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诬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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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舒杀了季清寒后，竟然失心疯了！
一阵恶寒从姜月的脊背攀沿上来，她有一种直觉，这件事与自己的弟弟姜琅绝对脱不了干系！
直至步入殿内，刘公公阴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裕王殿下因为这件事被打了五十大板，昏厥过去了皇上也没有手下留情......”
“国子监的学生全被叫去问话了，包括大夏的官生......消息封得很死，奴也是方才得知的，殿下谨记，见机行事。”
姜月并不知道赵舒与季清寒之间发生了什么，季清寒在此前隐藏得极深，在一众官生中并不算最突出的一个，甚至在今日之前，也没几个人能记清楚他的名字。
但是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赵舒是最年轻的一位皇子，他的母亲是最受宠爱的荣贵妃，他的舅舅是水师总督，可以说是比赵岚更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人员。谢党虽然忌惮着赵简，但依然觉得皇位继承人是赵舒的可能性更大，因此谢襄等人将主要的兵力分布在北郊，其根本目的是使用障眼法，试图拖住神策军驰援赵舒与赵诺。但谢襄没想到，赵简识破了他的意图，在伏兵还未准备就绪时赵简就冲破了防线，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在赵简往皇宫赶的时候，赵韫也领着官兵赶到了南郊。
姜月快速在脑海中梳理着头绪：赵韫很有可能是被迁怒了。皇帝将官生都关了起来，一定是因为查到了某些证据。更糟的可能是，这些证据多多少少指向了自己。待会如果回答错，她很有可能会背上叛军同谋的罪名！
坤宁宫正殿东侧被摆上一张拐子龙头大香案，元景帝一手搭在龙椅的迎枕上，脸色清白，鬓边的银发格外刺眼——竟是一夜白头了。
殿内有燃着苏合香，但姜月还是在这浓郁的香气中嗅到了自己熟悉的气味，连她自己都诧异自己能捕捉到这淡到不能再淡的气味，结合刘公公在这种敏感的时机特意出言提醒，姜月不难想到皇帝刚刚见过谁。
这时屏风后某扇窗叶忽然晃了一下，那抹偏西的日头慢慢挪动着，透过屏风的折缝，最后落到姜月脚尖边上，躺着不动了。姜月看着赖着不走的斜阳，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跳又乱了，心道：虽然我是想确定你是不是还在殿里，但你也不要暗示得这么明显啊！那抹斜阳虽是伏在她身前，她却疑心是不是也有细碎的光落到面上了，不然脸怎么就热起来了呢？
姜月担心这个举动会惹来皇帝的不快，但其实如果她抬头看看，就会发现皇帝神情有些惊讶，他朝屏风后瞥了一眼，而后还轻轻扯了扯嘴角。
“起来说话。”皇帝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又带着姜月很陌生的苍老。
她不敢掉以轻心，道：“臣女有罪，请陛下治罪。”
“你救驾有功，何罪之有？”姜月听到皇帝的声音来到了身边。
姜月摇头道：“臣女不敢居功！平叛乱贼是作臣子的本分，何况......臣女犯的是死罪！”
“从何说起？”
“臣女在午门处擅作主张让长乐公主登上看台，又故弄玄虚假传圣令。”
“事出从权，如果不是你急中生智稳住人心为禁军争取到疏散人群的时间......”皇帝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那里还隐隐可以看到被烧毁的鳌山灯的骨架，他接着说道，“那时午门一片火海，如果还发生过践踏情况，后果不堪设想。也亏你想得出......用鸾旗披在她身上。”
“臣女罔顾宫规，用了一些手段......逼迫禁卫军将内宫宫门打开，致使叛军有机可乘，从中作恶！”
“非常之时行雷霆手段，你误打误撞，倒是替朕引蛇出洞了。我倒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元景帝越是夸赞，姜月的心就越发不安，果然，元景帝开口了，“你要和朕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吗？”
姜月似乎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剜在自己的脊背上，她在地上再拜，“回陛下......”
“抬头看着朕！”
他的语气依旧和煦，但眸子却不再温和，明明是最不经意的一瞥，却能让人望而生畏，他看似随意，实则所有细微的动作都会被他尽收眼底，任何人在这样的审视下都不能完全坦然自若，因为站在面前的是天子，是比天还高的皇权！
“你冒名顶替若岚公主来大燕，是何用意！”
姜月顿时心一紧，手上的伤口也传来刺痛，道：“回陛下，臣女前往大燕，一不为虚荣，二不为利禄，更不敢有不臣之心！是因为......”
地上的阳光忽然晃了一下，边缘的光晕似乎跟着她说话的声音在起伏荡漾。
“是因为长姊自小便体弱，大夏到大燕之间相隔千里，以她的身体根本抗不过这样的舟车劳顿，彼时圣旨已下，定国公府深知此次进京的意义非同一般，都在一心一意筹备出行。我看着长姊忧思过重，卧病在床，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便自作主张，在启程前一晚在长姊的房中点了安神香，将她藏到我的房中，又偷偷换上了她的衣裳。我与长姊本就长得像，加上我刻意乔装，其余人并未发觉不对。”
“等到行伍启程后，长姊醒转过来，但那时秦王亲自护送队伍，事情已成定局，定国公府只能将错就错。”
“你进京就是这个原因？”
姜月回答得斩钉截铁，“没错，这一切都是臣女的主张，与任何人无关，皇上要打要杀，臣女都无怨言！”姜月早就和蕊心巧心细细商量过回答，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她相信她们二人即使被盘问也不会出现纰漏。
地上的光忽然黯淡下去，焉巴巴地耷拉在姜月裙摆上。
元景帝默了一瞬，又问道：“你的弟弟，姜琅事先可知道你的安排？”
姜月摇头，“他不知道。”
“他是太白学宫的学子，学宫治学严谨，他却在考核前失踪了，你可知他是去了哪里？”
元景帝既然能这么问，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其中实情，姜月不敢欺瞒，回道：“阿弟鲁莽，他是来找我了。”随即将姜琅找寻她之事细细讲明了。
听到她对姜琅这个称呼，元景帝忽然冷笑一声。姜月莫名觉得熟悉，忽然想起赵简对姜琅的不屑也是这样的。
“你可知道，大夏官生中，有一个叫季清寒的？”
姜月感觉到头顶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她压抑着，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臣女不知。”
“你可知道，他是大夏沧浪阁的刺客，昨夜连同阁中其余三位顶尖刺客，谋害当朝两位皇子性命！”
姜月的眼睫慢慢沁出湿润的汗渍，回道：“臣女不知！”
“那你又知不知道，太白学宫后来安排的补考，与姜琅一起进了官生名单的，还有季清寒！”
姜月心头巨震，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姜琅借出学宫的名义，火烧布庄及驿站，视我大燕人命如草芥，又在那时与沧浪阁的刺客密谋叛乱之事，胆大包天！这些事情，你是否知情？”
姜月感觉到手心湿濡一片，她分不清这是血还是汗，回道：“皇上明鉴！姜琅虽年少轻狂，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火烧布庄是他一时糊涂，但归根结底，他是因为我才会去撺掇主谋梁榷！”她这话虽然是将罪往自己身上揽，却也在暗暗提醒皇帝姜琅并未直接参与纵火，她知道姜琅难辞其咎，但姜琅是定国公府的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弟弟，如果他真的被视作大夏派来的密探，那定国公府的下场只会比上辈子更可怕！
不是她想帮姜琅开脱，是她不得不为姜琅说话！
“至于季清寒，臣女此前并未听说过此人.......只知道在宫中校场的争执中他也在场，但是姜琅从未向我提过此人！”言外之意便是姜琅与其交情并不深。
姜月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一如昨夜斩杀叛军时的决绝，又道：“朗朗乾坤，如若皇上查明姜琅与叛乱一事有半分瓜葛，臣女亲自处置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那这些信，你又该作何解释？”元景帝将两封烧剩一半的信笺扔到姜月面前，后者认出，这是姜琅的字迹。
“为什么他会说，你进京是被迫的？为什么他会说，你是在故意接近秦王？”
姜月哑口无言，只觉得手中这半截信笺格外可笑，她甚至怀疑，这是有人故意让皇帝搜查到的。
“朕再问你一次，你来大燕，究竟有何居心？”
姜月心一横，道：“臣女并无半分虚言。”
回想赵简在进京路上几次三番险些命悬一线，此时赵舒情况未明，元景帝的眸子瞬间染上冷霜，心中蓦地升腾起一阵怒火，刚要开口训斥，屏风处突然撞出来一个人，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她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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