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也可以是黄月光吗》织菀菀

8、第八章

　　这个牙印，昨天男人上班前还没有，今天就有了。

　　而且林意昨夜一晚上没回来。

　　男人在酒吧工作，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外过夜。
　　余知信渐渐明白男人是为什么不回来，意外的，他没有感到恶心，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林意没有伴侣，一个成年人，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林意顾忌到他的存在，从不会把伴侣带回家，也不会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

　　想留痕迹的人，都被林意在床上不耐地叫停。

　　在这些事情上，林意处理的比较到位。

　　除了陆阑星。

　　谁第一次约人就跟狗一样下狠嘴，紧咬着不松口。

　　陆阑星第一次留在林意后劲上的牙印是意外。
　　这一次的牙印，则是由于身体过于契合，林意迷迷糊糊之中，察觉到了疼，但很快被其他痛快的感官淹没。

　　于是对余知信来说，这个咬痕，是他第一次看到的，林意与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切实证明。

　　而且上一周，余知信不小心看到林意手机上的内容。
　　备注B007，发过来的消息带有明显的调情意味。

　　余知信脸颊飘红，他忙关上林意的手机，呆坐在餐桌等早饭，脑子里不断回放B007发送的消息。

　　然后，他忽地意识到，B007是一个男人。

　　消息中的内容，是一个男人才会有的说话方式。

　　余知信想通这一点，脑子蓦然像被一团乱飘的泡沫环绕，朦朦胧胧。

　　林意哥喜欢同性，余知信一直以为他在和不同的女性相处。
　　似乎……还是下面的那个。

　　余知信的手倏地握紧，他不恶心，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细心照顾他的林意哥会被某个不熟的男人压在身下。

　　如果林意哥是上面那个，余知信说不定还好接受一些。

　　他不想要林意哥受伤，不管是物理上，还是生理上。

　　林意哥伤害别人就另当别论了。

　　余知信小小年纪，就发觉出自己的双标属性。
　　他直直盯着林意后颈上的刺目牙印，第二次了，林意哥没有避讳在他面前露出关乎性的痕迹。

　　“哥……”余知信低头，稍显别扭地喊了一声。

　　林意有些意外，余知信许久没有主动同他说话。
　　他迎着风，放大声音，“怎么了？”林意的声线里蕴含高兴。

　　余知信:“你今天上午没去上班吗？”

　　林意转动档位的手滞住，面对余知信，孩子都把问题提出来了，他也不想撒谎。

　　于是林意没有否认，“你怎么知道。”

　　男人承认自己没有去上班，昨晚也没回来，再加上他脖子后的牙印，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留下这个牙印的人，和上次那个是同一个吗？

　　余知信的心头忽地冒出不悦，低喃:“昨晚你也没回来。”

　　林意听出小孩口里的抱怨，有些心虚，“这……就偶尔一次嘛。”

　　“我没给你做早饭，你今早吃的什么？没有迟到吧？”林意试图转移话题。

　　余知信挨个回答:“路边买的包子。比平常早起，所以没有迟到。”

　　回答完，他继续问:“昨晚你和别人待在一起吗？”

　　这是要刨根问底啊。
　　林意的眉心跳了跳，沉默了会，没有避开话题，“对。”

　　余知信:“和男人在一起？”

　　林意不自觉按了按刹车，整个人往前冲了一下，他旋即重新调整好姿势，继续骑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意问。
　　他自觉掩藏的很好，这么多年来的相处，都没有让余知信知道这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主要怕自己的性向对余知信造成影响，比如被别的同学欺负什么的。
　　也担心在余知信搞不清楚什么是真的喜欢时，去瞎尝试。

　　毕竟他工作繁忙，孩子也逐渐长大，没法无时无刻地盯着他。

　　林意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教育方法有没有问题，他没有自信，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吊耳当啷、半瓶水晃荡的。

　　家庭教育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林意十分清楚。

　　比如他自己，比如……那个小陆少爷。

　　陆……林意晃了一下神。
　　他脑海中浮现回忆里的那个总是孤独一人的小孩，也忆起他看向自己时，多了几分真正孩子气、但不掩淡漠的黑眸。

　　嗯……怎么感觉有点相似。

　　说起来，那个青年也姓陆。
　　叫什么来着？

　　陆……陆远？

　　林意在一个红灯口停下，挺直的身形被昏黄的路灯包裹，他竖起耳朵，听余知信压低的声音。

　　“我……”余知信有些难以启齿，他羞于说自己偷看了林意的手机，虽然是不小心看到的。

　　余知信抿了抿嘴，“就上周一，吃早饭的时候，你把手机随手放在桌子上。”

　　“屏幕亮起来，我就顺眼看到了。”

　　原来如此，是他一时疏忽了。

　　林意回忆了一下，大概知道余知信看到了什么，他的脸没红，但被小孩看到那些骚·话，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让你看到脏东西了。”林意再度回忆，决定回去就把B007拉黑。

　　“……”余知信低声说，“没必要道歉。”

　　对单身的成年人来说，那应该算正常的，也就是情……趣？

　　林意哥喜欢搞这种的？
　　余知信忽然沉默，他又看了看林意哥脖子后的痕迹，也不知道昨晚和林意哥待在一起的人是不是B007。

　　不过上次林意哥回来的时候，为了见他，还特意把领子立起来，努力遮挡牙印。
　　那当然是遮不住的，夏天薄薄的衣领又不是大冬天里的厚重围巾。

　　可这次林意哥没有要挡住痕迹的意图。

　　是犯懒？还是忘了？

　　万一真忘了就不好了。
　　余知信知道男人白天的工作需要保持住形象，他问:“哥，你脖子后……”

　　“脖子后怎么了？”绿灯亮了，林意拧转电瓶车把手，他放大声音，喝了一嘴风。

　　余知信薄脸皮，不好意思大声说，于是等到了家门口，他下了车，用脚尖把一颗小石子踢得乱滚。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梯，感应灯接连亮起。
　　余知信小声说，“哥，你脖子后有个牙印。”

　　林意身体一僵，他下意识抬起手，掌心遮住牙印的同时，指尖轻抚。

　　果不其然，摸到几个小凹坑。

　　……那个混蛋。
　　谁答应不会咬的。

　　而且他居然被余知信说了才发现。

　　但总归是那混蛋的错。

　　林意心里头冒火，面上没有表露，他笑着说:“还好你提醒我，要不明天上班就麻烦了。”

　　“饿不饿，要吃宵夜吗？”

　　“不了。”余知信摇头，他走进屋子里，把书包放下，就见到林意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小阳台。

　　阳台上晾着几件衣服，林意确认了一遍聊天记录，把B007拉黑，又点进A003的聊天框。

　　在骑电瓶车的时候，陆阑星发过来几条消息。

　　【A003: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A003:这周末有没有空？】

　　林意冷笑一声，发送没有两个字，就把陆阑星也送进黑名单。

　　今中午这小子还敢问他有没有下一次。

　　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

　　下陷的床铺回弹，林意走到窗边，倚靠在了墙上。

　　身体的战栗依旧存在，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在挂在一旁的裤子兜里摸索了好一会才摸到香烟。

　　按开打火机，林意随意叼着烟头，慢慢悠悠地点上烟。

　　呼——

　　一缕白烟自林意的唇瓣吐出，他惬意地眯了眯眼，欣赏酒店高层外的浓稠夜色。

　　下面灯光霓虹，人类如蚂蚁一般在高大的建筑群中走，既渺小，又充满旺盛的烟火气。

　　大城市的夜景缓和了林意的疲惫。
　　若他站在地上的双腿不发抖就更好了。

　　烟圈吐在透明干净的窗户上，浮上一层朦胧的雾。林意垂眸，在白雾中看到身后浴室的倒影。

　　酒店的浴室用的磨砂玻璃，能挡住他人探究的视线，但不能完全挡住。

　　林意在窗户交错的光影间，便能看到倒映在其上，浴室中洗澡的青年。

　　只有影子，也能看出青年身材确实不错。

　　林意抽了一口烟，眼睛盯着倒影，脑子里想起刚刚在床上全身都炙热滚烫、肌肉裹上一层薄汗的青年。

　　动作也比上次熟练了不少。

　　年轻人学的就是快。
　　青年自己洗澡前，给他洗澡、清洁身体的手法也挺熟练，仿佛把他身体里里外外都摸透了。

　　……也不是仿佛，是事实。

　　从这几点上，青年是个不可多得的优质床伴。

　　唯一不好的事，青年不知道在执着什么，非要在他能被其他人看到的地方留下痕迹才罢休。

　　林意握了握拳，后颈的牙印还没消失，手腕靠近骨头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或许他看不见的其他地方也有。

　　是真的狗。

　　林意漠着脸，压下脑子里残存的余韵，开始思考自己怎么又和陆远上·床了。

　　呼。
　　林意再度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也不是什么太深沉的原因。
　　主要是青年给的太多了。

　　有了钱，谁还想去上那个B班。

　　有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林意想到这，脸不红气不喘。

　　他的贞洁一分不值。

　　不过说正经的。
　　让林意再度点头同意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一双忽而飘过他脑中的眼睛。

　　林意盯着陆远在酒吧里，氤氲幽暗紫光的黑眸，想起了一个人。

　　他没有炼铜癖，只是有些难以拒绝与之相似的眼神。

　　可怜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