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秀》青铜树下

18、第 18 章

　　“刘师爷，苏松两府钱粮生丝等税的完纳，可曾查到什么弊情？”
　　“大人，卑职查到清河有田无粮者八十五户，无田有粮四百二十一户，梧州田多粮少六百三十五户，田少粮多八百七十四户。这些田多者为了匿税，买通里甲力役将名下田亩诡寄洒派于穷困无田人家，使无田者多交田赋，有田者无赋可交。”
　　“嗯~”
　　“田粮的升科，除免，增派，减除等项，卑职稍后会拟好题本报大人审查，然后将两府各县丁亩文册驳查情况整理成册，题报户部。”
　　“好~”
　　“大人，年初洪水，冲垮了岸堤，府县一直在维护修理，只是延边坍江田土，今岁税赋无法完纳，南京知府已报坍乞行豁免，卑职随大人巡察过后会拟写公文，将岸堤维修及坍田等情况上报大人。”
　　“好~”
　　“大人，弹劾万公公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肆贪坏法的奏章，卑职已经拟好，等大人过目，便可上报。”
　　“好~税赋的事情临近尾声，其他延后的案子可以开始审录了，还有两府的儒学教所学舍，府仓，空闲也要去巡检，这些事情，你安排一下。”
　　“是，大人。”刘非一看公务谈完了，是时机提秀秀拜托他的事情了，“大人，卑职有一个粗浅的想法，想请大人斟酌指教。”
　　“什么想法，刘师爷不必客气，凡有利于民生的，你我之间不必瞻前顾后。”
　　“县衙三班应役的都是附近民丁，每十年按顺序编入册轮流应役，县衙只付给工食银，有的连工食银都要被克扣一部分，上不足以赡养父母，下不足以抚畜妻子，虽然应役时日皆是有限的，但富户买通吏房吏员，只在力役薄上挂个名，实际应役的还是穷苦人家的民丁，两相期瞒，这些应役的自然也不全是良善之人，穷则生奸计，他们因为没有收入，便想尽办法诈欺懦民，久而久之这力役竟也成了肥差，还有人花钱来应役，只为从中诈财，可这条生财之路，府县官是断不得管不得，颇为无奈。”
　　“还有这等事，速将涉事吏役拿来问话。”
　　“大人，这种事只怕天底下没有一地县衙是干净的，况且，穷不足以养廉，捉拿两个吏役简单，处罚一下也不痛不痒，治标不治本。”
　　文必正叹口气，刘非说的很有道理，就是严惩恶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高祖皇帝如此雷厉风行，仍止不住贪渎之风，何况于此。
　　“大人，卑职有个小小的建议，县衙既然没有这一项薪俸，不如拿出一点银子，买几分僧田股，每年将这几分寺田股折米分于当值差役，也可暂刹不良之风，让那些良懦贫民有喘息之机。”
　　“刘师爷，你真是个人才啊，此法可行，好~好~好~传令下去，将我一年的俸禄捐出去，再召集一些同样愿意捐钱的富商，将所募钱财用来置买寺田。”
　　“是，大人，卑职仰仗大人生活，幸也攒了些钱，包少艾也愿意出三十两银子。”
　　“好~好~好”
　　刘非疲累地回到卧房，看着少艾的卧房门开着，便走进去，看到房里没人，刘非出来正欲进自己房间，秀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酥肉面进来，“哎呀~刘师爷，你辛苦了，我特地让后厨给你做的面，你快趁热吃吧。”
　　刘非看着这碗面，清亮的汤底里睡着两根菘菜，一团细面，一个鸡蛋，指着问道“酥肉面？”
　　秀秀将筷子在面碗搅了搅，原来酥肉在碗底，“快吃吧。”
　　刘非忙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边吃边问：“文大人有吗？”
　　“叫人送去了。”秀秀给文大人送去的可不仅仅是一碗卧着两个鸡蛋的酥肉面，还有两个小菜。
　　“你有什么事啊？”
　　“你们公务繁忙辛苦，我给你们备好饭菜是理所应当的嘛。”
　　“你给文大人备饭我相信，你给我···说吧，你又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帮差役解决了工食银问题，他们感恩戴德要来谢你呢，我当然也得谢谢你。”秀秀谄媚道，“哎呀，刘师爷，你真是厉害啊，才高八斗~举世无双~博学多才~出神入化~”
　　“啊~行了~行了~行了，知道了，没事了吧，请吧。”刘非伸手请秀秀出去，秀秀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啦。”
　　刘非早就猜到他是为了苏家的事情来奉承自己，便笑道：“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好几个月了，苏浅浅没再找我，我该怎么办啊，真的要娶她？”
　　“这个苏浅浅长得也不丑吧，只要她不是凶手，与案件无关，娶她也没什么不好啊？”
　　“不行啊~我怎么能娶她呢？”秀秀着急道，“刘师爷，你想想办法，啊~”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娶她。”
　　刘非盯着秀秀，秀秀心虚地垂下眸子，抿嘴缓缓转了下眼睛，将脸别向另一边：“我不喜欢她啊，当然要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啦，她陷害我，要我被迫娶她，我当然不肯啊~难道你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吗···”
　　刘非笑道：“你若是女子，你会遵从先祖遗愿嫁到刘家吗？”
　　秀秀转过身，不敢直面刘非，这个问题，她早已有了答案，就像她刚刚说的，她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如果爹爹哥哥在世，迫她嫁入刘家，她也不从，她从头至尾的信念就只有拿回凤珏这一个而已，本想着把刘非的婚事坐定，这下好了，刘非的婚事影儿都没有，自己先被人设计了。
　　“你会吗？”刘非追问道。
　　“不会！”
　　“为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你自己能做主吗？”
　　秀秀转身反问刘非：“如果包家还有一个女子存世，刘家会遵从先祖遗愿娶她吗？”
　　刘非犹豫了片刻道：“不会！”
　　“所以你帮我想办法啊~”
　　刘非叹了口气道：“让我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