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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大逃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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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枪口怼上特维一席的脑门,特维人员反应过来,纷纷持枪指向梅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特维一席气急败坏:“操!你敢把枪抵在我头上,你以为你是鹿商白!?”
看来鹿商白有“前科”,有把枪口抵在特维一席的脑门上过。
梅里将枪口再向他抵,特维一席被迫偏着脑袋。
“立刻安排地心升降梯,我要离开这里!”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23分钟,他不求任务完成,只要带人撤离。
从地心城回到地面只能通过地心升降梯,自己去找肯定来不及了,他只能这样。至于维蒙跟特维局之间的斗争,他更是管不了,希斯兰毁不毁灭先看命吧。
特维一席嘿嘿一笑,摇头晃脑地说:“您何必着急,来都来了,不如等涳汐过去,信号恢复了将所有入侵者全都一网打尽,等到那个时候不好么?”
“如果涳汐持续时间长呢?”梅里没心情跟他虚与委蛇,扣着扳机,眼眸间尽是阴沉的狠厉。
“如果你等不到那一刻呢?维蒙会先逼死你!特维局的事别拉上我,转务发来的红色警告不够你受?我死了地面也别好过。巫诺还在这里,你考虑考虑军部吧!”
特维一席大吼:“特么的别说了!”
他竟然拿转务和军部两方面来施压,再加上维蒙组还在制造巨大的危险,特维一席随手指了个人员呵道:“麻溜的还不快送交易官和小公子回地面!别让他们死了!”
特维人员放下枪纷纷为他们避开一条道路,梅里向霍思量快速递了个眼神,将巫诺从地面拽起来,“走。”
他们步子很快,巫诺被他紧紧拽着,尽力跟上脚步,跟着特维士兵一路通向核层边缘。
爆裂声从核外走廊再次袭来,厮杀和怒吼一波一波地暴起,地板在颤抖、在哀嚎,仿佛也在为这腥残的局面而惊惧。
两个小时的行动时间,距离任务结束还有21分钟。
他们跟随特维人员临近了核层的最边缘,边缘已经没有城墙了,不像其他地方有金属制的墙面,这里一整块地空缺了出来。
外周是无尽的地心空间,它用最深不可测的讥诮目光窥伺着你,张开深渊巨口。
地心升降梯从视线尽头的高空降了下来,在浩瀚的地心空间里仿佛一只游虫爬过,如蚍蜉过江,残留一点。
“到了。”士兵带他们到了边缘,催促他们赶快离开。
话还没交代完,士兵后颈一凉,被一道力狠狠劈晕,瞬间倒在地上。巫诺惊叫了一声,瞪圆眼睛。
梅里察觉到后心被什么东西抵住了,略微回眸,是枪口——霍思量挟持了他。
巫诺眼睛睁得更圆。
霍思量作势要朝梅里开枪,威胁说:“不想死,就先送我和我的伙伴离开。”
而后看向巫诺,恶狠狠说:“如果不想你老公死在这里,就老实点别动!”
巫诺唯唯诺诺点头,老实地待着不动。
这老公哪有这么容易死,劫持就劫持吧,看在是地球行动组的份上就算了。
梅里命还在人家手上,“被逼无奈”答应了霍思量的条件,答应让地球行动组的人先撤。
特维局急于跟维蒙人争斗,维蒙行动组这次是抱着死志来的,胜负未可知。生存与毁灭,问题的答案依旧在发酵和酝酿。
地球组对防线进行了突围,很快也跟到了升降梯这边来。
但还有一个问题,升降梯没有完全下降到地板的高度,而是还隔了接近三米。
在霍思量挟持梅里之后,升降梯外面的这块地面进行了攀升,将他们送到了升降梯入口。
但后来的地球成员却上不来。
巫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工具,忽然灵光一闪忙解下大腿上的弹力绑带。还好他顺手多薅了点工具,将手铐绑在腿上了。
没派上手铐该有的用场,但现在竟然有用,莫名其妙地。
他将手铐的一端拷在地板边沿的扣上,另一端就垂下去。
他在上方的地板朝下面加油鼓气:“拉着这个环自己引体向上上来吧,我是做不到,但你们一定可以!”
还好,虽然条件苛刻了些,但行动组成员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体能都还不错,稍微差点的被别人推一把拉一把也能上去。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14分钟。
地心升降梯的内部空间足够容纳这些人,行动组的成员都进去了,霍思量最后进去,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们。
如果不一起走,那么升降梯上去十分钟,下来还要十分钟,就已经二十分钟了,超过了14分钟。
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今年的涳汐就真的只有2个小时,那么时间就不够,等地心城恢复能量供应,科技重返地心,再发生什么更不好说。
梅里站在升降梯门外,伸手摁住了启动的按钮:“祝你们好运。”
梯门闭合,将内外隔绝,升降梯开始运行。
——他不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开,不可以跟母星的战友并肩站在一起,一切有可能让人怀疑身份的举动都不可以有。
他保有间谍的身份,在这次任务中已经尽了全力。
至少在明面上他们立场不同,大门闭合之后,他们依旧是敌人。
……
巫诺已经很累了,在地心城连轴转了快两个小时,再加上高度紧张,他已经身心俱疲。
他在地板上席地坐下来,等待升降梯再一次来临。身后是精密复杂的地心城,眼前是无垠的地心空间,黑洞洞的一片。
乱斗的声响依旧纳入耳膜,一刻不歇地声声传来,那硝烟呐喊说:战斗没有结束,是死是活的谜题尚未解开。
他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我又要死了……”
嘴唇干涩,他嗫嚅着低喃了一句。梅里坐在他身边,没听清,问:“怎么了?又要什么?”
巫诺摇头,安静地聆听维蒙死士的怒嚎、特维人员的守护和镇压、还有地核胚胎的孕育……
他试图想象核层战斗的景象,维蒙死士的自杀式作战以及特维局的应对,但竟然想象不出,也就算了。
无边的岑寂涌了过来,置身于此处,跟置身于寥廓宇宙没有什么两样,仿如孤舟一叶,飘零于无涯之海,令人生虚无、感彷徨……
“结果会怎样,你要猜一猜吗?”他突然用微弱的气声,问。
“猜?”梅里将目光落远,仿佛能穿透过地心、蔓延过地表,瞭过亿万光年,声色也缥缈极了,“我猜不了,这事轮不到我来猜。”
这是悖论,是两难。
希斯兰竟真的是采用了人体能量征收,为了活着,人们向另一座星球的人们编织了地狱。
而维法-蒙洛雅联盟如果真破坏了地核胚胎,希斯兰也就到头了,怀旧日也称作忌日吧……
多年筹谋在此一举,是希斯兰更胜一筹,还是维蒙人一击必杀,这结果,猜不了,摸不透,只能安静等待铡刀的坠落。
“私心来说,”大难临头,心也真几分,梅里敛眸淡淡提起,“我更希望希斯兰活着,或者说……我活着。”
“是吗?”巫诺睁开眼睛注视他,“为什么?”
“心愿未了。”
他说得低声,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向着与宇宙同样空茫的地心,姿态无比虔诚。
像极了追随流星许下最真挚可贵的愿望,但心愿往往也意味着执念,不是吗?
巫诺撑着地板坐起来,眸光闪动,幽微难明:“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那浅水蓝的眼眸中不夹杂分毫杂质,他的神色是那样真诚凄惶,浓郁的悲哀如同眼泪一样溢出,将人刺痛。
人只有在死亡面前才是真实的,死神的镰刀于头颅降临,人们跪服颂礼。
他往“元杞”怀里靠,汲取温暖和爱意。
他生前最后的一整年都是在这种感觉中活着,元杞的死去、自身的衰变、事业的跌宕通通集于一体,荒芜爬了满身。
濒死的无望和空洞的内心,他曾以此为坟,是如此地熟悉啊……
结婚三年,最后一年的时候他已经确诊衰变,病骨支离。应该说,元杞对他的照料细致入微,但他极度讨厌元杞照顾自己。
这个人随时随地都揣着稳定剂,对他的生命数据每一项每一条都要监控。他是地面派来的耳目,将他的任何情况都反馈到了决意层那里。
元杞真是执着难对付极了,为了地面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为了控制他也是用心良苦。
而元杞也成功了,他离不开他,他抵触、他反抗,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熨帖的照顾与关怀,即便知道那是戴了面具后的虚假,那专注的眸光下是无情的窥伺。
元杞对他的好,不过都是出于决意层的要求。
而那段充斥情.欲的时光,所有的缠绵与吸引,都是默认好的肤浅的抚慰。
爱.欲比性.欲更难捱。
而他难以抽身。
真可惜……
在利益中打滚的人从来都没有心,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他自己。
如果跟决意层撕破脸的那一天元杞不在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不会爱他了。
应该是吧?
……
拿幻想麻痹自己,他早已过了那个年龄了,这个世界没有童话。梅里是梅里,他在他怀中睁开眼睛,睫羽被水意沾湿,眸间水雾退去,依旧清明一片。
时间到了,从涳汐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的两个小时,地心城依然没有联通信号。
证明了涳汐依旧光临人间。
或许在分出结果之前,他还能上去瞧一眼涳汐呢。
在地心城的每分每秒都被无限拉长,漫长得摸不着尽头,分明只等了十几分钟,却仿佛已经回忆了一生,也耗尽了一生。
他们没有再等待太久,六分钟之后,地心升降梯如期降临,大门敞开。
“走吧。”
走吧,城外的人们不知始终,在瑰丽浪漫的涳汐盛景下遥相祝愿,期待明年,而知道真相的人,将迎接不知模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