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常欢》荷樰

25、想同她一生一世

　　夜色渐深，路灯次第排列在道路两旁，车子在大道上平稳行驶，艾夏接到一通电话，艾磊打来的。

　　“夏夏，这么晚了，你去哪了？要出门也应该和我们说一声，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你吗？”

　　王黎口渴起来喝水，路过艾夏房间，看房门开着，走进去却不见女儿踪影。她赶忙喊醒睡得正熟的艾磊，问他知不知道艾夏去了哪。

　　艾夏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有些心虚地说：“常远临时约我吃宵夜，我想着你们睡了，怕打扰你们睡眠就没说，抱歉啊，我下次会注意的。”

　　常远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动了下，余光扫到艾夏突然低下了头，长睫扑闪，像蝴蝶的翅膀一般，轻柔动人。

　　艾磊开了免提，王黎听到艾夏是和常远出去，瞬间松了一口气，“以后出门还是跟我们说一声。”

　　艾夏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你们快睡觉，别担心我。”

　　王黎问：“你和常远感情挺好？”

　　这问题转折有点大，艾夏迷迷糊糊地答：“挺好的。”

　　王黎乘胜追击，“既然这么如胶似漆的，大晚上还要一起出去，不如早点领证把婚礼办了。”

　　艾磊补充，“是啊，到时候你们天天粘一起也没人管你们。”

　　艾夏缓缓闭上眼，“爸妈，你们先睡觉，这事我们之后再说。”

　　*

　　王黎和艾磊回云城好些天了，却只字未提王黎生病的事，艾夏看着母亲越来越差的脸色，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

　　既然他们不愿意和她坦诚，那么只能她主动开口问了。

　　这日午饭时间，艾夏一家三口围着餐桌吃饭。

　　艾夏反反复复拿筷子戳米饭，却一粒也没吃进去。

　　王黎看了眼餐桌上的菜，“不都是你爱吃的菜吗？怎么一口也不吃。”

　　艾夏鼓着腮吹了口气，“妈，我有事问你。”

　　王黎放下筷子，笑起来，“什么事，你说，别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的病历本，我无意间看到了。”

　　王黎看向艾磊，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没想瞒着你，这不，你之前说打算领证，我就想等你把终身大事搞定了再和你说。”

　　“妈，既然我知道了，那我直说了，你尽快办住院手续，好好去医院接受治疗。”

　　艾夏语气笃定，王黎再次陷入沉默。

　　艾磊捏了捏王黎的手，看向女儿，“你妈妈的病是晚期，我之前也劝过她接受治疗，但她很坚持，不想余下的生命在病房度过，所以......”

　　“爸，妈妈糊涂，你也跟着糊涂是吗？”艾夏难掩内心的悲痛，“你们俩怎么商量的我不管，反正妈妈得尽快去住院治疗。”

　　王黎含笑道：“等你领完证我就去住院。”

　　艾夏站起来，“行，一言为定。”

　　*

　　夜幕降临，路灯一盏盏亮起，车子往机场的方向行驶。

　　常远摁下接听键，唤她名字，“艾夏。”

　　艾夏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说：“常远，你之前说的事，还作数吗？”

　　“什么事？”

　　艾夏咬唇，吞吞吐吐地说：“领证。”

　　常远微合的双眸忽地睁开，心里思绪万千，却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作数。”

　　得到肯定的答复，艾夏吃了颗定心丸，“明天晚上六点半，君豪酒店顶楼旋转餐厅，可以安排你父母与我爸妈吃顿饭吗？如果你爸妈没空，其它亲戚也行，能把我爸妈忽悠过去就好。”

　　艾夏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混乱，补充道：“我爸妈希望我们领证之前，双方父母可以正式见个面。”

　　常远沉默了一瞬，艾夏手指紧紧拽着手机，捏得指骨泛白，“我知道这要求有些为难，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常远轻笑一声，声音依旧清冷，“方便，明天见。”

　　挂断电话，艾夏静默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突然有些沮丧地叹息一声，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一波三折，她被一股力强推着，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虽然内心依然纠结，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母亲似乎挺喜欢常远，无论最后将要面对怎样的结果和后果，她不想再去做各种假设和担心，先把眼下的路走平坦再说。

　　只是，她欠常远的，越来越多了。

　　*

　　“帮我订一张去申城的机票。”常远倚在车后座，对坐在副驾的吴寒说。

　　吴寒回头，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家老板，“好的，什么时间，明天吗？”

　　“今天，越快越好。”

　　吴寒扶了扶眼镜，有些不解，“我们一会不是要飞京城，明天的会议挺重要，你不参加......是不是不太好？”

　　常远正色道：“谁说我不参加，会议是明天上午九点，开始之前我会赶到，你先过去处理其它事情。”

　　吴寒点头，“好，我现在就订票。”

　　*

　　十二月底的申城，温度很低，寒风刺骨。

　　常远出了机场，微微收紧大衣。等候的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笑着接过常远手里的行李箱，询问道：“常总，去您的私人住所还是回老宅？”

　　“陈叔，去我母亲那。”

　　“好的。”陈名为常家服务了十几年，知根知底，不再多问，将车子往吴琴所住的别墅区开去。

　　一路上，常远都没闲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完剩余的工作邮件，就开始查阅明日会议涉及到的资料。

　　吴寒已经提前将厚厚的资料进行归纳汇总，提炼出来的有用信息只清晰简洁的三页A4纸。

　　常远很快看完，拿出手机看到有许多未读信息。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击屏幕，点开置顶的一个小女孩手捧向日葵的卡通头像。

　　艾夏：谢谢你愿意帮我。

　　常远手指动了动，输入三个字：我乐意。

　　而后思忖几秒，逐字删除，重新输入三个字：不用谢。点击发送。

　　*

　　车子停在别墅的院子前，陈名将行李箱搬下来。

　　一阵寒风吹过，常远不禁打了个喷嚏。

　　云城的冬天温度都在十度以上，并不太冷，以至于他穿的有些单薄。

　　他看了看站得笔直的司机，“陈叔，你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陈名心头微暖，笑着点头，“不辛苦，应该做的，你快进屋吧，屋里暖和。”

　　看着常远进了别墅，陈名才上车离开。在常家工作的这么些年，其他人都当他们是工具，只有常远，把他们当人，会关心他们。

　　*

　　别墅装修得精致奢华，但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人气。

　　常远在二楼的书房找到吴琴，她正在看一本外文书，桌上放着一杯热咖啡。

　　“妈，大晚上喝咖啡不怕失眠？”

　　吴琴看的专注，没注意到脚步声，应声抬头，看到是自己儿子，一脸惊喜地站起来，“你总算回来了。”

　　常远走近，给了吴琴一个拥抱。

　　一个多月没见，吴琴上上下下打量着常远，玩笑道：“我看你是把魂都丢在云城了，怎么，以后打算一直在那边发展？”

　　常远一本正经，“我的人连同我的魂确实都丢在了云城。”

　　吴琴了解儿子，只一句话，她便知道有情况，“遇到喜欢的人了？”

　　常远不喜欢绕弯弯，直截了当地说：“妈，我要结婚了。”

　　“啊！什么？”吴琴一脸震惊地看向常远，试图看出一丝端倪，兴许儿子在逗他。

　　“妈，你明天方不方便去云城一趟？和她父母见个面。”

　　“这......太突然了。”吴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拉上他的手往餐厅走，“我们先去吃点宵夜，坐着慢慢说。”

　　*

　　吴琴一边吃燕窝一边看向儿子俊朗的脸，“仔细给我说说，能说服我，我就去。”

　　常远轻笑一声，“那我得好好想想，可千万别说错话。”

　　吴琴目光里满是慈爱和温柔，也笑了起来，“就你贫。”

　　常远另起话题，“我爸呢？你俩准备这么一直分居下去？”

　　“他最近在法国，我们这样各过各的挺好，毕竟没感情，非绑在一起那才难受。”

　　吴琴对于她和常青的关系，从不避讳常远 ，该是怎样就怎样，从不在儿子面前演夫妻恩爱的戏码。

　　当初因为商业联姻，她和常青被迫绑在一起。她同情自己，也同情常青。所以，婚后她给他足够的自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虽然她和常青夫妻关系不好，但他们各自对儿子的爱一点都不少。

　　常远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只是我怕你一个人太冷清，能有人做个伴也好。”

　　吴琴打趣，“怕我寂寞，那你倒是快点给我生个孙子孙女来陪我。”

　　常远把一碗燕窝吃完，终于跟母亲说了一番心底话。把他对艾夏的感情说的明明白白。

　　吴琴听完很吃惊，“所以，你三年前第一次见她，就爱上她了？”

　　常远点头，眼神真挚，“是。”

　　“你去云城开分公司，去云城大学任教，都是为了同她产生交集？”

　　常远再次点头，“是。”

　　吴琴一时间呆住了，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常远是她亲自养大的儿子，她了解他。那么多年来，他一直独身，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关系。至于那些往他身上扑的莺莺燕燕，他从来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第一次，他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妈，我爱上了一个人，想同她一生一世。

　　吴琴凝了凝神，继续问：“倘若你们婚后她也没有爱上你，你怎么办？”

　　常远似乎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字一句说得笃定，“我会等，一直等，等到她爱上我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