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法则》过零叮洋

22、人类，必须存在

　　荷笠被阿闲裹上毛巾，放入烘干箱里。排风扇嘟嘟响，使卧着的荷笠昏昏欲睡。

　　阿闲上楼了，大概在收拾“房间”吧。

　　就在荷笠即将彻底入眠时，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只见李逵被阿闲捏着后颈，走了过来。他另一边空闲的手，还拿着厨房里的钢丝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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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惨一狗。

　　荷笠将下巴搭在蜷入怀里的前脚，安逸地闭上了眼。

　　连什么时候被抱出来的，荷笠都忘记了。他只记得，他是被香醒的。

　　他使劲嗅，鼻子被带着一抽一抽。他跳下沙发，循着香味，走到了厨房。

　　阿闲换了一件他没见过的衣服，蓝白渐变，层次丰富，尺寸也是刚刚好。清新的颜色倒给那张明艳的脸添了一番别样的风味。

　　虽然没见过这件衣服，但荷笠却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他看见那不甚明显的层次拼接之处的线头，才意识到阿闲这是把他衣服拆了，给自己缝了件合适的衣服。

　　好…好…好…

　　踩扁李逵的盆，现在来裁他的衣服了。

　　家里过得多拮据不知道吗！！

　　“小辣椒，你醒啦？”阿闲转过头，笑得很灿烂。

　　裁吧裁吧！！有此等美人洗手羹汤，任他裁个百八十件，又有何妨！！

　　荷笠翘起尾巴，尾尖却往回勾了一段，矜持地“喵”了一声，以作回应。

　　他压低底盘，攒力蹦到了厨台。

　　动作一气呵成，这该死的本能……

　　他瞥了一眼阿闲，只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走近锅炉，瞧见里面烹制的是冰柜里那些他馋的要死但不舍得被他厨艺糟蹋的食物。他满意道：“喵喵。”［不错］

　　阿闲在他靠近锅炉时，熄灭了火。在他蹦到地面后，重新打开。

　　“看得出来你很满意，不过厨房重地，猫咪免进。”他在荷笠的步子踏出厨房后，拉上了厨房的滑动门。

　　荷笠回头看他，却看见阿闲拿着抹布擦拭他刚刚踩过的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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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怎么不记得给他设置过洁癖程序！

　　最后，一“人”一猫一狗，都吃得很满足。荷笠趴在宽大的椅子上，将脖子架在阿闲给他准备的碗边，舌头卷起食物。李逵则就着那个破洞不锈钢盆吃了些阿闲打算扔掉的叶片。

　　这并非是阿闲故意刁难，而是李逵叼着破盆不放，势必要用这个。但煮熟的食物哪能倒入这破盆，阿闲只好将水池边准备扔掉的菜叶、果皮放入他的不锈钢盆。见李逵吃得津津有味，只好摇头笑罢。

　　但阿闲不知道的是，这房子原先的主人，也就是眼前懒洋洋地吃饭的猫，给李逵吃过最好的，也就是咬了一口觉得太酸扔它盆里的番茄。

　　饭后，荷笠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拍在蹲在沙发边的李逵头上。

　　“汪呜。”［主人］

　　“喵？”［怎么了？］

　　“汪汪汪汪。”［你现在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荷笠边打哈欠，边道：“喵呜喵，喵呜喵，喵喵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不在类，荷笠就行。］

　　李逵不明觉厉，甩着大舌头，就要给荷笠舔毛，以示尊敬。被走来的阿闲拽着后颈拎到了一边。

　　“小黑球，你别再给我增加工作量了。”

　　他抬起荷笠的下巴，用湿巾给他插嘴。

　　荷笠迷迷糊糊地盯着凑近的脸，忍不住探出舌头舔了一下。

　　舔完后，才反应过来阿闲的洁癖严重得要命，立马清醒过来，准备埋头撒娇。

　　却听到阿闲说：“下不为例。”

　　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阿闲，阿闲的确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只是笑了笑。

　　“睡前能看会儿电视就更不错了。”阿闲道，他打开了电视机，电视台热闹的声音立马充斥房间。

　　荷笠安逸地躺平，四脚朝天，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这还是他来这里第一次看电视。厨房里响起水流声，大概是阿闲在洗脸。李逵被拎到另一边沙发后，除了最开始不满地嗷了两声，便就地趴倒，不时得被电视机里突然放大的讲话声惊醒。

　　好温馨啊，和当初在家里一样。

　　如果一直这样，和阿闲、李逵，生活在一块儿，打打闹闹的，似乎也不错。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忽然身子一轻，他仿佛长了双翅膀，飞离了地面。又在即将穿越云层时，翅膀变作了降落伞，缓缓落了下来。至于落在哪里，凭借脚下那说不上热还是凉的触感，荷笠猜想，也许是个烧完没多久的烟囱。

　　等第二天醒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蜷缩在阿闲的臂弯里。他的身体很凉，但身下垫着的毯子却很暖和。等等，哪来的毯子？

　　荷笠向下看，发现这毯子乍一看是纯白的毛毯，但仔细看却能看出质地不同，厚薄程度也有差异。他看了一眼阿闲，好了好了，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凑近阿闲，轻轻叫道：“喵？”

　　没反应。

　　荷笠疑惑，AI真的会睡觉吗？

　　“喵？”他用肉垫推推了他。

　　好饿。

　　但阿闲还是一动不动，荷笠被他安静的睡颜吸引，那张脸，连睡觉也仿佛在笑。

　　看得他原本胀胀的脑袋，也轻松了不少。

　　他从臂弯里站起来，抖擞了下身体，紧接着迈过阿闲的手臂，绕着他走了一圈。

　　他叫了好几声，阿闲都没反应。于是他大胆地将肉垫搭上阿闲的腿，顺着腿走到了他身上。见他没反应，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走来走去。

　　最后他大敞着肚皮，饥肠辘辘地贴在阿闲的胸前。

　　“喵……”

　　“喵……”

　　［救命……］

　　一阵狗吠由远及近，近到跟头，又响起了刺耳的哐啷声。

　　阿闲终于醒了。没有一点儿起床的狼狈，他看着趴在胸前的猫咪，笑道：“早上好啊，小辣椒。”

　　他搂着小猫，打开了门。只见李逵叼着破盆，一脸凶相。

　　“汪汪汪！”［饿死啦！］

　　“小黑球你不是AI吗？怎么顿顿不落？”阿闲走出房间，带上了门，往厨房走去。

　　李逵叼着盆亦步亦趋，不满道：“汪汪汪汪汪汪！”［你还大山炮呢！AI睡什么觉！］

　　不愧是主仆，这相同的脑回路，连取名都一个样。

　　荷笠缩在阿闲怀里，不时地在他们互相听不懂的“沟通”里喵个两声。

　　今天阿闲给他做了碗蛋羹，还搭配了一小盘蔬菜。李逵呢，依旧是几片菜叶，不过今天它加餐了，多了两个蛋壳。此刻，他正嚼得津津有味。

　　急促的敲门声震碎了安宁。

　　阿闲起身道：“还是第一次听到敲门声呢。小辣椒，你慢点吃。小黑球，你别跑过来哦，免得吓到人家了。”

　　门被打开，阿闲与门外的老头四目相对。他微笑道：“你好。”

　　“荷笠呢？”老头拧眉不解，他按地址找的呀。

　　阿闲在脑海里搜刮了一番，道：“荷笠？哦，是我的老板。不过我还从未见过他呢。”

　　老头摸着胡子，审视道：“你，不会就是那条棒子吧。”

　　“这是什么意思？老人家，你要进屋喝点茶水吗？”阿闲笑盈盈地侧身相让。

　　老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道：“荷笠这臭小子，倒挺会享受。”

　　他信步走来，入眼的便是一猫一狗，吃相么，一个斯文，一个野蛮。相同的是，都懒得出奇，一个平趴在凳子上，借碗沿的撑力，卷起食物；一个摊在地上，后脑勺架在盆沿，甩着长舌舔舐内壁，至于能不能卷起菜叶，全凭运气。

　　老头不客气道：“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牲。”

　　闻言，荷笠抬头看来，不可思议道：“喵喵？”［避尘博士？］

　　他从凳子上蹦下来，小跑过来，前肢扒拉避尘博士的裤腿，既兴奋又着急，喵个不停。

　　“喵喵喵喵喵喵！”［是我啊！荷笠！］

　　避尘博士跺脚将猫甩开，见阿闲赶忙搂过，抱在怀中，嫌弃道：“最烦猫了！”

　　阿闲叹了口气，“老人家，小辣椒说欢迎你呢，你有点太伤猫心了。”

　　荷笠：？

　　避尘博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口气喝完了阿闲刚倒的温水，见阿闲起身要帮他添水，他摆了摆手，叫住他：“别忙活了，说正事。荷笠不在，和你说也一样，等他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他。”

　　他正要说下去，阿闲打断他：“等一等，老人家。”

　　只见他从茶几底下的柜子里，掏出了一本粉色的笔记本和一只黑笔，打开摊在腿上，一脸正色地等待下文。

　　避尘博士扶额擦汗，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他将汗抹到蹲在他与阿闲之间的白猫身上，换来了他锋利的一口，幸好他躲得快，嘿嘿。

　　避尘博士正色道：“阳光雅筑出事了。全息影像被阻断，居民纷纷出逃，其中已经有不少人被当做反动派，死于不明就里的AI手上。具体原因上高层还在调查，结合荷笠那个AI组失败的生育计划，我怀疑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荷笠真没回来过？”

　　阿闲停下笔杆，道：“未曾。”

　　荷笠本人安静地趴在二者之间，梳理毛发。

　　“好吧，眼下没消息倒是最好的消息了。待他回来，和他说务必去一趟阳光雅筑。”他停顿了会儿，一字一句道，“人类，必须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