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式赛博里我点香灭鬼[无限]》苏柯贝

9、荒诞空间（6）

　　“这里只有我能活！！！”

　　强烈的杀意从背后袭来。
　　空气上升，带起一股张力。

　　水梧桐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到这里第一步是要和同类自相残杀。
　　没有犹豫，直接迎着杀意后退狠狠撞上了后背那人。随即头往后击，壬午一声闷哼，他的下巴已经歪了。水梧桐转过身准备接着攻击，她伸手就向对方的脖子摁去。
　　可壬午也不是吃素的。
　　转身的瞬间，他的双锤就已经从下袭了上来。

　　虽然因为疼痛他的角度偏了些力度也小了些，可水梧桐的一只手臂外侧还是被击中。
　　腕间的缝针全部掉落在地。
　　眼见没机会，水梧桐立即猛踩出一脚。
　　她用力踩在了壬午的脚趾尖上，两人各退一步。

　　“我就知道你们从来都没想让我活！！！！！”壬午冲着她大喊大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只会耍阴招！”
　　“以前确实想让你活，现在也的确没办法。”
　　水梧桐压抑着表情。

　　“不过有件事得跟你解释一下，踩你脚趾头是我故意的，针可没打算用你身上。”
　　她的胳膊一定青了，连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误会是一码事，你死我活是另外一码。”

　　“那你就去死！！！”
　　壬午又扑了上来。
　　他握紧双锤，从呼啸声中可以听出，他的力气用的比之前更大了。

　　现在的情形对水梧桐很不利。
　　针也好、九钱剑也好，这都是为了杀鬼做的准备。

　　她从来没有预设过会和活人决斗。
　　针已经全部掉光。
　　九钱剑也不是打磨过的锋利武器。
　　她要想办法一击毙命。

　　“去死！去死！你们都去死！”壬午彻底上了头，他看着水梧桐灵活躲避的样子，脸都酱成了猪肝，“没有人能挡我的路......没有人......阻碍我的都要死......你们死有余辜！！！”
　　他双目赤红。
　　随着双锤不断砸进周围的墙壁再费力拔出，他似乎逐渐陷入了一些回忆里。

　　她可没工夫管他的故事。
　　水梧桐咬紧了牙。
　　这壬午本来就比她高出一头，人高马大还抡着捶。

　　碎片不住在楼道里飞舞，砸到人的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再往里就是最窄的地方了。
　　她愈发心沉。
　　若是在那里，她怕是没有空间可以避开。

　　腿、膝盖、腰腹、胸......
　　无论水梧桐如何全力挥拳踢腿，壬午都最多停住一秒。
　　他到底是不是人？她不得不怀疑。

　　再后退，就是死路。
　　再一次的重击后，水梧桐的另一只胳膊也变得麻痹。哪怕是拼力气，她也没有机会了。
　　还有五步。
　　最多还有五步。

　　“你也死在这里吧！！！”
　　壬午青筋爆起，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赢了。
　　他做到了，他又一次做到了！雾女说的所有任务他都做到了！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他的手下！
　　“呀啊——！”

　　水梧桐所站的墙壁锐角被砸出了两个合在一起的大坑。
　　烟灰阻挡住视线。
　　黄黑的尘埃一直吐到了楼道外。

　　唰唰唰——

　　没有想象中的血迹。
　　壬午的头顶，一把短刃快速戳向了他的脑门。
　　他抬臂遮挡。
　　转眼间就被刺了十数下。

　　该死的，九钱剑还是不够利。
　　水梧桐双腿靠墙，握住剑的手还在不住抖动。

　　她刚刚瞄准时机，在壬午砸下的瞬间忍着剧痛奋力跳起，撑上了墙。上来后没有一丝停留，立即就用九钱剑疯狂刺下。她原本的打算是攻击眼睛，可视线的缺失让她剑剑都差了点位置。

　　不能再继续困在角落了。
　　在感受到并没能刺中壬午的眼睛后。
　　水梧桐双腿一使力，她用手扒着他的脑袋越过，将自己摔滚了过去。

　　这里实在是太不利了。
　　她顾不得疼痛，爬起就往进来的平台跑。

　　不管跑不跑的出去，至少，她要给自己留一条有可能逃脱的退路。
　　她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别跑！”
　　壬午气急败坏地追来。
　　就差那么一点，他和她之间就能分出胜负。

　　跑！
　　此时，水梧桐的心中只剩下这个字。

　　快到了......
　　强大的推力顶的她飞了出去。
　　她重摔在地，整个人还奋力向前匍匐着。

　　“xx的！这下你总跑不掉了吧！”壬午将双锤从胸前扛回肩膀，现在的水梧桐，应该没有再站起来跑的可能了，“小姑娘，我会记得你用死铺垫我成功的道路的——”
　　“别怪我，要怪就怪雾女。”
　　“是她们，没能让你活！”

　　“x！”
　　肌肉瞬间拧成一团。

　　水梧桐嘴唇煞白，额头上汗珠密布。
　　她的骨头，她的背。
　　好像都要断了。

　　她死死盯着壬午的大腿，那里，有她刚刚扎下去的一把绣针。

　　“我杀了你！！！！！”
　　壬午此刻更加愤怒。

　　最痛的地方......在哪里来着？
　　水梧桐回忆着曾经某个人和她讨论的内容。
　　扎到他最痛的地方让他倒下，她就能......彻底杀了他。

　　她从未对一个人有如此大的杀意。不住的打斗间，她埋藏在灵魂深处的阴暗面似乎也被激发。明知道是人，明知道他不是怪物，可她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可了雾女的话——契约已成，不死不休。
　　今日，她和壬午，必须要死一个。

　　“你才去死。”
　　水梧桐冷冷呸了一口。

　　壬午惨叫着倒地，他痛的甚至不能蜷缩。
　　他的经络爆发出剧痛。
　　脖子上，血管都似乎要立即爆开。

　　......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雾女又给我送吃的来啦！”

　　水梧桐和壬午具是一凛。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面散来的旃檀香，也不知要往哪儿散去。但是只要一闻见这浓郁的香气，水梧桐就明白有什么。
　　它离她，越来越近了。

　　楼道里传来穿堂的风声。
　　可这尖锥型的构造，本不该有。

　　“呼哧——呼哧——”
　　是壬午的声音吗？
　　水梧桐不敢确定，她一直闭紧了嘴唇，手中还暗暗在地上摸索着绣针。

　　一个？两个......？她在心里忍不住猜测着。
　　到底为什么要压着恐惧不出声，水梧桐自己也不明白。

　　她想起了之前恍惚间的那位三姨奶，她穿着花衣，她看着她上了每一炷香......她在梦里还杀了那么多人，她幻化成表姨，她差点就要杀了她。
　　怎么会突然想起她......
　　水梧桐冷汗津津，猛地从地上撑起。
　　她来了。

　　“你们俩，我吃谁呢？”
　　浓尘逐渐被拨开，三姨奶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吃你吗？”
　　熟悉的尖甲时隔数日又掐上了她的脸。
　　“你的肉应该比他好吃些~”

　　“吃她！就吃她！”壬午这时候倒是感觉不到痛了，但他依旧站不起来，只能抬着脖子冲着她们叫喊，“别放过她！吃了她以后我就给你送来更多的人！”
　　“快点！别犹豫！”
　　“她会阴招！”

　　水梧桐发出了嘲讽的哼哼，她为她的善心感到可笑。
　　原先还觉得壬午也是个被逼疯的可怜人。
　　现在......他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我好像见过你。”
　　三姨奶端详起了水梧桐的脸。
　　“你很像干扰我美梦的一个贱人！”

　　“她就是！！！”壬午抢着插嘴，“你帮我杀了她！现在！立刻！”
　　老天一直是眷顾他的，他就知道！
　　无论来多少人，无论有多少人和他争，他都会赢。
　　“你吃她呀！你以前不是最爱吃人！”

　　水梧桐厌恶地望向壬午，她的脸还在三姨奶的手里。
　　难怪雾女会认为她那一刹那的念头有趣。这么个人渣，不知道和三姨奶合作了多少次，又有多少人死在这里。那些人，是被它们共同“吃掉”的。
　　壬午，真的还能算个人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使我？”三姨奶对壬午的语气很不满意。
　　他忘了他都是怎么求她的吗？

　　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他主动割下同伴的头颅送到她跟前。
　　他求着她吃下，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错误。

　　“怎么？又怕自己真的出去要完蛋了？”
　　风箱似的笑声再次出现在了水梧桐的耳边，带着喘不过气的窒息。
　　“小妹，我给你个选择。”三姨奶玩心大起，这两个蝼蚁人类，她都不喜欢，“你说要不要让我先吃他。假如我饱了，那你就能离开活下去。但如果我没饱，那就乖乖让我吃了你，我保证一口咬死不多折磨。”

　　旃檀香的香气钻进了她的鼻腔。
　　水梧桐的意识有些恍惚，她的嘴张了张。
　　几次都差点顺了三姨奶的意思。

　　“小妹，你选择呀——”
　　她的眼神也开始迷离。

　　不行......

　　“契约已成，不死不休。”
　　怎么雾女的脸也在她的眼前徘徊。

　　水梧桐已经听不见任何，她现在被三姨奶完全抱在了怀里，像一只毫无生气的木偶。
　　她模糊看着壬午拔掉了绣针，跪扑在地上磕头。
　　三姨奶好像和他说了些什么。
　　壬午抱着一团黑线啃得满嘴都是。

　　黑线？
　　她骤然清醒了几分。

　　九钱剑插入了三姨奶的胸腔，水梧桐的头，重重磕到地上。
　　她看见了被尖甲划花的皮肤。
　　里面的肉都有虫蛹在涌动。

　　血迹从她的后脑流出。
　　壬午兴奋地踉跄爬起，抱着已被他啃完了半个脑门肉的人头向她们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货！你死了好！死了活该！”他放声笑着，又撕扯下一块头皮，“让你控制我这么多年！天天逼着我求你，逼着我下去......”
　　“呸！怪物！你这个吃人的怪物！”
　　他吐了三姨奶一口吐沫。

　　“还有你！你死也是活该！那你干嘛不早点杀了那个老妖婆！”
　　“废物！给我提鞋都不配！”
　　“雾女还想让你来和我一对一？她做梦去吧！”
　　“你们赶不走我的，这里是我的天下！”
　　“我......”

　　水梧桐闭着眼。
　　她的嘴角扬起了笑。

　　她这么虚弱，九钱剑，根本杀不死三姨奶。
　　她听见了壬午被三姨奶吞食的声音。

　　地面缓缓震动，水梧桐明白，自己也即将葬身于此。她的招数已经用光，身体也遭受重伤，无法再与三姨奶战斗了。
　　九月九日，她的二十四岁。
　　这也是她的忌日。

　　“水梧桐，你是怎么知道壬午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