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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喜欢你】

      李千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他被人紧紧握着手腕,然后拖进一个黑且闭塞的房间。

      那个人扼住自己的脖子,用仿佛是要掐死他的力道。

      李千从床上惊醒,他睁开双眼,四周被黑暗笼罩的严严实实,直到,他敏锐地察觉到仿佛床的另一边有声音。

      一个温热的手伸过来,触碰他的手臂,李千吓得后退,“谁!”

      “我。”

      顾岭秋察觉到李千有些不对劲,想要开灯检查一下李千的伤口。

      李千听出来顾岭秋的声音,立刻凑过去抱紧了他的后腰,“别走,陪陪我。”

      顾岭秋安抚一样地摸摸他的手背,转过身将人搂住,“怎么了。”

      李千心跳很快,他把下巴用力并且反复地蹭在顾岭秋的肩膀上,鼻子微酸,没有回答顾岭秋的问题,反而担忧起顾岭秋来,“你这样不顾一切地过来,顾爷爷会不会怀疑我们的关系,他会不会对你动用家法?”

      “都不会。”顾岭秋回答李千的问题,轻轻抚着他的背。

      李千更加抱紧了顾岭秋,嘴上却说,“你回去吧,别在这里太久。”

      这间公寓,除了卧室,到处都是监控,这是顾长泽购买的,李千不确定他是否会查看这里的监控。

      如果真的被发现顾岭秋在他的卧室里呆了太长时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早就处理了。”顾岭秋的声音沉稳平静,总是让人有安全感。

      李千紧绷的弦仿佛走了片刻休息,他贪恋地汲取着顾岭秋身上的味道,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谢谢你,顾岭秋。”

      多日不见的思念仿佛开闸泄洪一般奔涌而出,李千细心虔诚地亲吻顾岭秋的眼睛,鼻梁,嘴巴,一寸寸的掠夺干净……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安稳,但李千还是习惯性地早早起床,洗漱干净到厨房里拿出了落了灰的锅认真洗涮干净,将昨天晚上买的面煮了,盛在碗里放在餐桌上晾凉,然后自己拿了个面包咬在嘴里,随后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除了邮件里有几个合同,再没别的,李千认真地看,连顾岭秋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都没发现。

      顾岭秋穿着李千的睡裤,上身没穿东西,结实的肌肉线条就这样展露着,头发有些刚睡醒的凌乱,难挡的帅气让李千差点叼不住嘴里的面包。

      顾岭秋走过来,捏了一下李千的下巴,俯身,将那半块面包咬走,仰头边吃边提着拖鞋转身去了洗手间。

      李千坐在椅子上凌乱了一会,合同看了两行,什么也没记住,走到厨房的窗台边打了个电话。

      等顾岭秋洗完出来的时候,保镖提上楼的早餐外卖也到了,他坐下,悠哉悠哉地吃着了两口粥,又看了一眼李千吃着的方便面,“换。”

      “面有点软了。”

      “我不爱吃硬的。”顾岭秋说着端过碗,拿着李千多筷子三两口就把一碗面吃了,然后拿李千的电脑办公。

      李千吃着有点烫的粥,思绪有点乱,最后只问了一句,“你不回京城?”

      “先不回,这边的势力动荡,需要踩稳一点。”顾岭秋说着,看了一眼李千脸上的纱布,眼神里努力收敛着心疼,“一会儿我给你包扎一下。”

      李千只是眨眨眼,点头,看起来有点呆。

      顾岭秋放在触控鼠标上的手指停下,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起身,往客厅的方向走。

      顾岭秋挂断电话过来的时候,李千正在收拾餐桌,他走过来,突然拉过李千的手,将人抱在怀里。

      “怎么了,是要走了吗?”

      “不是。”顾岭秋的手压着李千的后腰,过了一会才说道:“你别出事。”

      “不会。”李千用下巴点在顾岭秋的肩膀上承诺。

      只要顾岭秋在,一切事情都会变得可控,小混混那起事很快就压了下去,惠城海运也彻底恢复正常。

      同时让李千受伤的人也被顾岭秋调查了出来,连带着的,还有那夜李千被跟踪的事。

      “吴瑾月,她和你说了什么。”

      李千慢慢咽下嘴里的米饭,“她说让我不要插手航运。”

      “嗯,还有呢?”顾岭秋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李千的碗里,“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没有。”李千直接一口否认,痛快的要死。

      只是没想到顾岭秋比他还痛快。

      “她是你的母亲。”

      李千一口米饭差点没咳进肺里,他紧紧低着头,等缓回来也没敢抬起来。

      那天早上顾岭秋就察觉到了李千情绪不对,再结合他脸上的伤,以及多日都没在他面前提过的烂尾楼对峙,足以说明,李千知道狙击者,且还和她见过面。

      “看来我猜对了。”顾岭秋语调平静,没有一点感到惊讶的意思。

      李千立刻抬头,“我其实也不确定,所以才没告诉你。”

      “给你什么了?”

      “是一枚玉牌。”李千抬起头,看着顾岭秋,他把手磕磕绊绊地伸进裤子口袋里,拿到顾岭秋手边,然后,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李千放低姿态的样子仿佛是在等顾岭秋处置,但却是希望顾岭秋不要生气,千万别将这块唯一能与他身世连接的事物毁灭。

      顾岭秋大概扫了一眼,“我知道了,收起来吧。”

      李千如获大赦地把玉牌收好,然后继续吃饭。

      夜里顾岭秋在身后贴着他,李千轻轻磨挲着小腹上比自己的手大了一圈的手掌,顾岭秋在惠诚待了一个多星期了,应该快到极限了。

      最近李千睡不好,总做噩梦,梦醒了就想吐,偶尔醒来的时候顾岭秋都还在自己身边睡着,他总会静静地看着顾岭秋的脸发呆。

      然后,就会闻到令他觉得很恶心的,皮肤烧焦的味道。

      “顾岭秋,我最近,肚子好像大了。”

      李千把顾岭秋的手压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继续说,“我会不会要死了。”

      顾岭秋闭着眼睛,用嘴唇轻轻摩擦李千的后颈,“怎么会。”

      “那为什么……”李千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恶心想吐,肚子也大了。

      顾岭秋环着李千的手微微收紧,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最后只说出一句,“你愿不愿意,和我过远离世俗的生活。”

      “李千,分开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所以我在想,会不会。

      这是喜欢你呢?”

      李千的心不由得抽痛一阵,又被迫地迅速平淡下去,像是一种应激反应,每当有动心,他都会这样压抑自己,试图清醒过来。

      对于感情,顾岭秋不需要保持清醒,可李千时刻都需要。

      因为他唯一能掌控的,只有自己胸口里的这一颗心。

      顾岭秋感受到怀里人的呼吸在加速,他从李千头顶伸手开了台灯,“怎么了。”

      李千从他怀里坐起来,愣了半天半天才说话,“没事。”

      “我刚才说我喜欢你,为什么没反应。”顾岭秋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看着李千的眼睛。

      李千没回答,抬眼问:“抽烟吗?”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靠在床头,一高一低,静静地抽着同一根可能已经过期了的香烟。

      李千从抽屉里摸出来的,应该是上大学的时候觉得累了时侯抽过的,恰巧剩下半盒。

      床头的旧灯昏暗无光,但还是将李千的影子留在顾岭秋的身侧,仿佛这样就能让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一点。

      烟味很呛,李千咳到想干呕。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李千办理好毕业的手续,拿上自己的迟到了两年的人才档案就跟着顾岭秋回京城了,只是期间他的脑袋里想起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离开顾家?”顾岭秋握了握方向盘,看出李千这两日发生变化的心思。

      李千连续多日的沉默让顾岭秋感到真实的生气,可看到人还老实在自己身边,他心里总归是踏实的。

      副驾驶上的李千扶额,靠在车门上,脸色有些苍白,白色的防水创可贴干干净净地贴在他脸侧,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是个刚打了架的高中生一样。

      车子里的气氛降温至冰点。

      李千缓缓开口,“我记得,有一年,我看到顾爷爷让几个人把一个□□的混混扔进了电击的暴室里。”

      顾岭秋眉头微皱,目视前方,余光看到两侧公路的线来回摆动,如同海洋微微荡漾起来的波浪。

      “后来,你猜他怎么着了。”李千的语气不像是反问,更像是陈述,他肯定,顾岭秋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顾岭秋说完,看了一眼李千。

      “他失忆了。”李千几乎是绷直了身体,他眼前的事物都在摆动,那是种对真相无法抑制的恐惧。

      他最近想起来了很多,他记得,自己被拖进一个黑而闭塞的房间,鼻尖萦绕着皮肤烧焦的味道,让人作呕。

      顾岭秋感觉到脖颈上一股冷意,一把锋利的匕首逼在他的脖子上,而执刀的人,手是热的。

      “停车,现在放我走。”李千决绝地说道,“以后我和顾家一刀两断。”

      眼看即将路过服务点,顾岭秋却依旧继续开车,飞驰而过。

      李千瞳孔不自觉放大,手也在颤抖,慌乱中,他看到顾岭秋脖颈上已经出现了一抹红色的痕迹。

      他颓然收回刀,握着刀柄,喃喃自语,他捂住一只耳朵,绝望地低下头去,“我为顾家做的够多了……真的够了……”

      “顾岭秋,我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拥有,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李千崩溃地握着刀柄,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咬紧牙关,想要用力刺下去。

      一边是亲生母亲绝望的眼神,一边是顾家的恩情,正中间摆放着的,则是顾家对他的隐瞒。

      一是记忆,二是身世。

      李千不信,不信顾家没人知道知道吴瑾月是他生身母亲这件事。

      李千太为难了,他只能用这样逼迫顾岭秋的方式,如果顾岭秋不帮他,他只能选择死,一了百了,干净利落。

      鲜红低落在李千的灰色西服裤子上,顾岭秋把刀子扔到后座,用受伤的手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然后扯开李千的外套检查。

      “你疯了!”顾岭秋紧紧握住李千刚才要杀死自己的手腕,他恨不得把手里这节纤细漂亮的腕骨捏碎,“李千?我心里就好受吗?!”

      李千瞪大的眼睛下了一场漫长的雨,湿漉漉,可怜兮兮,顾岭秋用沾满鲜血的手握住那段纤细的脖颈,将嘴唇碰在李千的嘴唇。

      坚定,确定。

      唇齿相碰,总有人要受伤。

      血腥气在鼻尖漫开,李千嘴里溢出血来,他立刻推开顾岭秋,慌乱地拉过他的手,他的视线飘忽不定,拿手帕就要包扎。

      顾岭秋直接收回被刀割开的掌心,把手握成拳头,抵在方向盘上。

      李千擦干净眼泪,“我开车。”

      顾岭秋沉默了一会儿,下车,他几乎是用力踹上车门,冷风扑了李千一身,刚好后面跟车的保镖也走过来一个,李千坐在车子里在后视镜里看见顾岭秋跟那个黑色的身影说了两句,就面色阴冷地往后面的黑车走,头也没回。

      保镖一上车,就看见李千衣领上斑驳的血,他低头如常称呼了一声,“李少爷。”就立刻上车启动车子。

      因为分开在两辆车上,回到京城的路上,李千都没机会再和顾岭秋说话。

      “送我回市里的公寓。”李千看着道路远处,夕阳下里被白色光晕包裹的灰色太阳,余晖温热洒在他脸上。

      “是。”

      后视镜的黑车调转行驶路线,在路过李千的时候加速超车。

      李千低眉,“他会生好久的气吧。”

      保镖:“……”

      白华比李千早回一周,惠城海运的事已经给顾银龙报备过了。

      一直没回京城,李千也没收到顾银龙的电话,足够说明顾银龙是知道他一直跟谁在一起的。

      “回来就工作。”顾银龙说。

      李千点头,转身推门出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堆积的工作几乎快要压垮办公桌,李千关门,走到座位上坐下,沉默且认真地将埋头钻进去。

      助理敲门进来,照例端了一杯白咖啡,放在桌子上,“李总,今晚顾氏慈善晚会,别忘了出席。”

      棕色的浓郁咖啡液上漂浮着爱心图案的浮末,带着点年代感网图的俗味。

      李千还是不喜欢白华,白咖啡还行。

      “好,记得了。”李千把签过字的合同递给他,助理就出去了。

      慈善晚会在郊外的一家私人酒庄,李千忙完工作,就跟着顾银龙一同坐车赶去了。

      他脸上还带着伤,为了防止媒体揣测,所以在下车前戴了一个口罩遮挡。

      “回头去医院整形吧,落疤不好看了。”顾银龙侧过头语气平常地提议,仿佛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受伤这件事早已司空见惯。

      “是。”李千应下,推门下车,撑起一把看起来高级且肃穆庄严的黑色大伞,将媒体的闪光灯和湿润的细雨统统挡下,随后隐在保镖护送下和顾银龙一起入场。

      会场外风雨飘摇,阴风阵阵,内里的空气却如雨后晴天般干爽清透,这座会场是耗费大量财力建造的,宛若碧海苍穹般的圆形纯手工琉璃顶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亮,照亮会场内的每一个角落。

      隔着一道宋朝时期的青玉屏风,是进入会场前的采访区,李千作为集团发言代表,在众媒体的话筒前露脸,他向来内敛话少,媒体并不会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他这样的家犬身上。

      无非是几个关于集团未来发展之类的简短而又公式化的提问内容,但总归足够给足体面,李千温和从容地地回答完问题,拿了主持人递过来的金色墨水笔,在彩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闷声立刻远离。

      但突然响起的一阵闪光灯的声音还是吸引他回头看了看。

      男人的西装外套随性地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收腰马甲,双手插着口袋,从容悠逸地迈开步子走到采访区。

      他眉眼带着浓墨般的深黑,自带不怒自威的日常,下巴微抬,自带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气势。

      记者们一一拿出准备已久的问题,纷纷挤着人潮恨不能再近一点,最后都被他身边的保镖拦下。

      顾岭秋眉头微皱,从众多言语中听到了最多提问的问题,给了一个简短而有力的回答。

      “没有。”他说完,视线不经意的在李千行走过的轨迹上轻轻扫过,仿佛马上就要和站在原地的人对视,却又及时收回,低眉,继续回答记者的提问。

      怕被人发现异常,李千立刻转身离开,不再继续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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