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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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穆知玉身边嘈杂的声音都散去了。
穆知玉回头，那红门却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穆知玉！”
穆知玉猛然回神，再一睁眼，就是赵书禾在拼命地摇着他肩膀。
穆知玉定了定神，才缓过来，发觉自己额头上还抹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一偏头，看到了站在赵书禾身后的陈景翊。
陈景翊伸出手，“嗨！”
经历了刚刚那一遭，穆知玉觉得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此刻，他才环顾了四周，“这是哪？”
赵书禾偷偷看了眼陈景翊，不料陈景翊却先开口，“这是灵门，你外公的灵门。”
赵书禾补充道：“灵门就是邪灵生前的怨念所组成的一个空间，一般来讲只有凶以上才能组成门。想要从这里出去有三个方法，第一是解除邪灵的怨念，第二是找到生门，也就是出口，这个是最常用的方法。”
说到这，赵书禾顿了顿，看了眼陈景翊，“最后一个方法最为危险，也是最难的，就是找到邪灵本体并祓除，不过从古至今，很少有人能做到。”
陈景翊这时候笑了下，墨镜下血红的眼睛盯着穆知玉，问道：“你不妨猜猜都有谁能做到。”
穆知玉此刻才放松下来，疲惫顿时涌了上来，他白了陈景翊一眼，“当然有你了。”
“除我之外，还有三个人，你外公，观风月的卫白，以及……引灵人。”
说罢，陈景翊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手电筒，“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生门。”
走了几步，陈景翊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穆知玉，“相对的，还有死门，一旦碰到，立即死亡。”
穆知玉被他突然的停下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嘛，只要你乖乖的听我指挥，就不会死啦。”
赵书禾见穆知玉有点魂不守舍，安慰道：“这是你亲人的门，他一般是不会害你的，放心。”
穆知玉嘴硬，“谁怕死了？”
赵书禾只是笑笑，没说话。
眼见前面有些光亮，三人走出了这漫长的黑暗隧道。
尽头，是一个小村庄，在三人的眼中缓缓放大。
穆知玉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地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睛，向前看去，“这是我老家？”
从这里向前看，是望不出去的青山。
村庄的炊烟袅袅，围绕在空中，耳边能传来远处孩子的嬉笑声。
陈景翊将手电筒关掉收回，率先迈出第一步，“走吧，去找你妈。”
“我妈？”穆知玉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的妈妈，生下你的那个。”
“她在我出生不久以后就没了，大概是找不到的。”
“这是另世，老头生前所盼望的，死后都将在门里重逢。”
穆知玉突然沉默，乖乖的给两人带路，“我家在村子最里边的山脚下，离这不远，走个五六分钟就到了。”
这段路，三人各怀鬼胎，谁也没有说话。
穆知玉停下脚步，站在了老家的门前。
老家的铁门早就生了锈，年前贴的对联已经泛了白，廉价的红纸在风中摇曳。
穆知玉突然想到这对联也许不是年前贴的，也许是更遥远的十多年前。
老房子里走出个女人。
女人和穆知玉长得有六分相像，一眼就能认出是母子，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除了颜色不同以外别无二致。
“哎呀，爸，来客人啦。”女人笑着，回头向屋子里的老人招手。
穆知玉看着女人的笑容，愣了一下，还没等叫出“妈”，就被陈景翊拦住了，“你若是叫它们，它们就会有了实体来到现世。”
说罢，他就走在了穆知玉的前面，毫不在意的向着深处走去。
赵书禾急忙跟上去，还不忘回头查看穆知玉。
顿时，穆知玉觉得自己周身发凉，跟在他们后面。
陈景翊大大方方地进了屋子。
屋子的摆设朴素，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陈景翊罕见地摘下了墨镜，盯着穆知玉的外公穆朝看。
不过穆朝却丝毫察觉不到陈景翊异样的目光。
他板着脸，和穆知玉印象中和蔼可亲的外公一点都不一样。
穆知玉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却被女人拉住了胳膊。
“这么俊的娃娃，叫什么名字呀？”
穆知玉看了眼陈景翊，只见他将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真名。
刹那间，穆知玉突然想到了灵王的一身白衣，道：“穆白，白色的白。”
女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如其名啊，是个白净的小哥。”
陈景翊简单地跟穆朝胡扯了一同，顺利地留在了房子里。
到了傍晚，女人去喊三人吃晚饭。
穆知玉走在最后，时不时抬头看看屋子。
他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最复杂的了。
穆知玉沉默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老旧的饭桌和老旧的碗筷，许久没有动筷。
见穆知玉低头，许久不说话，陈景翊突然夹了一块土豆，放在了穆知玉的碗里，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你尝尝，和穆老头生前做的饭味道一不一样？”
穆知玉别别扭扭道：“总比你做得好吃。”
他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道了句“我吃好了”，走到了院子里。
穆知玉蹲在地上，将看门的老狗的绳子解了下来，带着它去散步。
老狗像是乐疯了一般，在草地里撒欢。
自穆知玉七岁的时候，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陈景翊终于在小河边找到了他。
他走到穆知玉的身边，看着穆知玉所看到的景色。
“怎么了？想穆老头了？”
“没。”穆知玉蹲在地上，闷闷地说，声音传进了他掩住口鼻的衣服袖子里，听不真切。
说不想都是假的，明明一闭上眼睛就是过往的每一个细节。
直到天黑下来，两人才回到屋子里。
女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小说，是市面上看不到的版本。
见他俩回来，女人突然坐起身，道：“今天从小白刚进屋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亲切，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戚啊。”
穆知玉有点绷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留下来。
这是穆知玉人生中进过的第一个门，他就要面对至亲的死亡。
陈景翊一把拦住穆知玉，打断了穆知玉，语气中有些许的玩笑气，“大爷，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子呢？”
穆朝抬起头，绷着脸道：“他回屋子了。”
陈景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拽着穆知玉一起回房间了。
果真同陈景翊猜想的一样，进了屋子，没见到赵书禾。
“赵书禾呢？”
“被抓去献祭了。”
穆知玉脸色越发难看，“我们村子里可没这种东西。”
陈景翊拍了拍穆知玉的肩膀，“说不定是你没见识过呢。”
话锋一转，陈景翊又问道：“穆老头当年为什么要搬到城里？”
穆知玉：“不知道，但搬走前村子里有一家人横死了。”
说罢，陈景翊就从窗户翻出去了，“那家人在哪？”
“大坝的最那边就是。”
“我的建议就是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如果你妈和穆老头来敲门，千万不要出声，如果你看见了赵书禾，请离他远点，并且不要让他看到你，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哦。”
最后，穆知玉只看见了陈景翊一闪而过的笑脸。
听过了陈景翊的话，穆知玉心里犯嘀咕，觉得家里阴森森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房间的灯开始忽闪。
穆知玉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门外传来了穆朝的敲门声，“你睡没睡啊？”
穆知玉顿时被吓得一激灵，穆朝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被拉长，最终形成了一段无意义的语言。
穆知玉向后退了退，缩到了床与柜子中间的夹缝里。
敲门声越来越剧烈，穆知玉根本没听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在一顿激烈的脚步声中，穆知玉听见了一个婴儿的嚎叫声。
“死啦！死啦！”
穆知玉的大脑像是被清空一样。
他站起身，轻轻地走到了门前，将门拉开一个小缝。
穆知玉的眼睛刚刚贴上门框。
突然，一只翻白的眼睛对上了穆知玉的视线。
眼眶里除了翻上去的瞳孔以外都是眼白。
不参杂一丝血丝的眼白，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如果能想象，这大概会是一个美人的眼珠。
眼睛突然离开了门缝。
眼前，一片血红。
穆知玉的眼睛传来一阵刺痛，他跌坐在地上，眼眶里流出来的血浸染了整个手掌。
由最开始的空荡荡转变为刺痛，疼得穆知玉想要用脑袋去撞墙。
他将两只手紧紧地按住伤口，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窥探情况。
这时候，穆知玉肾上腺素飙升，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门外嘈杂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如同死亡一般寂静。
穆知玉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靠在了门对面的墙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
短暂失去痛觉的眼睛此刻又开始逐渐恢复知觉。
这是他从未体会到的剧烈疼痛。
血顺着胳膊和脸颊淌了一地，在白色的地砖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洼。
但奇怪的是，穆知玉从未感受到失血带来的任何不适。
这一切静悄悄的，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一步一步，朝着穆知玉的方向逼近。
这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穆知玉的心跳声和那怪异的脚步声。
一步。
两步。
三步。
房顶的灯晃了晃，黑下来了。
黑暗中，穆知玉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累了，跪坐在地上，瓷砖透骨的凉顺着双腿传进了他心里。
穆知玉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凄凉。
本能的反映告诉他：他快死了。
“吱呀——”
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