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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南岭荒村(4) ...

  •   张怀星想让齐望从那小孩身上问出更多的信息,但那小孩还是警惕的缩在那个角落里,什么也不愿意说。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喧哗声,男男女女十几人从门口闯了进来。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充满着凶狠和愤怒。站在队首的女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女人气势汹汹的带头冲进土地庙,嘴里叫喊着:“天杀的小杂种!那个天杀的小煞星去哪里了?!”他们一进来看见了张怀星等人也没有说什么,都自顾自的开始在破庙里搜寻着什么。
      张怀星他们都默默地移动着脚步,几人高大的身影恰好的挡在了小孩蜷缩的角落前。
      一六十多岁的老年男人走到他们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们,满脸狐疑的说:“你们是什么人?!在这个破庙里做什么?!是不是你们和那个杂种一起害死我儿的!”那男人声音嘶哑的大声朝张怀星几人喊,但却不敢上前,显然对于这几个年轻力壮、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还有几分忌惮。
      “就是就是!一定是你们把那个小杂种藏起来了!该死的天煞孤星害死我儿啊!呜呜啊呜啊我苦命的儿啊!”刚刚为首的老妇也走了过来,一边咒骂着一边大哭了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向张怀星等人围了过来,有眼尖的人从张怀星他们长腿的缝隙之间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立刻大喊道:“那小杂种就在他们背后!”
      “好啊!果然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有了人多这一优势,众人对张怀星几人的忌惮似乎都消失了一般,就要上前去拉扯他们。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猝不及防之间,刚要动手反抗的时候,几人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无法动弹了。像是有什么力量将他们禁锢住了一样,他们毫无抵抗的被人群扒拉到了一边。
      那个小孩被那老妇咒骂着从角落里揪了出来,围在前面的几个村民也都一边咒骂着一边对那小孩拳打脚踢,一边喊着是那小孩害死了那老妇的儿子。
      张怀星将体内的法力猛地向外冲撞,张怀星至纯至阳的火行之气像是点燃了空气一般,一道火光自他周身向外冲撞出去。空气中细不可闻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开裂了一样,张怀星等人一瞬间都恢复了行动能力。
      “住手!……人呢?!”就在齐望抬起头想要制止那群人的暴行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所有村民,包括那个小孩竟然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应该都是幻象,被怀星的法力冲散了。”注意到刚刚张怀星的法力直接冲到那些人身上时,所有人如青烟般消散的景象的俞秋岚揉着有些发胀的额角说道。
      “呜…”陆铭低吟了一声,身体一个踉跄,撞在了俞秋岚后背上。
      俞秋岚一回头就看见陆铭苍白的脸色,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额角都渗出了汗水。“你怎么了?!”俞秋岚忙转身扶住陆铭摇晃的身体。
      就在这时,空气中又传来“咔嚓——”的一声。这回这声音可是大了好几倍,几人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尊干净完好的土地婆婆的塑像,竟然自头顶出现了一条裂缝。灼目的白金色神光自那裂缝中倾泻出来,几人都在那炫目的白光中失去了意识。
      俞秋岚被哀乐队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他揉按着胀痛不已的太阳穴。一边回想着晕倒前发生的事情,一边观察着自己身处的环境。他竟然是谁在了一间干净的房间里的床上。
      几声敲门声传来,房间门被人推开。他抬眼望去,竟然是齐望那小子,便开口问道:“你先醒了?张怀星他们呢?”
      谁想,齐望竟然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说:“啊?张怀星是谁?表哥你病傻了吧?”齐望端着一碗黑咕隆咚的药水走到床前。
      俞秋岚楞了一下。
      “快喝了这药吧,表哥你都晕倒好几个时辰了。”齐望将那药水送到俞秋岚的眼前。
      俞秋岚看着眼前的药有些失语了一般,又看见齐望脸上的神情自然无比,毫无撒谎的迹象。
      “快喝了呀?这药就是看着黑,不苦的!”齐望看着俞秋岚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疑惑,以为他是怕苦,便笑着解释道。
      俞秋岚动作缓慢的接过那碗药,但他没有喝,只是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我是怎么晕倒的?我有些忘了。”
      见他接过了药,齐望便将双手插进来兜里,一脸好笑的说:“害~表哥你就是身子太弱了!给姨夫守灵的时候跪了两个时辰就撑不住直接晕倒了。”
      齐望见俞秋岚一直不喝药,又催促道:“快把药喝了呀~真的不苦的。”
      俞秋岚才慢腾腾的将药喝了下去,然后将药碗还给齐望。
      齐望接过空了的瓷碗笑着说:“是不是不苦?嘿嘿,我先出去了哈!表哥你要是舒服些了,便出来帮忙干活啊!还有还多事儿要忙呢!”齐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看见齐望关上了门,俞秋岚下床走到了放在门口的痰盂旁,将刚刚喝下去的药水悉数吐了出来。
      他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恐怕晕倒的时候,他们都被那神光魇住了。而自己因为是修行能够看破本相的天机眼,才能够保持清醒的神志。也不知道张怀星和陆铭怎么样了。尤其是陆铭那家伙,晕倒之前就很不对劲的样子。俞秋岚想起了晕倒前,陆铭那脸色苍白的靠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不由得握了握放在身侧的右手。
      他推门出去,来到院中。时间应该还是白天,就看见对面的堂屋里,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正跪在灵堂中一边哭诉着一边烧着纸钱。他默默地走过去,也跪坐在人群当中,没有人对于他的加入有什么疑惑。
      一个陌生的村妇,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哭得双眼红肿。粗糙的手指拉住了他的衣服,问道:“儿啊,你没事了吧?”她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俞秋岚点了点头:“嗯,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就你一个顶梁柱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说着那村妇又抽噎了起来:“呜呜呜你苦命的爹哟!都说了让他不要乱发善心!呜呜呜就叫那该死的煞星给克死了!呜呜呜他这一走,咱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办哟!你爷奶岁数又大了,该怎么办哟~呜呜呜呜!”她自顾自的哭着锤着地面。
      边上一男人也恶狠狠的接茬儿道:“也不知道那个杂种跑到哪里去了!抓到他一定要将他打死!莫让他再克死人咯!”
      “我儿就是太好心了!呜呜呜平时还给那个煞星送些馒头果子的!那煞星居然还是害死了我儿哦!呜呜呜呜!”一开始在土地庙中遇到的那老妇就跪在前排,此时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也哭着转过身来。
      周围的人也都附和的一言一语的说起了那个被骂作‘杂种’、‘煞星’的小孩的事情。
      默默在一旁烧着纸钱的俞秋岚也听了个大概。那个孩子原本也是村里出生的小孩,因为他爷奶懂得一些医术,在村里也是收人敬仰的一家。只是在那小孩三岁的时候,那小孩的爷奶就因为雨天去山里采药,从山崖上滑下去,一起死在了山里。还没几天他爹又被从山上跑进田里的野猪给拱了,没几天也死了。他娘受不了这些打击,也没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村里有人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可在养了那孩子之后,家里人也开始生病。村里其他人都说是那小孩是什么天煞孤星,生来就是要克死别人的。那家人也害怕的不敢在养那孩子了,便把还只有三四岁的小孩送回了他家。没想到把那小孩送走没几天那家人生的病就好了。这让村里人更加信了那孩子是天煞孤星的说法。
      这下更是没人愿意去管那孩子了,只有村长的儿子见那孩子实在是可怜,才会偶尔给那孩子送些馒头和在山上做事顺路摘到的野果。这才没让那孩子被饿死。
      天色渐晚,外面传来了一声大过一声的喧哗声。跟着众人的脚步,俞秋岚也来到了院中。正好看见张怀星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将手中提溜着的小孩狠狠地扔在地上。
      “你这狗杂种!都是你害死我儿!我要你给我儿偿命!”张怀星打骂着就要抬脚踹上去。
      “您消消气!消消气啊,别再把您给气着了。”俞秋岚忙上前去拉住了张怀星的手臂,将他拉向一边。听上去张怀星此刻扮演的角色应该就是这个村的村长。若是先前在土地庙里见到的那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这一脚下去也就是稍微有点痛。可现在可是人高马大的张怀星啊。若是叫修行这么多年的张怀星在盛怒之下这一脚踹出去,那小孩怕不是要飞出去几米远,也就一命呜呼了。
      俞秋岚借机握住张怀星的脉门,让张怀星卸掉了力气,坐到院旁的木椅上。微微垂下的脑袋,发丝正好遮盖住了俞秋岚泛起金光的眼睛。果然,俞秋岚看到了一层污浊之力包裹住了张怀星体内的每一条灵脉。而在张怀星的灵台处,则汇聚着一团被与污浊之力交融着翻腾着的白色神光。就是那股力量将张怀星体内的灵气死死的镇压住,也许那就是魇住张怀星的关键所在。
      “呜呜呜我…我没有……”俞秋岚听到了倒在地上的小孩发出了细细的抽噎声。
      “还说你没有!就是对你太心善了!我儿才会被你给克死了!”被按在木椅上的张怀星再次暴起,这次俞秋岚怎么也拉不住张怀星。他甚至是觉得那股力量再次压制住了自己,才让自己无法行动。
      他眼见着张怀星随手捡起了一根丢在地上的木棍,狠狠地敲到了那孩子的身上。嘴里咒骂着“打死你!”周围的人也跟着捡起石子或拳打脚踢,就那样将暴行施加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
      “……我真的…不是……煞…星……”他听到那小孩的声音奄奄一息的说道,张怀星的身影也在听到这句话是微微僵住。俞秋岚看到了张怀星体内的灵气突然活跃的跳动了一下,似乎就要冲破桎梏。
      却在那一瞬间,突然又是一阵白光自那小孩的身上冒出来,将周围的人影全部打散。俞秋岚在被白光刺痛双眼的前一刻,也看到了那白光将张怀星体内有些躁动的灵力再次镇压了下去。
      等俞秋岚再次睁开眼睛,院内的景象又变了。张怀星正指挥着村民们将儿子的尸体搬到灵堂里,可那被搬运的尸体明明就是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陆铭。俞秋岚看着几人将陆铭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灵堂中央的椅子上,便退出了灵堂,和其他村民一起围在灵堂大门外看着内部。
      俞秋岚看向昏迷的陆铭,眉头皱的死紧。他能看到陆铭的灵台处也被那翻腾着污浊之力的神光封锁着,但许是因为他修行的是鬼道,所以格外的被神力所克制。他体内的鬼气如同一潭死水,就连一丝波纹都无法泛出。而他的丹田处,甚至还在被那股力量侵蚀着。若是他的丹田被完全侵蚀……他不敢想象,俞秋岚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张怀星的手中握着一大把香,叫着亲属的名字,每一个被叫到名字的亲属都会上前到他手上领三支香。等所有灵堂内的亲属都领到了香之后,张怀星便带领着众人开始围绕着陆铭,或者说本该是尸体的周围,三步一顿的一边走一边哭灵起来。
      待所有人都走完了七圈后,所有人都将手中的香插在了供台上的香炉里。随后张怀星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他将瓷瓶悬与香炉之上,浓稠的鲜红色液体从那瓷瓶中流出来,浇在了香炉里的香灰上,慢慢渗透下去。
      “那是那个杂种的血吧?”“是啊是啊,刚刚村长他们打那煞星狠狠打了一顿!”“对对对,哎哟~血呼啦差的!”“真是造孽啊!当初就不该留那杂种一命,叫他害了那么多人!”“就是就是,我姑表哥家的小娃听说也是因为跟他玩了一会儿就掉到河里淹死了!”“哎哟可太吓人了!”……
      门外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俞秋岚却无法分心去听取更多的信息。他看到香炉里的香升腾起来的烟气,都变成了血红色,然后随着蔓延在整个屋内的烟气被所有人吸入体内。俞秋岚忙抬手捂住了口鼻,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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