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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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有很多步骤，总之，你先去沐浴然后换身衣服！”
一大早，德文就把睡梦中的林乔摇醒，一板一眼地说着仪式安排，他拉着比自己高的林乔，小短腿迈得迅速，让跟在身后的林乔摇摇晃晃。
林乔借着打呵欠的机会四下观察，往日三五成群的精灵悠闲度日的精灵们果然稍显忙碌，捧着花束和一些装饰物向建筑深处，脸上都是激动紧张的表情。
德文半拖半拽，林乔跟在后面悠哉询问：“沙朗呢，怎么没看到他？”
“不许问！”小孩气势汹汹地用眼神威胁她。
像叽叽乱叫的生气小狗。
林乔笑出声，抓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小手实在太小太软了，她随时都能轻易捏碎。
如果捏死他，希琉会露出什么表情呢？她轻佻地想着，突然停下脚步。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德文被身后的巨力扯住，脚底打滑差点飞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后传来女人吃吃的嘲笑声。
他回头，黑发女人露出她来到这里后第一个能称为“笑”的表情，说：“哈哈，小短腿。”
德文双眼圆睁，双手用力扯动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甚至颇有余裕地俯下身，好奇地问：“喂，难道你想让我当圣女？”
“我才不想！”德文几乎要气炸了，脸颊鼓鼓，一双绿眼睛含着眼泪：“你、你快点走！要赶不上了！”
“我本来就不想当圣女，我才不去。”林乔站着不动，笑。
她笑得坏水直冒，德文瞪着她，紧抿着的嘴唇动了两下，眼泪猛得掉了下来：“呜呜——啊啊啊——坏蛋——”
哭了。
精灵族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林乔戳了戳他的脸：“收声。”
“咕呜……”德文哽了一下，泪盈盈地瞪着她。
“好吧，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林乔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拎起裙摆往腰上一缠——
“你干什么啊！”德文对着她露出两条明晃晃的长腿尖叫，被她抓着领子提溜起来，夹在了手臂下。
这下小精灵是真的慌了：“你你你你——”
“我建议你抓稳点，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林乔游刃有余地一抬下巴，对着晴好的天空自信微笑。
下一刻，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德文只听到了声轰隆的巨响，眼前的建筑突然向后倒退缩小，他们原本站着的青草地凭空禿焦了一大片，腾起一朵蘑菇似的黑云——
“诶呦，好像用太大力了。”耳边凛凛的风声中传来林乔的声音。
数百米的高空上，德文愣住，德文沉默，然后他捂住眼，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哀嚎：
“王————————救命啊————————！”
他们随即呼啸落下，林乔衣裙翻飞，腾出一只手准备对地再攻击一次缓冲，德文在她怀里化身尖叫鸡，让她忽略了极速接近的破空之声。
“吼——”
一阵微风伴随着悠远的长吟飞旋而来承托住他们坠落的身躯，林乔抬头看去，瞳孔猛得收缩。
是龙。是比精灵更加幻想的物种，暗红色的双翼扇动带起清风，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像打磨过的玛瑙珠石。
龙飞过他们的身侧又折返减速，最终用后背接住了他们，林乔接触到了光滑的鳞片——是温热的。
巨大的身躯在风的托举下轻轻落地，龙垂落双翼，后背的肌肉鼓动，抱着德文的林乔便像滑滑梯一样从龙翼上滑进了柔软的草地。
“呜呜啊啊！王——王——”德文第一时间挣脱开她，哭着奔向不远处神色无奈的希琉。
暗红色的巨龙姿态堪称优雅地盘坐，垂下巨大的头颅，林乔抬头，对上一双灿金色的兽瞳。
倒影在清亮双眼中的小人黑发在风中扬起，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红龙，双唇微动，发出轻声赞叹：
“好美……”
那声轻叹实在是发自肺腑，太过坦诚以至于让龙王·阿纳金都愣住，不由得眯起金眸打量面前平平无奇的异世界女性。
林乔此时才有了自己来到幻想世界的实感，沐浴着阳光的巨龙有着健壮的身躯与修长的长颈，背部、颈后部都生着崎岖尖锐的鳍，形状像凝固的火焰。它的面部也生着向后怒张的鳍，头顶稍稍上翘的部分尤其像顶华贵隆重的皇冠。
这个世界居然能孕育出如此壮丽的生命，相比之下，人族真是丑陋得令她发笑。
为表礼貌，阿纳金垂首靠进纤小的女性，巨口中的低吼化为她能够理解的声音：“你好，精灵族的圣女。”
可以对话！？
林乔睁大眼，竟然局促了瞬间才开口回话：“你好，谢谢你接住我们。”
“举手之劳。”
林乔趁机仔细观察着巨龙口中雪亮整齐的利齿，即便靠得如此近，它身上也没有属于兽类的刺鼻气味，取而代之的是类似魔力的波动，昭示着它强烈的存在感。
不对。林乔突然回神。它怎么知道圣女的事情？
“它是我的友人，龙族的王，阿纳金。”希琉安抚好了哭泣的德文，这才上前解释：“我邀请它见证你的加冕。”
“能见证圣女的诞生，是我的荣幸，”阿纳金道，转向希琉：“你的身边终于有可以相伴之人，恭喜。”
希琉微笑，牵过面有疑色的林乔的手：“仪式前还有些准备工作。阿纳金，你先带孩子们过去吧。”
“当然，不打扰你。”阿纳金低笑两声，振翅起飞离去。
林乔抽出手，瞪希琉：“喂，相伴之人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林乔盯着他那张平淡无波的脸。她注意到了，精灵族不会说谎的特性让他们一遇到不能直说的事情就会顾左右而言他。这未尝不是一种狡猾，但沙朗的狡猾尚且可以算是圆滑，到希琉这边，则是纯粹的搓火。
林乔拳头攥得死紧，咬牙：“字面意思？光是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就让我很想死了。”
“永绿森林还有很多清净之处，你可以随意挑选居住。”希琉并不和她对视，道。
一团黑焰猛得从林乔拳上烧起，她泠泠地活动了下手指：“哦，那就是没得聊了。”
魔素躁动，以她为中心荡开无形的波动，黑焰节节烧到她的上臂，林乔嘴角一勾，跃跃欲试：“早就想揍你了。”
希琉的长发被波动撩起，像白鸽扇动的羽翼一样丰软飘逸，露出优美的下颌线和尖尖的精灵耳，他叹息：“非要这吗？”
回答他的是林乔招呼到鼻尖的拳头，罡风劲烈，希琉却身如柔柳，侧身错过，修长五指搭上她手臂，轻易化去黑焰。
林乔一拳落空一拳又起，她从未受过任何格斗训练，走的力大砖飞、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路子。希琉纵着她，一味防守，边退边劝：“为什么？我哪里让你不满意我可以改的。我能给你比人族圣女更尊贵的地位和更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你还想要离开？”
虽然称为劝，但似乎也只起到了惹火的作用，两人打得有来无回，一旁的德文早被沙朗捂着眼睛带走。浴池被震得水浪翻腾，湿了大片草地，终于，希琉在眼前灼灼燃烧的黑焰中出手，将尚未来得及变换站姿重心的林乔推了出去。
噗通一声，浴池水飞起三尺高，把林乔满身火焰浇灭，变成一缕无可奈何的黑烟散去。
希琉在岸上抱歉地看着她，顺便躲过她泼来的水。
一拳打进棉花就够烦人了，拳拳都打进棉花真是要命，林乔湿漉漉地跌坐在水中，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地咬牙：
“你要圣女，那就拖着我的尸体去吧。”
希琉皱起的眉头流露出哀伤：“别这样……我不想伤害你。”
林乔的烦躁已经抵达了极点，她满腔的愤怒冻住，缓缓从水中站起，滴答落下的水珠在她手中凝成一把锋利的刀刃，在希琉踌躇之际挥向她自己的脖颈。
妈的，烦死了，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