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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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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谁呀?”
张艳荣顶着一张怨气冲冲的脸,不耐烦地拉开门。
“昨天就不让人清净,今天又......”
张艳荣的嘀咕声在见到来人的面容时蓦地止住,而后颇为正经地理了理衣领。
“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包管家。大早上过来,有什么事吗?”
“打扰了。有几句话我们沈院长想让我转达给鹿董事长,不知道他这会儿起身了没有?”
“噢起了起了。”张艳荣一面说着一面邀着包福进去。
等大门关上,张艳荣便兴奋地朝楼上喊:“老鹿啊,沈院长派人来传话了。”
说罢,她又看了看包福,笑意盈盈。
“估计是沈院长终于同意帮我们解决资金链的问题了。”
包福兀自恭敬地揣着双手,没有接住她的眼神。
没过多久,鹿望仁也下了楼。
见着真是包福,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赶忙迎着他往沙发上坐。
包福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他一丝不苟的西装,轻声道:“鹿董事长还是那么有精气神。”
“可不是吗?多少人准备看我们的笑话,但我们知道我们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张艳荣先一步出声道,“毕竟我们有沈院长这样一个能在危难时刻帮助我们的朋友。是吧,望仁?”
鹿望仁接住她的眼色,也笑道:“是啊。”
包福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地给沈书立戴高帽,面上也是笑笑,但心里却有些纳闷。
他其实并不知道沈书立派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儿,他便只能岔开话题道:“令公子和千金不在家吗?”
两人因着心思不集中,俱是被问得一懵。
半晌,依旧是张艳荣先缓过神来,笑道:“都是大人了,他们去了哪儿我们也管不着了。”
“令公子最近不应该配合警方调查吗?还有心情去玩?”
经包福这么一问,张艳荣努了努嘴,不再出声了。
见状,包福眉梢一动,想到了一个沈书立派自己来的原因。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说不定他们是被鹿董事长的朋友保护起来了。”
鹿望仁此时也稳住了心神,闻声,顺着话题问道:“我的朋友?”
“我们沈院长的意思是虽然之前在书房没能做出决定,但现在如果令公子配合警方调查,我们就会给予您资金上的帮助,减少您奔波的时间。这也是为了您自己的名声考虑。”
鹿望仁轻蹙着眉,思考着。
当时鹿昭冲进书房莫名其妙地闹了那么一出,鹿望仁虽然很快地走了出去,但毕竟动静不小,那些在走廊上的人自然多多少少听到耳朵里去了。
信任是稀缺资源。没有人比商场中人更敏感。
“您为三能集团做了那么多的贡献,若不是因着近期几件案子的影响,董事会也不会做出撤职这么冲动的决定的。只要您及时堵上口子,您不还是鹿董事长吗?”
包福这话说没说动鹿望仁不知道,却是说动了一旁的张艳荣。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说罢,似是想到什么,张艳荣陡然降低声音看向鹿望仁,“可要是小仁配合调查,没能还他清白怎么办?”
鹿望仁紧了紧下巴,看上去也拿不定主意。
包福各扫了他们一眼,想了想又道:“不知道方不方便我和鹿董事长单独谈谈?”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是我不方便听的。小仁的事,我这个当妈的最清楚。”
鹿望仁伸手拦住有些恼的张艳荣。
“你先到楼上等我。”
“你听我说,我知道小仁在......”
“我知道你在乎小仁。听我的,你先上楼。”
见状,张艳荣这才咽下嘴里的话,一扭一扭地走上楼去。
等客厅只剩下两人,包福轻咳了一声,这才压低声音道:“据说网上的文章都是无念酒吧里的人传的。而且在您被撤职前几天,这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鹿望仁自然知道是酒吧里的人传了文章上去,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找到谢米。
但包福突然这么意味不明地一提......
“你什么意思?”
包福只是一笑,没有再说,紧接着便站起来,恭敬地冲他一躬身。
“话已经带到了,鹿董事长您仔细考虑考虑。”
走出没几步,包福朝四下扫了几眼,又很快补道:“您的司机盛师傅去哪儿了?好像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
鹿望仁似是没听清。
“什么?”
“听说今天早上,有人在警察局门口见到了盛师傅。不知道您知不知情?”
“你说盛章?”盛章终于反应过来,“盛章怎么会出现在警察局门口?他不是......”
恰逢张艳荣从楼上下来,他赶忙与之对视,但面如土色。
“怎么回事?”张艳荣将门关上,这才迎到鹿望仁的面前。
“是你让盛章去警局的吗?”
“警局?”张艳荣被问得一懵,都忘了要说准备接鹿仁回来的事。
“没有啊。我以为你派他去处理其他事情了。再说了,他不是一向跟个透明人一样,有事儿才出现吗?”
“透明人。”鹿望仁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双眉渐渐锁紧。
盛章是十年前自己从保安公司招聘过来的。履历干净,身手利落,最重要的是听话,不多事。
说是透明人,也确实没说错。
但这几天,他自己忙着跟董事会的人斡旋,又四处找人要资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支使他了。
“他怎么会去警局?”想到这儿,他又转头问张艳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眼前的张艳荣似想到什么,先是一怔,而后目光便躲闪起来。
“我......我不记得了。”
“快说!”
张艳荣支支吾吾了一番,末了才跺着脚答道:“哎前几天我见他在家门口,我就让他开车送我去了趟医院。”
“医院?哪个医院?”
眼见着张艳荣又要开始推脱,鹿望仁直接吼道:“人包福跟我说在警局看到了盛章。我有自信没有什么把柄能让他弄到手,我希望你别害我!”
此话一出,张艳荣脸孔噌地变红,顿时什么理智也没了,声调也变得尖利起来。
“好啊你,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是吧!当初要不是为了在家替你看病,我至于辞职吗?还哪个医院,就是诚德!”
鹿望仁一惊,下意识看了包福一眼。
“好好的,说什么气话。现在在说正事,你去诚德做什么?”
“做什么?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能安稳地离开这里。”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鹿望仁心底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张艳荣虽是仍在气头上,但见着鹿望仁如此紧张,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
“我......我就是去看了一下那个女孩的妈妈。谁知道那死女人听到我是小仁的妈妈,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说我要是不给,她就跟警察说是我家小仁害死她女儿的。还说什么,反正现在视频也有了,我们肯定逃不掉了。”
说到这儿,张艳荣声调又不由高了起来。
“她就是活该。明眼人都知道她是个谎话精,管不了自己的女儿还说别人。还五百万,我直接给她打了一针,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那天,她随身带了两个针管,一个剂量轻些,一个剂量重些。
“你放心好了。就是普通的镇静剂,我打得又不重。她不会有事的。”
“有没有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鹿望仁脑子飞速运转着,心里也随之一沉。
“还说我,倒是你,那六亿的缺口到底是哪儿来的?你平常又不抽烟又不赌的,项目上的事都有人把关,怎么会......”
被张艳荣戳中伤口,鹿望仁顿时也有些心烦气躁。
他早在四个月前就准备移民。谁曾想13号那天他先是被公司里的琐事烦得脑热,又不小心把药落在了办公室。
本就状态不行,偏偏这个时候谢米又说让他去观摩观摩场子。
身为合伙人的鹿望仁自然知道谢米口中的场子是什么意思,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赌博的危险性,所以这两年来他从不允许自己参与进去,也不允许鹿昭和鹿仁去无念。
但那天他不知怎的,几杯威士忌下肚,脚不知不觉地就迈了进去。
本来准备赢几把就收手,但酒意正酣,那股熟悉的感觉催使着他又接着赌了几个小时。
等到酒醒,一张亮眼的账单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谢米一向以钱为重,鹿望仁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她摆一道。
鹿望仁一时之间气火攻心,大吼了几声便一路从里间冲到了门口。
理智可以因为刺激事件陡然恢复,但身体毕竟还被残存的酒精干扰着。
他刚坐上驾驶座,脚下没个轻重,猛然间又撞上了前方的另一辆车。
未系安全带加酒驾,他深知这件事爆出去的影响,所以他想也没想,赶忙离开了现场。
虽然当时开的那辆车是鹿昭的,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及时处理掉了那辆车。
可千算万算,他还是没算到鹿仁就在自己撞的那辆车上。现在酒吧门口的那段视频不仅拍到了鹿仁的丑事,连带着自己也被拍了进去。
虽然赌场的规矩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也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真名。但真要是被有心人沿着资金链缺口去溯源,发现自己去赌了,那么不仅公司里的那帮人不会饶了他,谢米那个女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谢米只是不杀人,但把她的财路断了,自己少不得也得掉层皮。
思及此,鹿望仁眼神一凛。
等等,难道刚才包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小昭和小仁在谢米那儿?
*
沈家客厅内。
裴南扇放下手中的茶杯,心绪逐渐平缓下来。
“张艳荣和鹿望仁之间的关系你怎么看?”
本来的质问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沈书立问她答,从形势上看裴南扇属于被动的一方。
不过裴南扇一直以来都有个信念,那就是只要多听、细听就能发现更多的端倪。
想到这儿,裴南扇很快出声应道:“外界都说他们是模范夫妻,两个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话毕,她顿了顿,又反问道:“您怎么看?”
有了之前的一番沟通,裴南扇已经明白沈书立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个话题。
“张艳荣以前也算是我们院的名人。不仅人长得漂亮,嘴也很甜。投诉率也是最低的。她一直有个稳定的关系。”
裴南扇疑惑抬眼。
“稳定的关系?”
“就是你猜的那样。”沈书立握着茶杯,陷入回忆,“这个人算是我的学生。两人的关系蛮久的,有一次,他还跟我说准备结婚。但没过几天,我这个学生突然失踪了。后来呢,张艳荣却和鹿望仁结了婚。”
“失踪?那您之前说鹿望仁见义勇为是什么情况?”
沈书立放下茶杯,笑了笑。
“说起来这也是我和我那学生最后一次见面。那天我刚做完手术,听说外头有人打架,起先还以为是医闹。谁知道走近一看就见到他和张艳荣扭打在一起。正想不明白,鹿望仁就冲出来径直给了我学生一拳。这就是所谓的‘见义勇为’。”
沈书立这般陈述难免不令人多想,裴南扇看了沈书立一眼,总觉得他不可能只是让自己着眼于他们的私生活。
“您那位学生叫什么名字?后来有再出现吗?”
“他叫文吴。”
裴南扇登时就是一怔。
“文吴?就是给我姑父尸检的法医?”
“他确实是负责火灾案的法医之一,是从我们医院临时调过去的。至于你说,他有没有再出现,我想你比我清楚。”
裴南扇肩膀微沉。
早在最初决定查案后,她就第一时间想找当年负责法医鉴定的医生询问清楚。
但到现在,她都查无此人。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