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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设6:恶趣味的警官和忠诚的俘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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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晋寒收到赵沫的信息时,实习生正在讲解游戏里的一个关键女性角色。这个游戏倾注了整个团队的心血,张晋寒十分重视,全方位把关。
赵沫:【这周六巴厘岛见】
赵沫:【我的人设是恶趣味的警官大人】
张晋寒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行“对方正在输入…”。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赵沫:【你是我的俘虏】
他微微一笑。
“张总,你觉得这个设计可以吗?”
实习生唤回他的思绪,他想了想:“不要黑长直。嗯……把头发改成酒红色看看?”
实习生拿不准:“红色大波浪?”
“不是大波浪,”张晋寒回忆了一下那场面,她轻盈的发丝落在肩头,微蜷。“要自然、随性。”
巴厘岛。
赵沫刚来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糟心事。
她随身携带的整个行李箱都被偷了,这破airbnb什么破安保标准啊。
事发现场是这样的:她带着姗姗来迟的张晋寒到达民宿门口时,发现大门半敞,回到卧室一看,行李箱不翼而飞,小偷倒是很贴心地把证件都掏出来,丢在床上。
她决定要不要报警这当口,张晋寒跟个没事人一样靠在门口,甚至还带着一丝疑惑的微笑:“方便问一下那是怎么回事吗?”
护照边上躺着一对手铐。
赵沫:“给你准备的啊。”
有时候张晋寒真的不能理解,此女怎能以如此平静的表情,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惊心动魄的话!
某些画面不由得浮现在他脑海。
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吗?
他生怕自己会错意,咳了一声:“我不明白。”
赵沫:“待会你就知道了。”
等赵沫把他拷在摩托车后座,一拧手把,摩托车飞驰而出的时候,张晋寒脑子是木的,风揉烂他的发型,他满脑子都是一句:“啊-哈?”
“到了。在这等我吧。”
赵沫停在一家超市门口,进入买洗面奶等杂物。当地的路人和游客稀疏走过,看着张晋寒被拷在车座上,投来“这爷们不像好人呐”的目光。
张晋寒只能假装没看到,另一只自由手漫不经心地整理发型。
赵沫出来后,小摩托又启动了。
风驰电掣中,张晋寒大声道:“你拿我游街啊?”
赵沫:“什么?”
风声呼啸,赵沫的发丝打在他脸上,他更大声说:“你铐着我游街吗?很好玩吗?”
摩托车减速,慢悠悠停下。
赵沫下车,弯着腰看着张晋寒,一手插兜,一手放在他脸颊。
“做一个听话的俘虏,好吗?要乖。”
张晋寒春心萌动了。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抖M!
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会好这口!罪过罪过。
都怪这女妖精太迷人。
赵沫奖赏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颊,潇洒的跨上摩托,又奔驰而去。
忽然间,她感到腰间被人环绕。
耳边有戏谑:“你的口袋太浅了,一伸手就拿到钥匙了。”
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到了附近的市场,赵沫停好车。
咔嚓一声。
她举起手晃了晃:“这什么意思?”
张晋寒另一端的手也跟着晃了晃:“我是你的俘虏,就要有做俘虏的觉悟。要想我不跑,咱们铐一起不就得了。”
于是两人手铐手、肩并肩来到卖衣服的摊位。
摊主:“咦?”
摊主:“啧!”
摊主:“吓!”
赵沫挑了几件,也没有试,就让摊主帮忙看一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的型号,背部脖颈那里有标签。
她撩开头发,露出细腻的颈部,一条细细的金色项链搭在那,柔润夺目。
摊主拉开她背后的上衣。
衣服下的穿搭若隐若现。
张晋寒赶紧把头转到一边。
假装看风景。顾左右而言他。
赵沫:“就这几件吧。”
张晋寒:“咳咳。”
赵沫:“还可以吧?”
张晋寒:“哦哦。”
赵沫:“结账。”
张晋寒:“啊啊。啊那个,我来吧。”
不知为何,摊主收到钱的那一瞬间,笑的跟中彩票一样。
直到走到市场门口,张晋寒才反应过来:刚才我是不是多数了一个零?……
两人在附近小饭馆坐下,点了晚餐。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佝偻着腰,跨着一篮子花过来,打着手势,好像在说什么。她身后躲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懵懂地打量着两人。
老婆婆拿着一个印着簪花美女的图片,往赵沫面前送。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推销呢。
张晋寒:“她想给你簪花呢,你要不要?”
赵沫:“我天生丽质还需要花来衬?不要。洗头麻烦。”
老婆婆就慢慢挪动着,一家一家地问。
问了一圈,大家都是很没耐心地挥挥手打发了她。
大眼睛的小女孩跟在后面踢着小石子。
像一只孤单的小燕。
赵沫心软了,跟她招招手。
小女孩先愣了一下,继而高兴地拉着老婆婆的篮子,往这边拽。
垂头丧气的老婆婆也精神起来了,腰都挺直了一些。
张晋寒很有乐趣地坐在一旁,看老婆婆给赵沫簪花。
夕阳的金色余晖洒到她身上,说不出的好看。
小女孩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一开始还保持一段距离,抵不过张晋寒拿一个布丁诱惑她,小跑着拿了,又退到自己的安全区了。一边吃着布丁一边挣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过一会,张晋寒又拿一个西瓜诱惑她,她犹豫着走过来,稚嫩的小手小心翼翼拿过,就站在他们面前吃了起来。
张晋寒:“虽然她听不懂我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我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赵沫端坐着,头也不敢转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帅了,天然具有吸引力?”
张晋寒:“呦。什么风啊这是,听到你夸我?”
赵沫:“小女孩都是喜欢漂亮东西的。”
小女孩吃完瓜,又站到赵沫身边看婆婆簪花。老婆婆速度很慢,一朵一朵地插上去,篮子里的花也渐渐少了。
小女孩本来很高兴,但看到花越来越少后,脸色变得着急,一会儿看看赵沫头上,一会儿看看篮子,想上去拿几朵,被老婆婆皱着眉头赶开。
张晋寒装模作样地走过来,站在老婆婆身边连连竖大拇指。
老婆婆露出笑颜。
他一转身,挡着老婆婆的目光,递给小女孩一朵花:“喏。”
是他从篮子里偷偷拿的。
于是一大一小,饶有兴趣地玩这个偷渡游戏玩了好一会儿。
于是簪到最后,赵沫头上的花不够了。
半边紧密,半边稀疏。
赵沫:“现世报了吧?”
张晋寒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办法。”
回去的路上,张晋寒骑着摩托车带着赵沫,车开的慢,不然花会掉落。
鲜艳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招摇。
赵沫:“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张晋寒学着她买关子的语气:“等会你就知道了。”
巴厘岛的小路四通八达,并不宽敞,他们就慢悠悠地晃过黄昏下的羊肠小道,经过田野,路过河面。
赵沫:“其实乡野也是很美的。”
张晋寒:“是啊,但是对于每日在乡野劳动的人们,乡野也这么美吗?”
赵沫:“很深刻的发言啊。”
张晋寒笑了笑。
“你知道吗,我八岁的时候在田里割麦子,麦芒扎进手里,我坐在田埂上看着落日,想着十八岁会是什么样。”
“其实那时候挺快乐的,除了我爸妈常年不在我身边,其他一切都挺好的。跟小孩儿在田埂上跑,把柳树编成秋千,抓蝴蝶,抓蝌蚪,现在想想,也仍然很有意思。但到了晚饭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会叫他们回家吃饭,我就拿着游戏机跑到村口坐着,打俄罗斯方块一直打到天黑。”
赵沫:“为什么到村口坐着?”
“因为那里可以看到回家的车辆。所有下了高速的车都要从那里进村,也许有一辆车里就坐着我爸妈呢。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吃饭。”
“但是我从来没等到过。从家里到村口的那段路,有多少块水泥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1081块。其实对一个孩子来说还蛮远的,是吧?”
“到了我十八岁的时候,我考上了魔都的大学。那是多繁华的一座城市啊,所有人都精致昂扬,我拎着一个蛇皮袋经过校园,认不出牌子的豪车从我身边经过,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乡巴佬。”
赵沫:“然后呢?”
“然后我见过从自习室出来的很多个行人寥寥的夜晚,第一次挑战杯拿了金奖。我觉得自己翻身了,赶紧去食堂二楼点了一个烤鸭,真好吃啊。后来每一届挑战杯我都拿了金奖,于是一共吃过三次烤鸭。”
“那时,我希望我能买一个大房子,一家人在一起。后来,我希望做一个顶尖的设计师,设计出打动人心的角色。现在,我希望做出一款与世瞩目的游戏,让中国游戏站到世界的山巅。”
他忽然显得很少年气。
“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当然。”赵沫说,“你一定能做到。”
“那你会和我一起站在那山巅吗?”
风轻轻掠过。
就在张晋寒的热血快要凉下去的时候,他听到背后轻柔的声音:“会的。”
吱一声,小摩托紧急刹车,张晋寒跳下来,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那样向她招手,眉间发梢都是恣意,嘴角扬起:“来这!”
赵沫站在矮矮的围墙下,目光左右瞥,压低声音对围墙上喊:“差不多就行了,快下来,别被人抓到了!”
围墙上伸出一树不知名的花。
张晋寒灵活的身影穿梭在枝头,摘下七八朵花,插在上衣口袋里,对树下的赵沫笑。
“来的路上我就发现这家种了一院子的花,没想到还让它派上了用场。”
“可以了,够了,快下来!”
“急什么,看我摘到最上面那朵红色的花!”
“不要作死!”
张晋寒轻巧地攀上最高枝,尽力伸长手臂去够最高处的花,指尖刚好碰到。
就在此时,院子里人声喧闹,好像有人从屋里走出来,发现了他们。
张晋寒从围墙上一跃而下,两人飞速骑上摩托车,突突突地一路狂窜。
笑声洋溢在他们脸上,遗落在空中。
等到已经跑的足够远,小摩托在河畔停下。张晋寒兜里的花已经刮飞了几只,手里攥着一只,他把剩下的一一插到赵沫头上。
夕阳下,倩影成双。
回到民宿,两人各自回屋睡觉。
张晋寒的热血始终不能平息,于是打开电脑审核实习生的建模。
看到红发女角色搔首弄姿的那一瞬间,他的热血立马凉透了。
这画的什么玩意儿?
算了,自己来吧。
我还能肝。
于是在实习生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的老板正在东南亚某个度假小岛上,吭哧吭哧地改模型。
清晨。
张晋寒一夜没睡,改模型改到鸡叫。
他去客厅续了一杯咖啡,有些疲惫但心情很好地站在落地窗前看日出。
新日照耀着碧蓝的游泳池,池边美妙的树和花朵各有姿态地挺立着。
忽然,落地窗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黝黑皮肤的当地汉子从窗外经过,提着除草器,咧着一嘴白牙对张晋寒笑了笑。
张晋寒:“……”
哥们你谁?
怎么进来的?
这地方有法律没有?
这什么破airbnb的破安保措施啊。
听到动静的赵沫也醒来了,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摸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拿下张晋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