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爱恋水乐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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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雯失血过多，实在太虚弱了，只剩一根颈椎还在倔强地挺立，死死盯着她的伴生——非真实人类的谢云白、依附她而生的谢云白。
谢云白早被怪物盘包浆了，所见之处全是黑泥，唯一仅剩的胸口处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被怪物侵蚀。
匕首大副度摇晃起来，似要破骨而出。
陆弦被小桃红推得一个踉跄，直直蹿到了季雯面前。
他半蹲在地，挡住季雯的视线，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血泪交织的脸上，比了个投降的姿势，以示自己无害。
“你想活命吗？”陆弦问。
季雯给了他一个怨毒的眼刀。
“有办法让你活命。”陆弦肯定地说。
“滚开！”季雯的声音非常嘶哑，尽管语气无比愤怒，却透着十二分的虚弱，“少来装菩萨，我死，你得跟着死。”
“我哪里惹到你了？”陆弦有点莫名其妙。
季雯恨恨道：“你如愿了，我选了怪物。”
人在绝境关头，总会不自觉地将愤怒投向它物，抱怨老天不公，命运薄他，以逃避自已的懦弱与无用。
“姑娘，讲点道理好吗？”陆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输赢场上，就算我使了一点小手段，比起你直接给我挖俩坑，并不为过吧。况且，我这不是来救你了？”
“救我？话说清楚些，你这何尝不是在自救？”季雯咬着后槽牙，声音发颤，“你的‘好意’，还是留给别人，我不稀罕。”
“如果你死了，伴生一定会跟着消散。”陆弦岔了话题，说，“伴生是你曾经的恋人吧？你已经在蓝星杀了他一次，难道还想在泡世界再杀他一次吗？”
“你！”季雯噎得说不出话。
“你说得不错，我救你，同样是自救。”陆弦大方承认了心中所想，规劝道，“所以你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救你，只是为完成交易，何必搞出一个双输的局面？”
季雯沉默了，咬下起唇，似在天人交战。
太痛了......痛得想死！
可真的不想活吗？想的。不然她在蓝星就跟着自杀了，何必躲进泡世界苟延残喘。
陆弦转头看了一眼谢云白，又看向季雯，很好奇这个姑娘为何会杀人，还是自己的另一半，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八卦的意味：“这样吧，除了解除交易之外，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接下来的关卡，各凭本事。”
季雯仍旧不语。
“没时间了。”陆弦往旁边挪了一点，好让她能看见那把快要掉落的匕首，“我猜他扛不了几分钟了。”
“问！”季雯只看了一眼，便慌张同意。
“出于什么原因，你杀死了自己的恋人？”陆弦单刀直入。
“我......”季雯的呼吸无比急促，视线不断飘向谢云白，似是下定了决心，终是说道，“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他背叛了我。”
“......”陆弦皱起了眉。
季雯从未对别人提起过此事。
她将那把匕首插进了谢云白的心脏，看着谢云白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脸上还挂着一个好似终于解脱的笑。
季雯吓坏了，她最初只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过得去的说法，比如不爱了，两人已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再比如他想奔赴更好的前程，甚至坦露季雯有哪些他一直在忍受的点，忍不下去了，这些都可以是分手的理由。
然后从此一刀两断，天涯不再见。
她看着陆弦的脸，说出了深藏在心里的那件事，只开了一个头，就好似打通关窍，源源涌出。
“我没想杀他的，甚至盼望我俩能吵起来，狠狠指责对方，吵它个鱼死网破。可谢云白......他就那样沉默地任我打，任我骂，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还说我很好，不断重复说我真的很好。”
“我想不通啊，我好成这样，他为何要背叛呢？难道因为我好，他才背叛？”
“没人教过我这种道理。”
“你懂那种感觉吗？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变成了愤怒，一层层堆叠起来，再没了多余的思考。”
陆弦没打断她，听她满腔灰败地说：“我拿起桌上的刀，一把平时用来削水果的刀，刺进他的心脏。”
理智出走的一刹那，她激情杀了人！
“是不是很可笑？”季雯“咯咯”笑了几声，“死的人是他，我反倒被吓坏了。”
“他倒了下去，血沿着刀面流了下来，浸湿他的衣服，然后浸到了沙发上。我真的不知道我干了什么，直到他闭起眼，没了呼吸，然后身体开始发僵。我在屋里待了一整晚，与他的尸首一起。那把刀我不敢拔出来，生怕血溅我一身。”
“第二天天亮，该出门上班了。我收拾好自己，然后去上班，同事看我脸色不对，都来问我怎么了。”
“当时‘泡世界app’刚出现不久，所有人每天的话题全是在聊这个app。下班后，我站在家楼下，不敢上去，不敢面对现实。”
“然后，我打开手机，点进了泡世界。”
说完，她似乎失去了气力，趴伏在了地板上。陆弦想说点什么，突然没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这时，场上响起一声闷吼。
那声音像是从隔壁房里传来，似远似近。陆弦被这声响打断了思绪，本能般扫了舞台一眼。
谢云白胸前的匕首剧烈摇晃起来，那声闷吼，是他发出的最后一声对季雯的警醒！
没时间了！
陆弦将季雯的脑袋掰了起来，直视她的眼睛，嘴皮翻飞道：“想活吗？！”
只有季雯承认了想活，陆弦才敢确定系统交易生效！
季雯视线模糊，呢喃道：“想......”
“好！”陆弦一把甩下了她，朝小桃红那边重重点头！
眨眼间，还在卡bug的司仪突然闭了嘴，像是被谁打入了一针强心剂，只愣了一下，复又重新挂起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微笑。
与此同时，怪物像是将谢云白完全消化了似的，肚子瘦了一圈。
谢云白连人带刀，消失不见！
怪物的两根脖子已经和两颗脑袋融为一体，像两道驼蜂一样伫在庞大的躯体上。因为食物没了，它好像觉得自己赢了，黑泥像泥石流般往地面流去，飞快渗进地下，直至最后一块泥失踪，像从没有出现过。
陆弦的最后一瞥，便是眼睁睁地看着小桃红原地消失。
至此，场上只剩下两名真玩家——他和季雯，还有系统造的假人司仪。
司仪兴奋地说：“恭喜！5组新人等到了心爱的ta！真爱能扫荡一切阻碍，最终得偿所愿！”
“这是成功结婚的第二组，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祝福他们！”
“欢送新郎新娘入新房！”
防盗门出现了，陆弦在满场寂静中抬步走去。
他的系统面板弹出：“温馨提示：你与玩家季雯的第一条交易，双方均已达成，交易解除。”
那条交易交成了一个黑方块，像坟墓一样安静。
季雯受了太严重的伤，根本站不起来了，只好蹬着腿，一步一挪地往前爬。
她同样收到了与陆弦第一条交易解除的提示，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她的情绪怪兽书紧紧合着页，这表示现在处于CD状态，按这回的受伤程度来看，她不知道已经成为伴生的谢云白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
季雯首次激活情绪怪兽书的时候，整个人都吓懵了——那人仿佛由心魔所化，勾出她深藏于心底的恐惧与绝望。
在泡世界里，她时时能看见谢云白到处游移的影子，在厨房、在门口、在阳台，在卫生间。有时夜里突然醒来，谢云白也站在床头，静静看着她。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敢睡觉了，梦里全是谢云白。
系统商店能购买安眠宁神的药，她上了瘾，疯狂吃，甚至当成饭来吃，可还是逃不掉。
谢云白也会跟她进副本，大多时候都她幻想出来的，很少的时候是真的——当然这个真的，只是伴生的具象化。
她无法判断谢云白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尽可能地躲着他，就像本次水乐园副本一样。
为转移注意力，季雯经常和其它玩家结盟组队，下副本成了她唯一的社交。自从被谢云白背叛后，她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更别提同样的游戏玩家，所以她尽可能利用自己的美貌争取利益，先发制人。
这回，她遇到了硬茬——新人陆弦，坑人反被坑。
陆弦此人很难摸透，他面相挺良善的，做事却心机狠辣。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当时陆弦几乎是好言相劝地说要救她，此时又一个人进了门，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提扶一把了，连基本的绅士礼节都没有，留她一个人爬向那扇代表着通关的门。
因为通关了，没有倒计时，观礼席里等着结婚的玩家皆看着季雯像条狗一样朝前爬着。
司仪在微笑。
直播间里的观众心情有点复杂，连弹幕都没几条。
此时，陆弦已经在二层副本的初始场景里——长廊上的一室一厅，新人的新房——只有赢家才能被送入新房，输的当场就死了。
陆弦毫无通关的喜悦，甚至有点理解季雯为何会激情杀人了，因为他现在就很想杀人！
天杀的狗东西！
狗东西尽管穿着小桃红的皮，怎么不算真人玩家呢？——别说穿的人类的皮，哪怕弄个非人形象，比如地精牛头人奥特曼，同样是真人玩家！
真人玩家怎会成为bug？
为何修正了bug后她会消失？！
陆弦在小桃红消失的时候，脑子里没有先浮出一万个为什么，而是涌上来一腔愤怒！
小桃红自己说了，进本玩家是666个，却多出了两个，一个是季雯的伴生，那另一个还能是谁！
他又被骗了，小桃红的皮下根本不是真人，所以才会成为被修正的bug！
“你多高尚啊。”陆弦暗讽道。
“为帮我解除交易，不惜牺牲自己，我俩是有多深的交情，何至于此，如来佛祖都没你善！”
“别妄想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等着，我一定揪出你，千刀万剐！”
咒骂了一阵，他愤怒过去，灰败自然涌了上来。
“发动修正这种技能，到底会付出什么代价？休眠？重伤？死亡？”
“还有，小桃红的事，你为何讲得那样细致，难道有什么暗示？”
“该不会死了吧你？”
“喂，真死了吗？”
各种念头在陆弦的脑海里纷飞，朝着不好的结局越奔越远，他重重锤了一下桌子，手背青筋暴起！
“你敢死，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呵、呵呵呵——”季雯出现在了门边，浑身是血，仍然无力地趴在地上，这似乎并没影响她看陆弦的笑话，因为陆弦最后一句话直接吼出了声。
男人有时候真挺可笑的！
陆弦完全没有要过来扶她一把的意思，冷声道：“季美女，你的谢云白在哪呢？有心思笑，不如管好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爱恋水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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