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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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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夫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沈冷金便三两句给他解释了几句。
易大夫点点头,随后问:“那陛下可曾说明殿下应该用何种方式自尽?”
承德公公没好气,本就是冲动之语,还真要去死不成。
要不然也不会指定自己来宣旨。
只是人家问了,他就得老实回答。
“这些陛下都没说。”
易大夫听完,从自己的囊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递给明璟天:“既然没说,那我这里正好有这种可以减轻痛苦的毒药,见效快。”
沈冷金伸手欲阻拦,却发现易大夫在暗中给她使眼色。
易大夫是大夫,最擅长的是治病救人,怎么会主动拿毒药出来让人自杀呢。
沈冷金决定相信易大夫,不再多言。
阿桑直接被吓得语无伦次,拽着明璟天的衣袖:“……不……不行,不要……不要吃。”
连承德公公都慌张起来了,要是吃了,自己算是完了。
他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混进宫里来的。”
易大夫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沈冷金解释道:“这位是易神医,我得到陛下首肯,请她来为陛下看病。”
承德公公只想找个借口把这人轰出去,可不是想听什么解释。
还没来得及吩咐人把她带走。
就看见心如死灰的明璟天一把抢过那血红色的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了下去。
整个过程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正如易大夫所说的,这药见效极快,药才刚咽下去,他嘴角就溢出了鲜红的血液,随后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
艾丽卡心都碎了,抱着浑身无力的明璟天哭得泣不成声。
沈冷金看着瘫倒在阿桑怀里的明璟天,又看着神色及其平静的易大夫,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承德公公抱着头,脑袋里“轰第一声”炸开了花,完了完了,他苦心经营这十多年,全让这个女人给毁了。
他现在只能以死谢罪了。
易大夫看着还在状况外的承德公公,冷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复命。”
承德公公欲哭无泪,只能垮着脸去回禀。
他两腿哆哆嗦嗦,走进中殿,低声道:“启禀陛下,六皇子刚刚接到口谕……后后服毒自尽了。”
说完也不用魏帝说什么,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苦道:“陛下,老奴知罪,没能及时拦住殿下。”
魏帝神情一僵,随后脸色一肉眼可见的速度脸迅速灰败下去。
承德公公看在眼里,恨不得自掌嘴巴,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还自诩殿下身边第一人。
与魏帝想相反的是姜贵妃,当她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自尽之后,她反倒癫狂地笑了起来,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她的笑声,她笑道前仰后合,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整个中殿里都传来她肆无忌惮的笑声。
听得人毛骨悚然。
承德公公心里有一个念头,贵妃娘娘大概是疯了。
“哈哈哈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明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终于为毅哥报仇了。”
魏帝冷冷地看着他,彻底对她失望了。
姜贵妃抬眸望去,两人四目相对。
她用力抹去脸上的眼泪,随后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知道,其实他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杀了你自己的儿子,哈哈哈哈……”
魏帝用手指着她:“你……你说……”
他实在难以置信,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已经有气进无气出
承德公公赶忙上去给魏帝是顺气。
等魏帝缓了一口气,才问:“你在说什么?你明明说他不是我的儿子。”
“当然是骗你的,我就是要让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孩子是谁的,只有我最清楚,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掐死他,可是看见你那么喜欢这个孩子,我改变了中意。我在你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让你以为他是我与毅哥的孩子,你果然相信了,只是我不明白,即便如此,你还是那么宠爱他。”
魏帝看着面前的疯女人,落下了两行眼泪。
“你恨朕,大可以报复朕,天儿孩子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对他,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心上人,马上就要成亲了,如今一切都毁了。”
“是你自己下了圣旨,是你杀了他,与我何干,何必假惺惺呢?”
“姜茯苓是朕看错你了。”
“那又如何,我终于为我的毅哥报仇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吗?”明璟天由阿桑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从偏殿那边走了过来。
姜贵妃拧眉:“你怎么没死?”
随后厉声质问承德公公:“你好大的胆子,敢欺君罔上。”
承德公公又惊又喜,急忙道:“奴……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是亲眼看见殿下吃下了毒药。”
承德公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原来是虚惊一场,六殿下活过来了,那么他也起死回生了。
易大夫上前一步,看着姜贵妃道:“师姐,我是师傅赤芍最后收的小徒弟。”
师傅说师姐有一粒红痣生在眉间,就如同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一样,而她少时就展示了过人的医术天分,更加暗合了她日后要走的道路。
可这位姜贵妃与师傅所描述的相去了十万八千里,但她的眉间也有一粒红痣,应该就是自己寻觅多年的师姐,只是不知道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姜贵妃神情有片刻的迷茫,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仅仅片刻,她脸色一变,厌恶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大夫并不放弃:“师姐我入门比较晚,师姐没见过我,但我知道师姐,因为师傅一直惦记着你,说你是她这辈子最有天赋的徒弟,生来就该吃这晚饭,也是她一辈子的骄傲。”
“师徒一场,师傅死前一直念叨着师姐……”
“她死了?”
易大夫点头:“嗯,年纪大了,日夜操劳,身体耗尽而亡,她死前给你留下了一封信。”
易大夫举着那封信递给姜茯苓,对方却迟迟不接。
她没有耐心,走上前去,塞在了姜茯苓的手里,这里还有病人需要她看顾。
随后他则走到了魏帝的床榻边:“陛下,草民乃是民间游医,可否为您看诊一番。”
魏帝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如今得知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已经别无所憾,即便让他立刻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明璟天由阿桑搀扶着,走到床榻边。
父子俩经历了一趟生死离别,感情更深了。
魏帝用另一只手想摸一摸明璟天的脑袋,却被易大夫冷冰冰地拒绝了。
“陛下草民正在诊脉,请不要动。”
明璟天则叮嘱道:“父皇你先看病,儿臣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易大夫眉头越皱越紧,明璟天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待她把手收了回去之后,明璟天迫不及待地问:“易神医我父皇的病到底如何了?”
“已是强弩之末,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魏帝则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因此即使听见了易大夫这么说也并不意外。
明璟天眼眶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而不远处适时传来一道哭声。
几人偏头看过去,发现哭的人是姜贵妃,她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那封薄薄的信,嘴里开始自言自语道。
“师傅徒弟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易大夫走上前去,对着姜贵妃道:“师姐,师傅就葬在我们绵州的绵竹山下,若是有机会,你去看看她吧。”
姜贵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泣不成声,什么也没说。
等她平复了情绪之后,才看向那床榻边的父子两。
冷笑一声,“筹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罢了,到此为止吧,明鋆我要离开皇宫。”
魏帝叹了一口气:“好,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宫,当初是我错了,不该将你带回来,困了你十几年,原以为这么多年,总能让你爱上我。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是天儿是无辜的,你又为何这样对待他呢。”
“无辜?就凭他身上流着你的血,他就不无辜。”
“早在十年前,我就想弄死他了,只可惜他运气好,逃过了一劫,看着你越来越喜欢他,我就越讨厌他,如今你快死了,他也算是死过一回了,一报还一报,我的仇就此了结了,从今日过后,我姜茯苓再与你们父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转身离开了。
明璟天眼眶含泪,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神情复杂,他一直以为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母亲只是不会表达而已,现在想起来,这一切是多么讽刺。
想起自己十年前遇到的那场意外,原以为是自己贪玩,不小心被人贩子给拐了,原来是自己的生母想置自己于死地,一切都明了了,他的母妃不是天生性子冷淡,而是根本不爱他,甚至是恨他。
一场闹剧像是终于结束了,魏帝长舒一口气。
明璟天问:“父皇与我母……与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如此地恨你。”
魏帝摇头:“都过去了,不要再问了。”
明璟天不再追问。
又看向易大夫:“易神医求求你救救我父皇,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是大夫,自然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病人恢复,并不用你做什么。”
一场闹剧算是终于结束了。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承德公公又多点了几盏灯过来,昏黄的烛光,将所有人的脸照的昏黄一片,每个人都神色戚戚。
没一会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小太监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他将药举过头顶轻声说:“陛下,您的药送来了。”
处于习惯,易大夫上前与端药。
小太监见识陌生人,将药立刻挪开,易大夫扑了个空。
“你是何人,怎么敢碰陛下的汤药。”
他表情紧绷,说起话来还带着轻颤。
魏帝微怒:“把药给她。”
小太监一怔,只好老实把药递给了易大夫。
易大夫轻轻地闻了一口,皱着眉头道:“陛下这就是您每日所喝的汤药吗?”
魏帝点头。
易大夫再闻了一下,认真道:“可是此药含有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