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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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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村,老百姓一天只吃两顿,早上一顿,下午临近傍晚一顿。
今天耽误了些时间,哺食比往常晚了不少,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段时间,天天红薯粥配酸萝卜条,今天也不例外,只不过是红薯粥里多了一点切得碎碎的野白薯块,让粥多了一丝黏黏的口感。
老二夫妻今个早上就去陈氏娘家了,那边出了点事,缺人手,让人传了话过来,叫陈氏回娘家几天帮忙。
正好去年过年,初二回娘家那阵子,赵荣生了病,何氏放心不下他,俩夫妻就没去何氏娘家拜年,这次干脆让俩夫妻一起过去帮忙。
俩家又隔了两个山头,不方便来回,自然是都住在何氏娘家了。
赵荣这小子是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爹娘没在饭桌上,与赵廷俩人,吃饱就犯困了。
陈氏将赵荣安置在自己屋里,虽然以往赵荣都是跟他爹娘住的,不过偶尔也会跟着他们老夫妻俩住,因此被抱进老夫妻俩屋里也没有不适,问了一嘴他爹娘的去向就立马睡了过去。
赵廷则一直跟着自己父母住,钱氏把他放在他平常睡觉的地方,这晚上也不冷,甚至还挺热,所以也没给他盖被子,只拿了一件衣服将他的小肚子盖着,免得肚子着凉。
这时天还没完全黑下去,但已经不见太阳的余晖了,昏昏暗暗的还能看见些轮廓。
为了节约点煤油,乡下一般都会在天黑之前把事情弄完,天一黑就回屋睡觉了。
像往常,老赵家这时候也都回屋睡觉去了,但今天有重要的事要说,于是大家都聚集在堂屋。
煤油灯的灯芯发出颤颤巍巍的光芒,把每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像高大沉默的旁观者。
村里虽然都聚齐在一处,但每家每户的并不是紧挨着,老赵家在后沟村的村西的边上,算上他家也才三户人家,相互也隔着些距离。
窗外没有蛐蛐的叫声,但是能听到细碎的翅膀振动声,除此之外,也只有屋内说话的声音。
“什么!这次要多交三成的粮食?这,这……这让咱们老百姓怎么活啊。”
何氏不敢相信的望向自个老伴,今年干旱,村里又遭蝗灾,蝗灾的消息可能还没来得及传上去,可庆州大旱的消息早就应该传到朝廷和皇帝老爷的耳中了,为何税收非但没有降低还增加了。
“娘,这是真的,今天官兵过来通知的村长时,我和爹都在旁边。”
赵金柱接过钱氏拿来的水壶,给老爹老娘各倒上一碗水。
“不过听官老爷的意思,今年的粮税可以用银两抵六成,余下的四成得交粮食。”
“咱们家今年的这六成粮税就都用银两抵了吧,家里的粮食尽量都留着,现在外面的粮价是成倍成倍的上涨,以后要是想买粮都不知道买不买得到。”
赵喜满是赞同长子的,就这年景,没点粮食在身上都不安心。
他前段时间就往家里囤了些粮,只是粮价高昂,家里的银两花一半去也不过买到六石。六石虽然看着多,可家里人也多,就是省着点吃也不够吃。
钱氏一向是听丈夫的,在这种大事上,她也习惯了听家里的郎君做主,自然是不会提出反对。
自从蝗灾后,陈氏一直觉得家里的粮食少,恨不得把家里所有银两都买了粮食,哪会反对。
至于几个小孩子的意见,他们现在还没有发言权,只有旁听权。
赵匡倒是可以说,毕竟他也算半个大小伙了,家里人也会参考听取一下他的意见。不过这个事他没意见。
“家里的粮食不算新买的,交完粮税,剩下的旧粮怕是只能吃到这个月底。今年地里只有番薯还有点收成,只可惜咱家番薯种的并不多。早知道……唉。”
赵金柱不爱听老婆子说些丧气话,他吩咐长子说,“明天交完税后,若有剩下的银两,你去镇上,不拘什么粮食,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一个月前虽然买了粮食,但不算多,当时以为朝廷即使不免了庆州的税,多少也会减些税。
再加上虽然老天爷一直没下雨,但是他们挑水勤快,又仔细看顾着作物,粮食收成低但也不至于颗粒无收,只是谁也没想到蝗虫突然会出现,这一折腾,到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没下狠决心花光银两去买粮食,现在也不知道粮食价格升到什么地步了。
几个小姑娘也知道家里现在在讨论大事,一个个默不作声的听着。
这事说完夜已经深了,大家也都散了回屋休息,陈氏突然想起个事,叫住了回屋的长媳。
“钱氏,你不是去你三舅娘家买鸡了,怎么没见你拎回来?”
说到这钱氏就来气,“三舅娘说鸡是撑死的,可我瞅着不像是撑死的,倒像是得病死的,就婉拒了。”
这三舅娘非得说鸡是撑死的要她买下,要是怀着孕的小姑子因为吃了这病死的鸡出了什么事,她就成了这个家的罪人了!
何氏也不好说什么,她这个三弟媳就这个德行,爱占人便宜。
“明天再去村里其他人家问问,看看能不能买到,实在不行,就杀了咱们家里的鸡。”
钱氏顺从的点了点头,不过她心里暗自决定要多问几家,家里的老母鸡她可舍不得,这是要留着下鸡蛋的,家里的几个孩子平常要吃,家里的针线,以及平时的人情往来都靠它。
要不是小姑子怀孕,就现在家里这情形,肯定是不会往外花别的银两。
赵匡只听了一耳朵就走了,反正这鸡肉自己也吃不到,他还是回去早点睡吧,要不然肚里这点东西消化完了,他又要饿的整晚睡不着。
躺在床上的赵匡望着屋顶的梁,难受的捧着肚子。
自从他穿越到这,还没像现在这样饿着肚子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长身体了,最近饿得特别快。
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不过也是最近一两年才慢慢恢复记忆,直到一周前他才想起所有。
他前世去世前大学还没毕业呢,就因为晚上起夜时不小心绊倒,将桌上的水杯打翻,水淋到了插座里,他那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他初中父母就离异,在他去世前已经各自拥有了家庭小孩,他对前世到也没有什么留恋。反而是到这,虽然生活没有现代生活方便,但他从小就这么生活过来了,倒也没什么不习惯,而且他现在的家人很好,一堆人也很热闹,很开心。
除了现在,他是真的很饿。
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天微微亮,除了最小的两个,大家都早早的起了床。
早饭依旧是红薯粥,只不过厚实了许多,不像下午的那一顿,汤汤水水的。除此之外,每个大人一个巴掌大的蒸饼,小孩每人半个。
吃完都忙去了。
像三个女孩,要在家帮忙干家务,带弟弟,下午还要出去捡柴火。
除了赵金柱要去村长家,其余的大人要去地里干活。
田地里的庄稼虽然被蝗虫啃了,可蝗虫也只能啃地上的,底下的可啃不了。
赵匡他则要去给家里的水缸挑水,家里没有水井,平时用水都要去村南边的水井边挑,这有原先只是个天然的泉眼,后来村里将它修整了一番,在旁边扩出了个小池子,平时大家都来这打水喝,像洗衣服则是去村头的河边。
要把家了那口缸填满,他得好几个来回,也幸亏这个水井离他家不太远,要不然够费劲的。
像住在村北的人,他们离村口近,有些懒得跑这么远,直接就去河里挑水喝。
这个水井的水的水倒是一直往外溢着,只不过与以往的相比,速度慢了许多,若是再这么旱下去,也不知道这个泉眼撑不撑得住。
井边除了他在打水外还有一个人,是村中老秀才家的次子,他未婚妻的二哥余友轩。
这位余二哥没遗传到他老秀才爹的才能,倒是有一身力气,在打猎方面有些能力。
他与余二哥虽然认识却不熟,毕竟余二哥比他大了十余岁,他还是小娃娃的时候,余二哥已经是个小伙子了,根本玩不到一起去,也就是他去年与余家姑娘定了亲,他们才熟起来。
“喂,赵家小子,你家缸还剩多少挑满,需要我帮你不?”
赵匡摇头,表示不需要,他挑完这两桶,家里的缸差不多满了。
“不错嘛,有点子力气在身上,不孬!”
膀大腰粗的青年挑着两桶满满的水看着还轻轻松松的,跟赵匡说话也没见放下来,还能空出手来拍他的肩膀。
“这段时间打猎收获变少了,等过段时间山里面的野物就更不好打了,也没人再敢往深山里去,去了不知道是捕猎还是去喂大虫……今天是最后一次去山里看看了,正巧遇上你,也别费我力气去求别人跟我一起上山了。”
赵匡虽然心动,可他也知道,余二哥这是故意找个由头给他家送肉,他又怎么好意思占人便宜。
只是——他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老是吃不饱,经常刚吃完饭没一会儿就饿了,而且肉味,他也已经有将近两个多月没尝到了,馋得很。
看出来赵匡是有些犹豫的,余二哥笑骂道,
“怎么,我这个未来的大舅子求你帮点小事,你也不应吗?”
赵匡哭笑不得,这哪是求我帮忙啊。
可他也看出来了,这余二哥是真的想给他这好处的,他要是再推辞,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行,二哥什么时候走,叫我一声!”
余友轩又拍了拍赵匡的肩膀,笑着往回家的方向走。
“等我回去放了东西,咱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