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
陈富桂案件中的受害人便是这位业余摄影师的父母。
裴南扇去他家走访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他的作品集。其中一页为首的一张照片就是这个男人。
闻声，裴肃攥着照片又看了好久。
王琛当年的意外身亡使得她一度一蹶不振，可让她更为受伤的是周围熟人的风言风语，其中就包括裴南扇的父母。
裴家是个书香门第，自然也最注重门第。当年裴肃要和王琛结婚，裴南扇的父亲裴复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只因王琛是个初中都没读完的货车司机。
后来裴肃坚持与王琛领了证，裴复见生米煮成熟饭，一气之下好几年不和裴肃讲话。等到裴南扇出生，两家人才慢慢恢复了来往。
不过这来往也仅限于裴复裴肃两兄妹间，王琛对他来说依旧是个路人。
那天王琛的尸体被发现在酒吧，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坐实了裴复的“远见”。
他坚持不让裴肃去认领尸体，并且根据与王琛一同被发现的那个女服务生的尸体，随随便便一两句话就给王琛定了个品行不端的罪名。
裴肃起先还一直否认，后来在裴复愈来愈烈的埋怨声中，她也渐渐地开始怀疑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她不仅是在逼自己忘记这件事，也是在等着这件事从别人的记忆里消失。
想到这儿，裴肃的眼眶愈红，心里一瞬间涌上来很多种情绪。
好半晌，她才擦了擦眼角，重新又问：“南南，他是谁？他也是那14个人之一吗？”
“不是。他既不是那14个人之一，也不是送去医院的重伤患者。要不是有这张照片，我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个人的存在。”
当年还不像现在这样监控覆盖得很全面，再加上又有着爆炸的冲击力，很多店内的摄像头都被炸毁。
也正因为这样，王琛的事才会迟迟找不到调查的入口。
裴肃深吸了口气，将照片放到茶几上，转而又问：“可是这个男人的存在只能证明当年你姑父出事的时候可能有第三人在场，并不能证明他是凶手。当年的法医鉴定报告你也看过了，你姑父和那个女服务员都是吸入烟尘窒息身亡。”
吸入烟尘窒息身亡，明显的火灾死因。
裴南扇微顿了顿，紧接着指尖一点，又重新指向了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这个人叫鹿望仁，是三能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本市的首富。”
“鹿望仁？”裴肃咀嚼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面上显出思考状。
她一向不关注商界人物，自王琛出事后，她甚至连电视都不愿意打开了。很多新兴的事件和人物她都觉得分外陌生。
“鹿望仁，你姑父怎么会和这么厉害的人认识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他说起过。”
“据那位摄影师说，拍摄时姑父和这个男人一直有说有笑的，应该是认识的朋友。您对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裴肃摇摇头：“那只可能是你姑父工作上认识的。关系好的朋友，你姑父基本都会带回家给我见见。照片上的这个人我确实不认识。”
话音落下，裴南扇不忙着答，只是又抛出一个问题：“您记不记得您过去经常带一个学生到家里吃饭？”
“学生......吃饭？”裴肃被这个问题砸得愣了好几秒，“噢你是说鹿昭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等等鹿昭，鹿望仁。”裴肃双眸一亮，突然发现了点不对劲，“难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对，他们是父女。”
“父女？”
裴肃拿起照片往后靠了靠，吃力地消化着耳边的信息，面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裴肃曾担任过鹿昭初中三年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当时鹿昭上学的时候，她只知道她母亲早逝，父亲很忙。平常家长会之类的，她家里人从来没有出席过。偶尔有文件要签字，他们也会越过她这个班主任，直接联系校长。
因着见鹿昭这孩子独来独往的，格外孤僻，裴肃心里便起了恻隐之心，时不时地带她回家里吃顿热饭。
“怪不得，怪不得。”
裴肃接连叹了两句。如果是鹿望仁这样的身份地位，那能做到这么保密倒也不奇怪。
裴南扇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三个月前刚拿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裴南扇只是觉得这照片上的刺青男有些眼熟，但与现在穿梭于各个红毯上的明星企业家形象相距甚远，所以她并没有立即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直到与鹿昭的相遇，所有的线头才蓦地连接了起来。
“当前不久和鹿昭见面，我才找到了这个案子的入口。”
“前不久？你俩怎么还会有联系？”
鹿昭被带来吃饭的期间，裴南扇也经常来探望裴肃，所以和鹿昭也经常能碰上面。偶尔得空，她还会顺便指导鹿昭的学业，要真论起来也算是鹿昭的半个老师。
后来，鹿昭从初中部成功升到高中，裴南扇也去了外省读研究生。
至此两人的联系就这么断了。
裴南扇摩挲着手里的水杯沉吟了一会儿。
“嗯偶然碰到的。具体事情我之后再跟您解释。”
见状，裴肃顿了顿，不由有些担忧地放下照片。
“南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裴南扇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性格及处事方式她都一清二楚。
即便有了这张照片以及这些听上去颇为合理的猜测，仍旧不符合裴南扇严谨的行事作风。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鹿昭真的是前不久才联系上的吗？”
此话一出，裴南扇放水杯的动作微微一滞。
不过，当杯子完全脱手，她迎上裴肃的目光，神色已经如常。
“是。”
“南南！”
裴南扇先一步打断道：“您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见裴南扇这样，裴肃面上显出明显的担心，声调也愈急。
“南南，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调查这个案子并没有给予你多大的支持，你当然可以怨我......”
“我并没有怨您。”
“你听我说完。”裴肃将照片丢到茶几上，径直握住裴南扇交合着的双手，“南南，你知道我和你姑父的心意的，我们一直都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做个好人。这些年我眼看着你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个案子上，已经够了。如果你因此牺牲更多，我想你姑父也不会开心的。”
裴南扇感受着手背上的重量，紧抿着唇，久久没有出声。
她知道此次前来裴肃一定会起疑心，但是事到如今，该做的她做了，不该做的她也做了，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姑妈。”她反握住裴肃的手，面上添了几分郑重，“我并没有做违法的事。我也没有勉强任何人去帮我查案。”
闻声，裴肃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也暂时冷静下来。
“真的？”
“嗯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骗您。而且，这么多年，我也从没有怨过您什么。”裴南扇拍了拍她的手背，柔柔一笑，“我知道您在我爸妈那儿替我挡了很多麻烦。如果真要怨您什么，我只会怨您没有早点告诉我这些。”
裴肃也应声笑了笑，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这有什么的。你爸妈无非就是叨叨你什么时候结婚，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我只要听着就好，也没帮什么忙。倒是你，常年一个人在外面跑，生病啊什么的也不告诉我，就知道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了。下次我生病了，就直接拎着行李箱来您这儿，把您家里的好吃的全部装到肚子里。怎么样？”
裴肃看着靠在肩上撒娇的裴南扇，嘴角愈添了几分慈爱。
“你啊，尽管吃。不够了，姑妈我啊就去买。指定少不了你的！”
“哈哈姑妈最好了！您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妈！”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姑妈是谁！”
两人像孩子似的打闹了一阵，刚才那般紧张的气氛也被一并抹除。
半晌，裴肃一面吃着车厘子一面又问：“对了，算起来，小昭那孩子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吧。在哪儿上的学啊？”
裴南扇迟疑了一瞬，末了还是照实答了。
“她没参加高考。”
“什么？”裴肃一下子坐直身子，“我记得那孩子那会儿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三，考个重本肯定没问题。怎么会没参加高考呢？”
虽然裴肃只带过鹿昭的初中，但她看人的眼光绝不会出错。
“难道是那什么鹿望仁做了什么吗？”
“不是。这场考试，是小昭自己主动放弃的。”
“啊什么，你说她......可是为什么啊这孩子？”裴肃吃惊得一下子语句都捋不顺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裴南扇只是静静地拿起一个车厘子放到嘴里，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之后的时间，两人又唠了会儿家常。
裴南扇擦了擦手，便起身告别。
“姑妈，我下次再过来看您。”
“好。”裴肃也跟着站起身，望着裴南扇清瘦的身形，她想了想，仍是忍不住补道，“南南，你知道的，就算没找到真相，我和你姑父都不会怪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