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记得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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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种新的，更适合双月的身体。”殷明日没有回头，自顾自拧开瓶子，扫了一眼上面蓝色的笔迹写着的“每次一粒”，将一粒药倒在盖子上，递给垂着头的杨双月。
等她接过，殷明日将旁边的水杯递给她。
眼前的女孩已经是稍微长大一些的模样了，看起来有九岁的样子，只是跟小时候比起来实在消瘦，下巴尖尖很明显。
杨敏没再说什么，看着眼前的“护士”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不耐地对床上的人说：“我先走了，要是你爸来了，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不？”
说完，她就拎着一只有些起皮的包离开。
殷明日走过去把门关了，然后坐在床前面的椅子上，偏着脑袋去看杨双月的脸。
“你还记得我吗？”她轻声说。
杨双月抬起脸，愣着看了她一会，抿着嘴也不说话，手上依旧端着那杯没动过的水，药物却不见了踪影。
“你把药吃了？”
杨双月摇头，就那么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里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很复杂。
殷明日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药瓶子，上面的商品名是模糊的，现在那些蓝色的字迹也已经看不清了，她早有预料，随手把这东西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将杨双月手上的水杯拿走，放在柜台上。
“你现在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杯新鲜的。”
那粒药，既然小姑娘没有吃，就随她去吧，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之前都去哪里了？”有些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杨双月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
殷明日拿一次性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才去够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放在杨双月手里。
“你还记得我？”她有些惊讶。
杨双月又不说话了，用那双眼睛看着她，嘴巴瘪起，看起来很委屈。
不知道她这个记得是指殷明日上一个白天带她离开三楼房间的记得，还是在之前和安谷打斗的时候进入那个奇怪空间的记得，亦或是……之前的所有相遇、那些陪伴，她都记得？
但是杨双月不肯说，殷明日也不知道这段小姑娘长大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显而易见，这里既然是杨双月的梦境，十有八九和她的经历有关，可这里和殷明日之前在日常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杨敏都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记忆中的她应该是万事以女儿为先、独立自强，而且很厌恶杨双月的父亲才对，至于原因，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杨双月父亲在杨敏怀孕期间出轨了。
而且之前听到的名字让殷明日也有些在意。
“蒋双月”这个名字和杨双月所代表的含义就完全不同。
这就是关键吗？殷明日若有所思。
忽然，腰间的触感让她回神，杨双月埋头圈抱着她，刚才给的水杯已经空了，好好地放在柜子上。
“为什么你这么久才来找我？……这里的妈妈很不一样，姥姥也很不一样。……我好想回去，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杨双月低声说着，闷闷地吸气，话断断续续的，喉间都是哽咽的音。
她全部都记起来了。这是殷明日完全接触的杨双月。
“我是谁？”殷明日有些不太敢相信，双手虚搂着，迟疑地问。
“精灵。”杨双月毫不迟疑。
暗号通。
“你能不能把这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全部跟我说一遍？我也只是在你看到我的时间里出现在你身边，其他的……”殷明日想起小姑娘是知道乐园的，但是现在她依旧不想将自己在那边的事情展露出来。
如果说到世界神会被祂感应到就不好了。她这样对自己暗暗说着。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答应下来。
“我……你从娃娃身体里离开之后，我就因为心脏问题住进了医院。”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这句话她说得很迟疑。
殷明日立马发问：“什么梦？”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是梦吧，跟现在一样呢……”杨双月眼神有些恍惚。
殷明日明白了：“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遇见你了。”杨双月停顿了一下，“你当时……好像有点灰扑扑的？我记不太清了。”
看来两边经历的时间长短不一样，对于殷明日而言，那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但是对于杨双月来说，那却是需要努力想但还记不清的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之后呢？你就一直在这样的地方吗？”
“……没有，我醒来过一次，不对，是两次，我还跟妈妈说了话，妈妈说奶奶会给我带粥。但是再醒来我就……回不去了。直到现在，不对，是很久之前，又遇见你。”
后面还有一段明显是很重要的时间，但是殷明日已经是一副在思考的表情，杨双月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殷明日则想起自己每次在乐园和杨双月身边来回的条件，对，不是她之前认为的人类世界，而是杨双月身边，她现在已经认识到杨双月才是她来回的必要元素。她来回的最终目的是杨双月，而不是特指的某块空间。
按照小姑娘自己的说法，她很有既视感，但是明显还缺少着某样东西。
杨双月初次进入现在这块空间的触发条件应该是她的心脏问题，然后遇见了她，两人短暂见了一面，这可能是小姑娘回到原来世界的条件。
接着，小姑娘跟杨敏见了一面……殷明日疑惑的点在这里，她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杨敏跟原来那个世界差别很大，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人，但是必定会有一个，或者说两个都是杨双月记忆中的杨敏，也就是某些地方的极端也许是她印象自动修改得到的。
“你醒来之后见到妈妈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她问。
杨双月想了一会，慢慢点头：“有。我听见妈妈打电话的声音。”
立刻，在书房偷听电话的经历浮上殷明日心头，她问道：“是不是跟你……生理父亲打的电话？”
小姑娘点点头。
那就说得通了，这就是有变化的点，可以构成穿越条件的要素。
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杨双月现在跟她见了一面，应该很快就能回到原来那个世界。
“他们有说什么吗？”她接着询问，信息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我不太确定？我就听到几句争吵就睡过去了。”杨双月脸上露出一些困惑，很快又消失，“不过，我知道他们说的是我的心脏遗传问题。”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病？”殷明日询问着，内心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杨双月点点头：“是遗传我父亲的先天性心脏病。不过，这些是我在这个地方才知道的。而且，似乎我的情况很特殊，医生不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让我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就好像我已经命不久矣。”
殷明日记下这点，终于询问至关重要的一些：“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在天台上的小姑娘可没有这么大，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心智年龄一起成长的小女孩，她对答案有一个预设，但是又不太希望就是那个回答。
“很多年了，我都长这么大了。”杨双月的话口忽然关上，似乎不太想让她知道更多细节。
殷明日想了几秒，点点头：“也许你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你还能不能记得我？”说着，她笑了一下。
杨双月也想起了某些片段的自己，勉强勾起嘴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对展现在面前的怪异不置一词，似乎只要不说这些，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多费心神去关注的。
殷明日深深呼出一口气，忽然指着枕头边露出来的书籍一角说：“你在看这个？”
那书是精装的，书皮很厚实，上面有一些文字，而且很厚，使人立马想到里面的字迹是怎样的密密麻麻。
杨双月似乎才注意到似的，有些惊讶：“这是妈妈的书？不过怎么……哦没事，是我要看的。”
她话语中间有很明显的停顿，殷明日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只是问问：“我可以看一眼吗？”
“可以。”
她便拿起来随手翻了两页，放下，似乎只是因为无聊一时兴起，然而只有放在腰后握紧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原来的世界，果然有问题，而且随着她滞留时间的延长，那些破绽早就已经从杨双月家附近延伸到了她的房间。
可恶，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呢！
殷明日有些懊恼，她现在已经完全忘记，在很久之前的乐园里，她是怎样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并且觉得这样很麻烦，自己绝对不会做的。
这一天很快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双月恢复了所有记忆，直到太阳下山，房间外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殷明日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面前逐渐放大靠近的光圈，伸出手臂去够，却忽然在腰间感受到一股阻力。
她的衣摆被一只手紧紧揪住一个角，杨双月抿着嘴，递过来一个透明的小东西。
还没等看清，殷明日就已经回到了乐园，看着面前熟悉的场地和安谷两兔，她低头，看到手中是一朵塑料的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