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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躲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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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珩之见不得风头被抢,他咳嗽了一声,等到所有人都看向他时,才开了嗓,“你说得对,打赌就是要彩头才有意思。但赌金钱财宝未免太俗,也显得我占了你便宜。”
“不若这样吧,这次彩头,输的人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怎么样?”
其余弟子听到此话,皆夸林珩之心善。
毕竟在他们看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就算是命令对方做一件事,也不会太过火。
但宋黎却从他翘起的唇角里看出他用心的险恶。
她眯着眼睛,看着林珩之脑袋上的气泡,画面里尸山火海,她被镇压在一个用血线画成的法阵里,作为祭品,献祭给……
她还没看清,画面就被一声兽吼击碎了。
宋黎有些心神不宁。
但她并不畏惧。
对面都要踩到她头上了,哪有避战的道理!
因此,面对林珩之的挑衅,她抬着下巴,满身傲气,“一个赌约而已,奉陪到底。”
林珩之嗤笑,转身时丢下一句狠话,“希望到时,你也能这么嘴硬。”
毕竟在他看来,胜利的天平早已倾向于他。
宋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冷笑不止。
她希望到时,他还能这么自信。
书生在一旁看着,眼神发光,“跟在你身边,总能看好戏。我一定是最幸福的猹!”
狐狸赶紧给了他一爪子。
要不是他提议要去什么西御镇,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事,它要是宋黎,它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趁着天光,宋黎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下山去,走到陡峭处,忽然被人捉住了衣角。
她有些措不及防,身子一下往后倾去。
本以为这次骨头不保,却没想到摔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
她嗅着满怀清香,下意识扬起笑容,嘴上却埋怨道:“师兄,这并不好玩。”
卫时噙着笑意,将她扶起,“抱歉师妹,是我冒犯了。”
他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毫无歉意。
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眸光看谁都认真,眼底却漠然,仿佛万事万物,皆不在心。
宋黎将袖口皱褶整理平整,才想起来问:“师兄特意赶来,是有什么事吗?”
卫时垂着眼皮,很有耐心地看着她的动作,缓了一会,才不紧不慢道:“既然你要去西御,我想你或许还缺个队友。”
两句话看起来毫无联系。
但卫时就是有本事说得理直气壮。
他背着手,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明明是请求,却像是命令,“我也要去。”
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他既然上赶着帮忙,宋黎求之不得,自然不会拒绝。
下山途中,又接连碰到姜红衣、江玄和隐云。
他们加入的理由也都十分正当。
姜红衣说,上次任务他们什么都没做,还拖了后腿,心里有愧,又听闻那个赌约,想着朋友一场,他们愿意尽上微薄之力。
江玄环胸不吭声。
但他向来听姜红衣的。
虽然他们表面互相嫌弃,但每次任务,从来都是一起。
隐云则更理所当然,毕竟他之前还和卫时组队,这次不去,难道要让他下次单打独斗吗?
宋黎和书生面面相觑,放一个也是放,放两个也是放,总不能厚此薄彼,只能都同意了。
下了山,没了飞行禁制,为了赶路,少不了御剑飞行。
书生当即掏出他的剑。
作为一只妖怪,飞行自然不在话下,但御剑飞行太帅了,他花费心力去修炼,才刚学会起飞就忍不住拿出来炫耀了。
此次下山,和他口中诉说的种种理由毫不相干,他单纯就是为了和宋黎炫耀他的御剑飞行。
至于为什么是宋黎。
大概是因为她是他结交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灵力的人,他装起来完全没有被打脸的顾忌。
“上来,我带你!”书生叉着腰,得意洋洋。
隐云忍不住发笑,“你带自己都费劲呢,还带人?”
说完,他看向宋黎,别别扭扭道:“虽然你不轻,但带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用了,你自己坐吧。”
隐云一瞬间心碎,转身,气急败坏上了剑,谁也没等,自顾自出发了。
姜红衣看着他的背影,“他知道去哪吗,他就走了?”
江玄道:“西御镇,我告诉他了。”
“哦,随便吧。”姜红衣转头,兴冲冲道:“那小师妹,我们一起吧。你不会嫌弃我吧?”
宋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啊。”
姜红衣像条快乐小狗,手舞足蹈地掏出了自己的剑。
是一把软剑,剑身纤细,变大后,又很恢宏,宋黎好奇地摸了摸剑刃,被割出了血。
十指连心,她“嘶”了一声,不着痕迹地缩回了手。
要上去时,衣袖却被拉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她转身,看了一眼卫时。
他站在剑下,衣摆被风吹得飘飘欲仙,唇角依旧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眉宇间有些不明显的阴郁,似是不太高兴。
宋黎难得俯视他,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她忽然有些爽,旋即她翘起唇角,“卫时师兄?”
卫时抬眸,见她意气飞扬的模样,有一瞬间想把她拉下来,最好摔疼了,流了血,掉了泪,不情不愿躲到他怀里求安慰才好。
他慢慢松开手,将一个瓷瓶送到了她怀里。
血芙蓉。
宋黎回了山庄后,本着还钱的心,去查过价格。
查完后,她假装自己没去查过……
能生肌复骨的药膏,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就一条红色痕迹,血已经止住了,只差点就好了。
她默默收回药膏,决定回去后就催家里把找玄参和白沟草放在首位。
……
西御镇临海,三面环水,镇子上多是人养蚌,盛产珍珠。
西御镇离绝尘山庄不近,御剑飞行也得两三天。
那纸求助,也是宋家快马加鞭送上来的,这也是夏长宁特意知会宋黎的缘故。
至于其他,夏长宁说他另有安排,毕竟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宋朝夕遇险。
但宋黎还是有些不安。
不是不信任长老,而是不信任林珩之。
他突然要去西御镇,肯定别有所图,但剧情里并没有这一茬。
或者说,剧情里大多是林珩之各种大放异彩、各种双修、各种坐收美人,他一边瞧不起女人,又一边靠着吸血女人上位。
关于西御镇,宋黎也就从记忆扣出了一小段。
妖皇龙匀叶渡劫受重伤,来西御镇寻找救命的法子,结果半路被林珩之捣乱,为了命不得已向林珩之低头,当他的妖宠。
但前几天见龙匀叶,他还生龙活虎的,甚至还有心思去算计别人。
“在想什么?”
卫时将一块木头扔进火堆里,曲着长腿,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想你。”
宋黎也就随口一答了。
“骗子。”
卫时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拆穿她。
他就在这,有什么好想的,看他不就行了。
宋黎不想他居然这么不给面子,有些恼羞成怒,望着在打呼的其他人,小声吐槽道:“说了你又不信,别问了,睡觉!”
说完,她敲了敲脑袋,也决定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不济,卫时在呢,每次遇险他都会赶到,她对他的实力无条件信任,对他本人……也无条件信任。
过了留河,就到西御了。
但是留河,也很热闹。
这块民风淳朴,本来风餐露宿,他们只是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但收留他们的村长忽然失踪了。
宋黎当时一觉醒来时,眼前就是狐狸那张大脸。她抬手将它的脑袋理得乱七八糟,才大发慈悲道:“又怎么了?”
狐狸幽幽道:“村长没了?”
它昨天还吃了村长焖的鸡腿,香喷喷的,比宋黎手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宋黎见它脑袋上的小狐狸在哀嚎哭丧,一把拎起他后颈,拧眉问:“村长死了?”
“没有,只是失踪了。”
那你嚎个屁呢?
宋黎一把将它丢开,洗漱完后,出去和他们汇合。
还没出屋子,她就听到了几声低泣,那哭声婉转哀吟,不似哭丧,倒像是唱曲般,勾得人人身体发烫。
跟海妖似的。
她脚步顿了一下,弹了弹狐狸的脑袋,等它从痴迷中醒来,才问道:“是谁在哭?”
狐狸捂着脑袋,脸上一时茫然,“什么哭声?不是歌声吗?”
宋黎顺口道:“哦,是谁在唱歌?”
狐狸一下如梦初醒,“是村长的大儿媳妇。她说家里有门禁,天黑必须回家,村长也从来不会夜不归宿,昨晚村长却一夜未归,她觉得村长肯定是出事了。”
“哦,看你今早这么急,我还以为村长尸体都找到了。”
狐狸说不出话,也觉得奇怪。
它就是听那个大儿媳妇哭哭啼啼几声,怎么就自动自觉相信村长死了呢?
但是那个女人哭得太有感染力了。
它一听到,脑子就不受控制难过起来。
它尾巴一下缠住宋黎的手腕,担忧道:“宋黎,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门外喧闹不休,全在安慰女人。
宋黎不声不响推开门,就看到姜红衣和江玄,围在女人身边,斟茶倒水,满眼心疼。
女人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拿着方巾,掩着眼睛,不听抽噎,哭得梨花带雨。
宋黎目光从她脸上,又慢慢移到她头顶上。泡泡里,一条鲛人,敞着嗓子在唱歌。
“宋黎。”
姜红衣唤她,“你过来。”
宋黎沉默半晌,看着她脸上严肃的表情,还是配合地走过去了。
女人抬手,伸手就扇了上来。
宋黎想后退,却被江玄压着肩膀,狠狠受了这巴掌。
脸颊发红发肿,那女人带了扳指,扇在脸上,刮出了一条红痕。
她脑袋一下嗡嗡作响,眼里压抑着怒气,尽量平静问:“你们在做什么?”
姜红衣抬头,神色认真,“长辈失踪,娇娇姑娘伤心的吃不下饭,发泄一下心情而已。”
她说完,蹲下身子,认真又虔诚地给娇娇穿上鞋袜。
娇娇捂着嘴笑了一下,“是开心许多了,感谢红衣姐姐的提议。这位姑娘,不会生气了吧?”
姜红衣笑了笑,“她不会生气的,你说对吧,阿玄?”
江玄难得漏齿笑道:“当然,我按着她呢。”
姜红衣眼神温和地看向娇娇,“还要继续吗娇娇姑娘?”
娇娇低头看着她的脸,不复明媚张扬,她便忍不住开心,“不用了,太丑了,影响心情。”
江玄闻言,才将宋黎放开。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表情平静地往外走。
门合上瞬间,她将狐狸丢下,“所以,刚刚你就看着?”
狐狸对了对手指,“可是,娇娇伤心了那么久,本来就应该发泄出来才好。”
“卫时呢,还有书生?”
“卫时和书生去帮忙找村长了。”
“哦,是吗?”宋黎淡淡回了句,在狐狸龇牙咧嘴时,将一把符纸塞进它怀里,念了咒,在它懵懵懂懂时,将它从窗缝丢进了屋子中,然后合上窗户。
宋黎赶紧离了屋子。
就在她回头瞬间。
“砰”的一声。
那栋屋子炸开了,远远传来姜红衣等人的尖叫声。
她轻轻扬了扬眼皮。
反正死不掉。
就当提前报个仇好了。
省得到时恢复了,不好出手。
也不知道卫时和书生现在是不是也疯了。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藏起来。
在没确定情况前,她不会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