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级干部之路》知止尚行

12、第三章 坚实的工作起步

　　按照惯例,每年九月县里统一分配大中专生毕业生工作单位。八月底，县文教局通知陈豹去领取派遣证，农林校毕业生全部派遣到县农业局，由县农业局安排工作单位，他分配到老家的农经站。
　　陈豹带着一个木箱子和一床棉被，怀揣着那张代表着“皇粮”标签的工作介绍信来到乡政府（农经站属乡政府的基层站所）报到，乡里的同志告诉他，工作报到要找文书，文书接收了他的介绍信说会向领导汇报，但是现在乡政府住房紧张，安排不了住宿，要他自己到街上找熟人借宿一段时间，等有房间腾出来了再作安排。他有个初中同学在圩镇开百货店，他就到同学店里借宿一段时间，工作正式从借宿开启。
　　乡政府共有二十几个干部，大多数是本乡人且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年轻干部很少，与陈豹同期分配和调动的还有三个同事，两个财政干部，一个经管干部，他们三人安排住在一个贮藏室的大房间里。陈豹在外借宿两个月后，计生办一个同事调走，他才正式搬去乡政府住。单位暂时没有分配他具体的工作，他听从领导的随时调配。不管怎样，他心里还是很踏实，毕竟寒窗苦读十二年后有一个归宿，工作也尘埃落定。
　　陈豹第一次下乡是与土管所的沈洋同志去几个村组察看农民申请建房。沈洋是招聘干部，高中毕业后当过兵，退伍后在乡敬老院当会计，后来聘用为土管员，负责农村建房审批工作。他个子较高略有些驼，比较谦和，与群众打交道多，大家对他比较了解，他经常乐呵呵的。有同事说他看似很随和但有“活思想”，看似很实在也会“卖关子”。沈洋和他各骑一辆自行车首先来到北村，自行车搁在村部，申请建房户在不通路的上东村，只能步行上去（很多村子不通路）。一路上，沈洋与他说些单位上的事，也聊自己的过去，看得出沈洋对这个刚毕业的中专生寄予厚望，因为目前乡里的多数同志都是典型的农村干部，年龄结构老化，文化程度较低，希望新来的年轻人能够为单位带来起色。看完北村去田村，到田村时已是中午，沈洋先交待了田村的同志安排他们吃中饭。由于第一次下乡，村干部较热情（村干部背后都称沈洋为“土地菩萨”），陈豹不懂得与村干部周旋喝酒，几圈下来，他们喝了一堆高瓶子啤酒，他感觉晕晕乎乎。中饭后去铁村的途中，他们在一条小河边上躺了会儿再继续工作。
　　陈豹慢慢地对乡里领导和同事有些了解。党委书记是部队转业干部，语速不紧不慢，走路“外八字”，双手习惯搁在后面，处理问题不慌不张。书记体胖心宽，温和亲切，慈祥友善，毕竟是“一把手”，大家不敢太多接近，敬而远之。乡长年轻帅气，性格直爽，工作大胆，处事果断，文化素质较高，据说他是破格提拔的年轻干部，由于年龄和性格的差异，他和书记的一些工作见解和处事方式有时不一致。党委副书记的经历不简单，听说他三十多岁在另一个乡担任党委书记，但不知何故在乡党委换届选举时意外落选，再调过来这里任职，有人说他与党委书记是老乡又是亲戚，他在单位上的话语权很重，有一次他在一个村直接宣布民兵连长免职，当晚乡党委就召开会议同意了他作出的决定，典型的“先斩后奏”。纪委书记当过乡长，言语不多，处事谨慎，作风实在，他带陈豹调查过几起党员违纪的案子，他常说年轻人不要嫌工作累、事情多，不管什么工作主动去接触尝试，对自己以后的成长有益无害。常务副乡长是村书记招聘上来的，虽是农村干部，但文笔不错，他代管组织工作，审核党员材料时用软毛笔签字，他个头高大，性格豪爽，常喝“冯了性”酒补身子。武装部长当过兵，师范毕业后由老师转行到乡政府，为人厚道，处事沉稳。副乡长是“老革命”，参加工作后一直未离开这里，他分管公安和乡办企业工作，豪气大胆，麻利干练，有点“杀气”，在当地干部群众中有点威信。另一副乡长是外地人，年龄较大，勤勤恳恳干事，老老实实做人，党委书记把他树为榜样，号召全乡党员干部向他学习。还有一个副乡长是最年轻的班子成员，同时兼财政所长，三十岁出头，他愿意带新来的几个年轻人一起下乡、上户，大家从他身上学到了一些工作方法和处事原则。
　　陈豹亲眼看到过一次乡长处事果断、一心为公的风格。某日，乡长带副乡长和陈豹一起去县邮电局协调税收之事，乡里的税收任务不算重，但不想办法也很难完成。按照惯例，凡是在乡辖区范围内的所有工程均应在项目所在地缴纳营业税并计算当地任务。县邮电局年初开始新建乡邮电所办公楼，主体工程基本完工，乡领导找到施工企业要其按进度到地税所开票纳税，施工负责人说资金紧缺，但他建议乡政府与县邮电局沟通先行在工程款中预付税款，待工程竣工验收后再统一结算。这种方案并非不妥，乡长一行就来到县邮电局找局长沟通，没想到局长听完后满脸不爽，说你们收税应该找施工企业，怎么找到我们局里来了？看似有道理，他付款给施工企业，企业再纳税，他不理解乡镇工作的难处。收税是税务部门的职责，但县里将税收任务分配到乡，与乡镇财力、综合考评挂钩，乡干部负责代收税，税务干部负责开票。乡长听后感觉局长不给面子，耐心解释后，局长仍未答应，他非常恼火，当即用局长的座机打电话给乡办电站站长说，请你马上把邮电所的所有用电切断，没有经过我同意一律不准供电。因为电站是乡政府下属企业，资产、资金和人事归乡政府管理，乡长交待了肯定要坚决执行。这如同打了局长一个巴掌，脸红耳赤，大家不欢而散。当日邮电所建设停工、办公用电中断，工作生活受到影响，邮电所长苦不堪言说，上面闹矛盾，下面人受罪。这件事被反映到了县里，县领导出面协调后才得以解决。当年底，书记和乡长同时调离，书记到县直单位，乡长交流到县城附近乡担任乡长。陈豹与乡长同事只有六个月，尽管时间短，但他佩服乡长耿直硬朗的性格和担当负责的工作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