，不知分寸，引他动了情念，而后又急于解决，才将一切推进到如此地步，不全是他的错。”
“不，不，是他不知分寸，不自量力，狂妄自大……”
郁灵低头浅笑，安慰长生道： “可他的确是有狂妄的资本啊，不是吗？”
长生不语。
郁灵郑重道： “当初，我和他都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既然还有一次机会，应该珍惜才是。”
“我不走。”长生才坚定递道， “现在既然还有一次机会，应该珍惜才是。”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我不走。”
“你留下，只怕总有一天……”
“什么人！”长生突然喝道。
郁灵一惊，顺着长生剑指之处望去，只见门外赫然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树妖，临渊。
郁灵无奈，低声埋怨长生道： “你怎么不关门呢？”
长生脸上闪过一瞬的惭愧之色，继续冷眼与临渊对峙着。
临渊掌周运着一团黑雾，戒备道： “你们对主公做了什么？”
郁灵瞥了一眼安详地躺在地上的夜溟，淡定道： “他好着呢，你出去。”
“主公生死不明，恕临渊不能听命。”
郁灵盘算着，长生绝不是这老树的对手，自己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气势上压到对手了。
“你主公待我如何，你心知肚明，劝你不要自讨没趣。”
“主公待神尊自是用情至深，只是，二位站在这，我家主公躺在地上，难免不让人误会吧。”
临渊扬起下巴，一脸的质问，满脸写着“你们俩自己看看这合适吗”的模样。
郁灵自然知道，这不合适，长生也没有说话。
临渊道：“劳烦二位把主公送出来，我自会带他去医治。”
郁灵道：“不行。你既不放心，便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便是。”
临渊道：“主公生死不明，我怎么知道神尊不是在拖延时间呢？”
郁灵道：“那你便进来，自行查看。”
临渊道：“怕是临渊，有进无出吧。”
长生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意欲何为？”
临渊道：“劳烦二位把主公送出来，我自会带他去医治。”
郁灵道：“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趁他昏迷，不利于他呢？”
临渊笑了，夹带一丝嘲讽，试探道：“今日，神尊做事好像畏首畏尾了些呢？”
郁灵凛了神色，是啊，换做正常的自己，管他树妖什么手段什么担忧，总归逃不出自己掌心，你要看便看。
临渊这么短时间内发现了破绽，在妖族这个族群中，应算是极其聪慧的了。
临渊突然冷笑一声，一副脸得意样，随即便冲了进来，与长生动起手来。
长生凡身□□，这副身体修为实在不高，自然不是对手，不下几招便难以招架，但奇怪的是，临渊似乎也没有刻意为难，更像是他在拖延时间。
郁灵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
果然，一声怒喝打断了这场实力悬殊的对战。
“住手！”
夜溟适时宜地醒了。
只见他一只腿弯曲着，搭上胳膊，席地而坐，慵懒又霸道。
临渊住手，单膝跪地，道：“主公，您终于醒了。”
“发生何事？”夜溟搭在膝上的那只手按着眉间，不悦道。
“属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属下听到门内有其他男子的声音，与神尊说着什么‘珍惜’什么‘机会’，便来探查，没想到正看到主公躺在地上，属下担心主公有危险，可神尊急于斥退属下，属下不肯，这才动起手来。”
郁灵冷笑道：“好你个树妖，一手挑拨离间是被你玩明白了。”
夜溟神色阴沉，盯着临渊，搭在膝上的那只手攥紧了拳头，很明显是在强压怒意。
临渊满脸的忠义模样，义正言辞道：“属下只是将所听所看如实禀报而已。神尊敢以神族之名起誓，说在下所言并非实情吗？”
郁灵一时语塞，树妖的话，果真是滴水不漏。
察觉到夜溟起身，郁灵侧目，不知夜溟会如何反应。
“你胡说什么？”夜溟只是向临渊走近了两步，临渊便整个身子都叩拜在地。
“属下没有胡说！属下亲眼所见……”
话音未落，临渊便被夜溟隔空按在了墙上，面露痛苦之色。
“夜溟……”郁灵开口唤道。
夜溟强压怒火道：“他辱你，你还要为他求情吗？”
郁灵走到他身边，安抚道：“是，他自是该罚，只是你现在不宜如此动怒。”
长生道：“你再晕过去一次，前辈可救不了你了。”
夜溟看到长生，刚消去的几分怒意转而更胜，“要你多嘴！”
郁灵担忧道：“夜溟，冷静。”
临渊被压制得口齿不清，还是奋力挤出了几个字：“属下……替主公不值！”
“你住口！”郁灵怒喝临渊，转头对夜溟道，“长生来此是救你性命的。”
临渊火上浇油道：“他是要带……神尊走……”
夜溟另一只手猛然向一旁的长生挥去，长生飞了出去，跟临渊一样动弹不得。
郁灵恨不能给夜溟一巴掌，奈何自己还是体内空空全无法力。
“夜溟！”见夜溟沉浸在怒火中毫无反应，郁灵盛怒。
“你心疼了？”夜溟道，“冥王的人，是吧？”夜溟阴阳怪气地看向长生。
“他真的不是武幽澈！”郁灵真的急了。
长生不能死。
郁灵情急，挡在长生身前。
只一瞬，夜溟便收了手。
临渊也不那么痛苦了，只是禁锢还在。
“你看！那个女人心里哪有您半分位置啊！主公！”
只是郁灵和夜溟都没有再理会他。
郁灵失望道：“你现在的样子，与黄泉之地我见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让长生救了他。
夜溟只是不想伤害到郁灵才及时收手，可他怒意未消半分，见郁灵如此，甚至更加癫狂起来。
“这件事，在你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是吗？”夜溟道。
“在我这里过不去的，是你杀戮的样子。”郁灵眼中，泪光泛泛。
闻言，夜溟的周身红雾涌现。
“这是什么？”长生惊道。
“反正……不是入魔。”说话间，郁灵也被红雾笼罩，再也听不见长生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