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听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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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温煦研三。
六月夏开，骄阳似火，清脆的绿色缓缓流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温煦被舍友王雨桐拉着去听学校举办的关于就业的讲座，她其实不大乐意听这种讲座，每每坐在报告厅里昏昏欲睡。
忽听门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同学们纷纷望过去。
平平无奇的一场讲座因一人的到来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
来人身穿绿色军装，皮肤黝黑，他的出现成功打断了就业专家眉飞色舞的讲述。
现场维持秩序的老师见状连忙过去询问，王雨桐坐在第三排，瞧他弯腰和老师说了几句，王雨桐戳戳温煦胳膊，还未张嘴，就听见老师转过身问他们：“请问，温煦是哪位同学？”
王雨桐睁大眼睛：“！！！”
居然是来找温煦的！
“我去，温煦，这人是来找你的哎！”
王雨桐偏头，只见方才还没精打采的温煦这会儿小脸煞白，她惊了一跳，下意识问：“温煦，你怎么了？”
老师见台下没人回答，不禁皱眉，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温煦是哪位同学？”
温煦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王雨桐发现她反应不对劲，但当下也没工夫细想，赶在老师问第三遍前率先举手，“老师，温煦在这边！”
王雨桐话音刚落，便瞧见那位穿着军装的男人视线落向她们这边，他小跑过来，确认自己身边的女生是温煦后低声对她说：“温小姐，顾队在外面等您。”
他口中的顾队是顾以辰。
闻言，温煦这才回过神来，起身跟着他出去。
或许是受父辈的影响，大院里长大的男孩心里都装着穿军装的梦想，顾以辰也不例外。
温煦知道成为一名军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因此当她得知顾以辰决定参军的消息时，温煦并没有多么惊讶。
对于他的决定，顾明仁当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顾以辰明白这就是默许的态度了，搞定父亲后顾以辰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母亲，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坚决反对，顾母甚至放出重话，她说，顾以辰若是去当兵，她就当自己没这个儿子！
面对母亲的激烈反对，顾以辰情绪不好，温煦便每天陪他去公园散心，两人坐在长椅上，温煦什么话也不说，只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
那段时间温煦一直陪着他，最终顾母还是没能拗过儿子，无奈松口，唯一让顾母感到欣慰的是，顾以辰参加部队后确实争气，果真干出一番事业来，二十五岁就成为军区最年轻的少校。
由于顾以辰职业的特殊性，这么多年，聚少离多一直是他们的感情常态。
上次见面时什么时候来着？
犹未记起答案，那人已经引着她来到校门口了，温煦抬起头，恰好迎上一道炙热的视线。
街边人来人往，顾以辰倚车站着，夕阳西斜，远远勾勒出他穿着军装的瘦高身影，他没戴帽子，英俊的五官一览无遗，引得路人侧目而视。
亲眼见到他安然无恙的那一瞬间，温煦沉寂已久的心脏加速跳起来。
张恒远上前朝他敬了个礼，“顾队，我去车上等您。”
顾以辰点头，眼睛则一直没有离开温煦。
张恒远上车后，顾以辰朝温煦张开双臂，笑着叫她：“女朋友，过来抱抱？”
温煦克制着没敢扑到他怀里，而是先问他：“有没有受伤？”
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温煦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之所以格外小心，盖因为在这件事上温煦是有过“前科”的。
记得顾以辰当兵的第二年，温煦周末回大院儿，没料到会在家门口碰到他，她当时可能是高兴傻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怔怔望着他。
那模样，那神情，比瞅见西洋景还稀罕，顾以辰觉得好笑，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斜额瞅她。
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激动的心情，温煦抱着胳膊问他，装不认识：“这位同志，请问你找谁？”
顾以辰打了个立正，陪着她闹：“找我家女朋友，姓温名煦，请问您知道她住哪儿吗？”
“哦，温煦对吧，让我想想啊——”
温煦微微低头，作思索状，顾以辰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想她想得紧，他先忍不住，猛地拽她入怀，紧紧抱住。
温煦埋进他怀里，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你怎么突然回来啦？”
“想你。”男人低磁的嗓音轻轻拂过她的耳廓，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叹息。
“哼，骗人。”温煦噘嘴，才不相信他特意回来是单纯因为想她，于是不轻不重地捣了他腹部一拳。
顾以辰闷哼一声，额头有冷汗冒出，但他忍着没出声，大掌揉揉她脑袋。
不是因为想你才回来，借口是假的，但想你是真的。
那次回来，顾以辰在家待了整整一周，两人相处的时光本就极为难得，温煦舍不得离开，偷偷跟学校请了假，留在家陪他。
顾以辰回部队后温煦才从父亲那里得知真相，具体细节父亲不方便透露，温煦只知道顾以辰出任务受了伤，那次是回来养伤的，而她当时那一拳，正好锤在了他伤口上，导致顾以辰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为此温煦内疚了好久，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温煦每次抱他之前都要先问清楚他有没有受伤。
当下听她这么问，顾以辰摇头，“没受伤。”
温煦站在原地没动。
顾以辰察觉不妥，朝她走近几步才发现她面色白得吓人。
“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顾以辰说着拉过她手，搁在手心的一瞬，男人眉头轻皱，“手也冰凉。”
温煦盯着他，好半晌才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怕见到你们部队的人。”
顾以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怕见到他们部队的人，她怕收到不好的消息。
“对不起。”顾以辰道歉。
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注定对不起她，注定要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温煦摇头，不想听他道歉，她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我记得你离休假还有两周啊，正好我也快毕业了，咱们不是约好了一块去南京看演唱会吗，到时候我们——”
“对不起煦煦。”顾以辰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演唱会，不能陪你去看了。”
温煦：“为什么？是有新的任务吗？”
顾以辰颔首。
温煦蹙眉：“可是…可是你才刚回来没多久啊，又要出去吗？”
顾以辰继续颔首。
她已经好久没见他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却又被告知即将离开。
积攒的委屈刹那间逼红了眼眶，温煦狠狠甩开他的胳膊：“顾以辰，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我……”
“不许道歉！”温煦扭过头不去看他。
顾以辰张了张嘴，打算握她的手臂停在半空，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他不收手，她不说话。
两人沉默以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煦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顾以辰一只手仍是保持伸向他的动作，另一只手在兜里翻找。
“你在找什么？”温煦忍不住问。
过两秒，顾以辰朝她缓缓摊开掌心，里面藏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温煦愣了下，接着听他低低央求：“煦煦，别生气了。”
顾以辰知道她不高兴了，面对温煦的怒气，他其实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试着像小时候那样，笨拙地用大白兔奶糖哄她。
奶糖握在手里，温煦心蓦地软了。
顾以辰就要走了，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他赌气上。
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温煦揉揉眼睛，过一会儿，伸手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掌，重新看向他：“这次要去哪儿？去多久？危不危险？”
注意到她鞋带散了，顾以辰蹲下身子帮她系好，三个问题只回答了其中一个：“快则两三个月，晚则半年。”
温煦哦了一声，神情恹恹：“这么久啊。”
片刻默然，顾以辰提振情绪：“说点开心的吧，煦煦，如果这次任务顺利的话，回来我就能晋升中校，你小时候不是经常念叨长大后要当将军夫人吗？我争取早日让你实现梦想。”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当将军夫人？”温煦捏他手指。
顾以辰故意瞪大眼，食指刮刮她鼻尖，嗔道：“自己说过的话不记得了？”
温煦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好像真的说过。
温煦一直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小时候玩过家家，她说将来也要嫁给像爸爸这样的人，当不了将军，就当将军夫人！
想不到她随口一提的话，他居然记了这么多年。
“何况，我总得做出点成绩，才好意思去你家提亲啊——”
顾以辰下面的话被拥抱打断。
“顾以辰。”她轻轻唤他。
“嗯。”
“对不起。”温煦从他怀里抬起头，认真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温煦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当什么将军夫人，真的，我这辈子，只想嫁给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顾以辰。”
顾以辰呼吸有些急促。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顾以辰，你卧室左侧床头柜，从上往下数第三层，有一个红色丝绒盒，里面的东西我看见了。”
顾以辰怔住，望着她的眼神直发愣。
“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打算什么时候送给我，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很喜欢。”
话落，顿了顿，温煦努力仰起脸，问：“顾以辰，你想娶我吗？”
没有人比温煦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做梦都想。”顾以辰的回答毫不犹豫。
温煦笑了，“那这次等你回来，我们就去领证，登记结婚。所以拜托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答应我，好吗？”
“我答应你。”顾以辰郑重承诺。
“你什么时候走？”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干点什么好呢？”温煦有点苦恼。
“听你的。”顾以辰望着她，用力地望着，像是要把她的一颦一笑全都刻在心底。
“那么，公平起见，五分钟接吻，五分钟拥抱好不好？”
她话还没说完，顾以辰随即低下头深深吻她，动作温柔又缠绵。
最后的最后，温煦下巴抵在他肩头，喘息道：“我等你。”
“好。”
“等你平安归来。”
“好。”
“等你回来娶我。”
良久哽咽，顾以辰稍稍仰头将眼眶里的热流憋回去，沉声应她：“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听我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