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约法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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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新人念旧人，总是难言的失落。
这婚，结得谁也不开心。
巫诺从恍惚之中转醒了，从短暂的幻境之间跌落，瞧了梅里一眼，却见他很明显地面色不虞，还带了一身沉郁酒气。
“我今天……”巫诺从沙发上半支起身，领口略微乱了，隐约露出锁骨，一双海蓝眸子轻敛，声色浅浅，“我今天……很乖的。”
梅里通过触控板开了灯，尽管灯色柔和，但从昏暗到明亮，却仍旧叫巫诺感到些许不适，垂头闭眼缓了缓。
线条流畅，五官精致，睫羽在暖光下映出阴影，微微作颤。再抬眸时，被光亮刺激，眸中已氤开迷濛的雾气，一如菲云笼罩薄海。
太柔美精致，精致到易碎的程度，连灯光也能将他刺伤。
梅里脱了外套挂好，垂眸审视他：“演？”
很乖？是指炸机器人，和拆家么？
巫诺并不是一个木讷呆板的人，这跟外头传闻的截然不同，而梅里需要一个答案。
眉峰一蹙，锐气尽显：“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叫巫诺霎那间胆寒，因为问得太过致命，即使巫诺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问变化的原因，而不是问你的名字。
不藏了，也不装了，巫诺猛地从沙发上坐直，瞪他：“你懂不懂什么叫藏拙于内！”
虽然这个理由很拙劣，可他是重生，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事谁信啊，还不如相信他拙劣的借口。爱信不信，他就敢这样跋扈，自己猜去吧！
再者，他会在所有人跟前演，扮成曾经的巫诺，但在梅里这里却不行，逃婚这一段误打误撞的相遇已经叫他暴露干净了。
“我只在你这里不演。”巫诺跷起二郎腿，优哉游哉抖腿，相当于明牌了。
梅里与他隔着距离，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抬手解开衬衫最上端的一颗纽扣，往沙发靠背上仰躺。颈线被拉长，喉结突出，随着说话而微滚。
“这么看，我还很特殊了？”
巫诺盯着他瞧，目光被吸引，不自觉咽了一口，也不忘阴阳怪气一嘴：“当然了，毕竟你可是我的——好丈夫。”
“丈夫”这个词汇很有冲击性，梅里听了，不自觉皱了皱眉，沉沉开口：“我们是形婚，最好约法三章。”
“一，不要干扰对方的工作；二，不要过问对方的隐私；三，除了必要的场合，可以不见面。”
巫诺认认真真听完，诧异：“你挺有距离感？”
梅里的确是将距离二字摆在了明面上，但巫诺却还想着要接近他、调查他。
也不等梅里再开口，巫诺挪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坐过去，睁大一双蓝眼睛直勾勾盯人，先一步径直发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有兄弟姐妹吗？”
梅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了一分，他才刚说完不要过问对方的隐私。
可偏偏，巫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明知故犯。眼眸莹润，他专注看人的时候总是无辜极了，懵懂而期待。
叫人不忍心拒绝。
况且问一问家里人，这也不算过于隐私的事。
梅里抱臂仰靠着沙发，斜睨了巫诺一眼，慵懒散漫，声音也低缓：“都没有，你不必考虑。”
“都没有？”巫诺却迷茫了，他依旧不敢轻易相信世上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思来想去，便怀疑到了双胞胎。
……
说是法律认可的伴侣，但他跟元杞其实不熟，不熟到什么程度？从结婚到元杞离世，整整三年，他连元杞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元杞尚且知晓他是交易官，他却连一星半点也不知晓。
并非没人告诉他，只是地球高层说，元杞是来自地球军部的人员，选择军部人员是为了方便保护他。
那既然决意层都这样说了，鹿商白也就信了。
可后来有一次，是婚后了，地球数据联合中心发生了一起数据窃取事件，破解后发现是其他星球的恶意袭击。
转务方面临时便多了个任务，鹿商白遣人前往其他星球执行机密，进行交涉。后来任务完成，从太空递回了机密芯片，需要移交地面部门进行存档。
这一系列的任务鹿商白本都交予了己方转务，但他突然心血来潮，在移交过程中插了一手，自己接了地面移交的这一步。
却没想到，对接人员正是元杞。
那场面，可真是精彩极了。
在数联中心的机密室中，鹿商白在桌台的一侧，将芯片向另一端推了过去，冲对方扬眉笑了笑：“其实，我们可以在家里对接的，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元杞抵住芯片的另一头，将它收回，严肃穆然，“我不麻烦，是您受累了，交易官。”
忘了说，在那次数据窃取案件中，被盯上数据的好像是某地面研究所，但具体是什么研究方向，这些细节被隐藏了，不便公开。
他的丈夫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是数联的人，或许是某研究所的人，但绝不是来自军部，决意层骗了他。
他对元杞，连这么一丁点的了解都是假的。
以至于现在，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怀念一个怎么样的人了，就像在迷恋虚假的泡影，不切实际。
而至于元杞到底有哪些家人，有没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这更是不可能得知的。他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想要调查也是无从下手。
但梅里说自己已没有家人了，巫诺不知道该不该信，只感到深深的迷惘和无奈。
“三天之后，我要离开希斯兰前往森尼星系，很抱歉。”
梅里站起身来，瞥见了被巫诺摘下来搁在台上的戒指，顿了两秒，神色却丝毫未变。
他们是连表面功夫也做不全的，一个已直接摘了戒指，一个即使新婚燕尔也不会花时间陪伴。
该说的都说了，梅里没必要陪着，走之前最后说：“我长期戴手套，不方便戴戒指，见谅。”
他举步要离开，巫诺兀地惊起，一把环住他手臂，“不行，我也要去森尼星系！”
这么好的机会，不跟白不跟。
“你？不行。”梅里一口回绝，拂开他的手，却被拽得更紧。
“不行，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你丢下我一个人让别人怎么看我，我父亲怎么想，我哥哥怎么想，其他人怎么想！”
梅里回绝一句话，巫诺一个人能顶十句，充分发挥了自己撒泼打滚的潜能，化身为狗皮膏药，哔哔叭叭吵个不停。
“森尼星系虽然距离希斯兰遥远，但气体分类为第八级别，跟希斯兰相差不大，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只要保证在星航途中的稳定剂就可以了，不会有事的。”
他虽然聒噪，但也有理有据，梅里眉峰一横，狐疑：“你倒是了解？”
太奇怪了，这更像是一位转务人员考虑问题的角度。巫诺身上充满疑点，简直是性情大变。
但又诚如巫诺所说，即使他不演，就明明白白地展示给你看，可你就真能猜中原委吗？答案难道真是藏拙于内？
太割裂了……
“好啊。”梅里突然松口。
本以为还要再艰难磨上一阵儿，没想到这么容易，巫诺一时摸不清梅里的念头，怔怔地松开手，怀疑有诈。
说了约法三章，不要干扰工作，不要试探隐私，非必要不见面，巫诺是一条也没做到，短短时间内便全部触犯。
梅里发现自己的新婚对象不仅神秘诡异，还格外难缠。
那还不如放在自己身边，至少能随时盯着，瞧瞧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招数。况且，他也还有一个接近巫诺、接近希斯兰军部的任务。
“那……说好了？”巫诺仰头直视他，确认道。
梅里倏地抬脚朝他逼近了半步，巫诺瞬间防备，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差点重心不稳，朝后趔趄，被男人一把揽住腰身。
腰间的力道很稳，巫诺近距离嗅到了他身侧的酒香。
他太柔弱了，连这也站不住，因此也被梅里漫不经心地取笑了。
梅里收手，唇角浅浅噙着一抹调侃，“好好准备吧。晚安。”
*
分房，是心照不宣。
洁白的手套落地，失去了手套的包裹，再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原来也没有婚戒的踪迹。
夜深了，早已到了安眠的时候。男人独自倚在卧室窗边，凭窗远望，萦绕一身难言的寂寥，如同夜色般沉默的广阔。
良久，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方小盒，盒内是一枚精致的戒指——另一枚戒指。
黑暗掩住眸中神色，最后，他将这一枚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捏紧，落下一吻……
与鹿商白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似隆重，实则敷衍。
但同样地，也是在新婚之夜的时候约法三章，谁也不可逾矩。
约定的内容么……
一，不要干扰对方的工作；
二，不要过问对方的隐私。
“还有第三条。”鹿商白极为细致地打量他，一边审视一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目光游走，毫不掩饰地欣赏一副中看的皮。
“作为丈夫，你很拿得出手。但我希望我们保持距离，不要有任何超越形式婚姻的实质性接触。”
前两条，他们都做到了，不干扰工作，不过问隐私。
只有这第三条，在结婚一年之后被打破了……
他们发生关系，不止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约法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