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万里雪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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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议室里，张清源一手撑在桌面上，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显然心情不太美妙，甚至有些许的烦躁。他低着头，闭着眼睛沉思着什么。
张怀星推开门的时候，张清源才抬起头看看向门口，看见站在张怀星身后的雪霁也没有惊讶，只是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两人就坐。
张清源望向已经坐好的两人：“怀星，刚才已经开了紧急的视频会议。在和各门派的掌门人或负责人谈话之后，他们都已经同意打开门派秘境，让除厄部的成员前往试炼。同时也选取一些资质好的弟子，跟随除厄部成员一同进入。只要达到标准，就一起纳入除厄部作战组。”张清源也没有废话些什么，直截了当的就把叫张怀星过来的原因说了。
张怀星也转头看向张清源：“嗯，那就尽快安排。”
张清源点头：“确实是要尽快安排，每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有人在牺牲。”
张怀星点了点头，他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除厄部作战组的所有成员，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去处，但是你呢？我该安排你去哪里？”张清源看着张怀星漆黑的眼睛。两人的视线对撞在一起，张怀星看出了张清源眼里的担忧。
张怀星移开视线：“舅舅，你不用担心我。”张怀星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张清源舅舅了，不光是因为张清源本身就没有比他大几岁，更是因为他一直把张清源当做知己好友来看待。张清源听到这久违的一声“舅舅”，也不禁愣了愣。
张怀星继续说道：“虽然在那里我从没有过什么美好的记忆，但是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我愿意再一次进入。”
张清源看着张怀星脸上坚毅的表情，心脏不由得一抽。在镇魔塔外修行的那十五年，他听到的一声声来自塔内的张怀星的嘶吼声，痛叫声，都像是再一次回荡在他的耳边一样。
张清源抬起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双手用力的拍在桌面上：“好。不愧是我的好外甥！”那张俊逸的脸上再次恢复了之前不正经的笑脸。
张清源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坐在张怀星身边的雪霁：“雪霁你呢？你跟着怀星一起过来，应该是有事要和我说吧。”
雪霁看向张清源，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关于黑色晶体的事。”
张清源无奈笑了笑摊手道：“在南岭荒村的时候你也听到了，我们对于那些晶体也是知之甚少。”看着雪霁沉默下来，若有所医的模样，张清源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道精光，他再次开口道：“不过我已经将收集 上来的四枚晶体交给了直属于我麾下的研究团队，也将它们的级别提高至最高紧急级别，相信很快会有更多的信息上报上来。”
果然，张清源看到雪霁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那双沉思的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他听见雪霁清冷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你能在得到报告之后告诉我那些内容。”
张清源轻轻一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在知道这些？”
雪霁在张清源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探究之意，他抬起白玉般的手指指向坐在身旁的张怀星说道：“我救了他。”
雪霁的话让张清源忍不住轻笑出声，就连总是冻着脸的张怀星脸上的表情也不禁柔和了几分。张清源看着这个冷面外甥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挑了挑眉看向还一脸理所应当的指着张怀星的雪霁：“好，你说的对。你救了怀星，我理应满足你这个要求。”
雪霁才将指着张怀星的手指放下来，对于张清源的话表示满意。
张清源却认真的严肃起脸色来：“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确定你的目的。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
“……”雪霁沉默着抿了抿嘴。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寂静的针落可闻。
其实张怀星大概知道雪霁为什么想要知道关于黑色晶体的信息，但那些都是雪霁的私事，那些故事只能是雪霁自己愿意说出来，绝对不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藏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雪霁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张怀星，也相信这个张怀星所信任的人。他说：“黑色晶体，在十三年前就已经出现过。”
雪霁的一句话让张清源和张怀星两人的瞳孔都不由得一缩，眉头也是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
“十三年前？怎么会是十三年前？就连堕神也只是在三年前才被我们发现。”张清源的声音带着震惊还有些急切。
张怀星拍了拍张清源的手臂，看向雪霁：“雪霁你愿意详细的说说吗？”
不知为何，张怀星的声音总是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雪霁点头：“我不知道你们在玉鹿的记忆中看到了多少，你知道我是被一位白狼神带到玉峰雪山上的吗？”
张怀星点头：“嗯。”
看着严肃着脸的张怀星被张清源，雪霁从张清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他明白了，张怀星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完全告诉张清源。一瞬间，雪霁觉得胸膛的里暖暖的。
雪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十三年，我还只有5岁，有一些事，我不太记得清楚了。但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有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陌生人进入的我的部落。也就在那一天，我的家人，我的部落，被屠尽满门。”藏在桌下的双手紧紧的揪住裤子，指尖用力的发白。
张怀星瞳孔紧缩，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握起了拳头，骨头被捏紧的声音，被寂静空旷的会议室放大了无数倍。张清源的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架在脸前的大手微微遮住了他惊讶的微微张开的嘴。
“部落供奉的白狼神拖着重伤的神躯将我带到了玉峰雪山，之后便陷入了沉眠之中。也正是因为祂需要一直在吸收雪山的生灵之力来恢复神力，才让玉鹿选择了将神力源泉的龙脉之力让给了白狼神，才让玉鹿被那片黑色晶体侵占、控制了神志。”雪霁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对于玉鹿的愧疚再一次压在了他的心头。
张怀星的大手放在了雪霁的头顶，安抚的力道轻轻的，温暖的体温让雪霁放松了下来。雪霁抬头看向张怀星，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张清源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枚控制玉峰雪山山神的晶体是在十三年前就出现的吗？但怀星的报告上说的并不是这样的。”张清源看了眼张怀星揉弄雪霁发顶的动作，又看向雪霁。
雪霁摇摇头：“不是。”他抬头看向张清源：“在我下山之前，白狼神醒来了。”
这件事张清源和张怀星听到倒是不太惊讶，毕竟玉峰雪山的生灵之力已经复苏，白狼神的苏醒是迟早的事。“白狼神…部落…”张清源思索着，开口问道：“雪霁，你的家族部落是处于至北极寒之地吗？”
不明白张清源为什么这么问，雪霁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至北极寒之地，但我们的部落确实是处于雪原之中。”
张清源的眼神亮了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待雪霁继续说。
“白狼神告诉我，十三年前那些进入部落的陌生人在被族长拒绝了之后，便对族长起了杀心。在见到被族长召唤出来的白狼神之后，就想要将一枚黑色圆片形的晶体打入白狼神的体内。所幸，当时被召唤出的，只是白狼神的一具分身。在白狼神及时切断神力联系之后，就很快因为承受不了过载的污浊之力，爆体而散了。”雪霁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所以，我必须知道那些黑色晶体的来源。”雪霁看向张清源的眼睛里充满的坚定的复仇之意。
张怀星也看到了雪霁眼神中蕴藏着的恨意，也看向张清源。
张清源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沉默了一分钟才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呼——十三年，这么危险的东西竟然早在十三年前，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中华大地上了。”张清源揉了揉额角，神色疲惫且沉重。
张清源揉捏额角的手放下来，砸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声，“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将以后获取的黑色晶体的情报以及信息都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接受才行。”
雪霁看着张清源眼睛里的认真，上次见到这样神情的张清源，还是在南岭荒村里，他们在交谈的时候。是很难在这个总是笑眯眯着一张脸的人脸上见到的神色。所以雪霁也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你说。”
张清源说道：“你必须加入除厄部。”
雪霁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怀星，正好张怀星也向他看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
张清源却是恢复了之前笑眯眯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当然了，我会安排你进入C组的。”
雪霁才转开和张怀星对视的眼睛看向张清源，没有多少犹豫，便点头答应道：“好。”
张怀星的嘴角却是压不住的钩了起来。
张清源将右手伸到雪霁面前，微笑着说：“欢迎你加入除厄部，合作愉快。”
看着张清源的手，雪霁想起了他之前说这是表达友好的意思，便握上了张清源的手重复道：“合作愉快。”
松开雪霁的手，张清源带着些疑惑的问道：“你在五岁的时候就被带到了玉峰雪山上，但我看你其实对道法、文字、甚至是人类文明之类的却并不陌生。我很好奇，一直在山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的你，是怎么拥有这些知识的呢？是玉峰雪山的山神教给你的吗？”
雪霁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睛，却还能看出他明显低落的神情，他说：“嗯，虽然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阅读过很多部落的藏书古籍，但很多关于人类社会的知识都是玉鹿教我的。”
张清源的神色亮了亮说道：“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能看那么多那些晦涩的书？”
雪霁点头：“嗯，虽然确实很晦涩。但族长爷爷和妈妈都会耐心的给我解释。所以我并不觉得难懂。”
张清源知道雪霁的灵力是可以净化污浊之力的，再加上这些线索，张清源已经猜到了雪霁的部落，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拥有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力量的部族。
“那你一定也学习了很多家族传承的术法？”张清源的声音中都似乎带着一丝急切，因为他知道，雪霁的力量一定是他们的一个极强的武器。
但雪霁却是摇了摇头道：“并没有。族长爷爷才刚刚决定要让我开始学习术法，第二天部落就……”
不愿让雪霁再次回想起那些痛苦往事的张怀星，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放在了雪霁握紧的拳头上，果然触及就是一阵冰凉。张怀星回头瞪了一眼张清源。
张清源思考了一会儿，拳头轻轻敲击在掌心。他问道：“虽然我知道，让你回想起过去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你的力量非常的重要，所以我必须问这些。雪霁，你知道该怎么回到部落吗？或许你可以回到部落，去寻找那些记载着术法的藏书。”
雪霁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我知道，白狼神将他记忆交给了我。”
张清源十分欣赏的看向这个看起来像个玻璃娃娃，实际上却如此坚毅的小孩，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欣赏和喜欢。果不其然，余光中是紧皱眉头瞪着自己的张怀星。当然，他对雪霁的欣赏不过是长辈对小辈的欣赏罢了，看向甚至对自己升起防备的张怀星，张清源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张清源看着雪霁点了点头又看向张怀星说道：“好。那么我也知道该把你送去哪里了。”
张怀星冷漠的看着张清源，不知道这位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呵呵，你不会拒绝的。”张清源好笑的看着依旧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张怀星继续说道：“如果雪霁诉说中的那些陌生人对于他的部落真的有所企图，那么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平静。所以你负责互送雪霁回到部落，陪同他在雪原修行。”
张怀星看着一脸坏笑的张清源，他还是很讨厌这个总是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家伙，他转头看向雪霁，漆黑的眼里有些许的心疼：“雪霁，你怎么想？”虽然他知道这个决定的背后，张清源多少还是顾及到不想自己再回到那个噩梦了，但这个决定的背后，确实要让雪霁回到他的噩梦里。
雪霁看向张怀星漆黑的眼睛，他似乎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那双大手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自己的头顶、手背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眼底带上了一丝细不可查的笑意。他点头：“我愿意，我也想要更多的力量。”
张怀星看到了雪霁眼里的坚毅，他抿了抿嘴说道：“好，我知道了。”
张清源看着俩人眼底都是欣慰的笑意：“好了，明天下午在大会上会通报你们各自的去处。回去吧，带雪霁四处熟悉熟悉。”
张怀星没有说什么，就带着雪霁离开了会议室。
张清源还坐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再次合上的会议室大门后面。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他抬起双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大手遮住的脸上，总是微笑着的薄唇紧抿着，那双丹凤眼没有闭上，他瞪大着双眼，却没有聚焦一样。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用力的搓了搓脸，才站起身来，狠狠的拍在了桌上。神色冰冷的走出了会议室。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万里雪原（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