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撒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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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撒娇
周熠当然是说了谎。
他其实清楚，这不是个高明的做法。
而且，很有可能，他这位心思深沉，谨慎多疑的雌君，事后稍一思索，心中便会对他多加怀疑。
但周熠没有办法。
就像他刚才自己说的，这样庞大的军团基地，必然是配备了安抚军医的。
所以如果他不找机会主动接近，他这位大忙人雌君，别说一个月，估计半年都不会回家一趟。
而且这次，周熠是有备而来。
整整一个月，他接触过了许多不同深浅虫纹的雌虫。
虫纹越深的雌虫就越敏感警惕，他便不会“试探”太多；但大多数虫纹浅的雌虫，对他的精神触手几乎无法察觉，自然也没什么排斥。
然而，他们的精神世界基本都异常脆弱，周熠只能用十分细小的精神触手一点点摸索。
但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基本摸清了普通雌虫的精神世界构造。
那么，“实验信息”已经收集完毕，“实验方案”也基本成型。
接下来的难题是，周熠改如何“开始实验”？
——他要怎么再一次接近他的雌君，这位唯一能看见量子兽，后颈虫纹深到近黑，警惕防备极强的伊文斯上将？
像一个月以前，用高浓度安抚素把雌虫刺激到失控，再用精神力把他弄晕？
他还没那么蠢，那次“事故”可以勉强用“第一次，业务不熟”搪塞，但这次若是故技重施，说不定他明天就关进禁闭室了。
但想要进一步“实验”，他必须要和雌虫有时间不短的肢体接触。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
“......你，你还在生气么？”
周熠头歪在皮质沙发椅背上，看着不远处，站在原地不动的雌虫。
他在脑子里试图回忆幼时关于“撒娇”的场景——然而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一类的记忆都太少，太模糊。
没办法，周熠停顿一下，只能低声唤雌虫，“......伊文斯上将。”
意识到这脱口而出的称呼太生疏，他又改口：
“......伊文斯阁下......”
“......先生......”
酒精让周熠仅剩下一半的大脑勉强运转，记着原本的目的，另一半却已经陷入混乱的亢奋中，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那些“感情攻略”。
他吐出一口热气，湿润明亮的眼睛轻眨，“......我的，雌君。”
——
对雌虫的发|情期来说，最好的安抚是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
随便去大街上问一个雌虫，他都会后不假思索地说：
雄虫释放着安抚素，两个虫接触，拥抱，亲吻，深入......直到最后一步。
所以，虫族社会才会对安抚疗养诊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多安抚素浓度低的雄虫，也借着安抚医师的身份，大肆挑选合适的雌虫。
而周熠上辈子的世界，向导若想要尽可能安抚暴乱的哨兵，居然也和上述四步差不多。
当然，后三步并不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所以，周熠只是向眼前依旧一动不动的雌虫，微微抬起手，一边用所剩无几的理智思考，不能更主动了，唔，否则不符合他天真单纯的虫设了。
然而，他似乎是没注意自己已向前倾斜太过，这一动，身体直接滑下了沙发背，眼看着就要砸在质地坚硬的沙发扶手上。
周熠下意识闭上眼。
好在，迎来的却不是剧痛，而是雌虫温度稍低的手掌。
“周熠，你！”
柯密难得心脏猛跳，斥责的话刚要出口，便回想起小雄虫刚才敏感自责到令他不可思议的道歉，话音顿时转了个弯，“......你先去睡一觉。”
可小雄虫用脸蹭了雌虫冰凉的掌心，然后迟缓地抬起头，“......嗯？”
一副醉到听不进话的样子。
接着，雌虫感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低头一看，小雄虫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摆。
一下，两下。
明明只是轻微的晃动，柯密却屏住了呼吸。
三下，四下。
他感到浑身僵硬起来，四肢似乎开始不听使唤。
偏偏小雄虫似乎是觉得半仰着头脖子累，居然又低俯了回去，将温热柔软的脸蛋重新整个陷进了他的掌心里。
柯密闭上了眼。
最终，他顺从着小雄虫的力道，坐在了沙发上。
动作间，手掌依旧稳稳托着小雄虫的脸，直到坐稳在沙发上，才将手掌缓缓下挪，让小雄虫垫着他的手，睡在了他的大腿上。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两道交错的呼吸声。
周熠闭着眼，浑身放松地压在柯密的手上，却时不时轻晃脑袋，似乎是被略长的头发压得不太舒服。
实际上，他只是在轻微地，持续地吸引着雌虫的注意力，降低雌虫的警惕。
道理很简单。
如果周围空无一物，那么头发动一下，衣摆晃一下，都会很敏感——因为周围没有能触发这些变动的虫或物。
但如果，两只相熟的虫挨在一起，那么一点轻微的摩擦触动，都会被下意识归因于彼此的动作，从而被忽略掉。
更别说此刻，他们皮肤相贴。
周熠表面上醉得不省虫事，要睡不睡，实际上，正努力从极为活跃的精神力分出细细的一丝，顺着与雌虫的手掌，慢慢往上，最后抵达雌虫的眉心。
他能看得出来，雌虫这一个月的后半时间，大概都是失眠的状态。
因为雌虫连浅层意识都显得躁动。
周熠极为小心谨慎，试着将细小的精神触手，融入雌虫躁动的意识云里。
于是，那纤细却灵活的触手，一边像解着纠缠成一团的毛线般工作，一边给出几个极浅精神暗示。
十分钟后，雌虫慢慢闭上了眼，进入了浅眠。
周熠在心里松了口气，连眉心的阵阵刺痛似乎都轻了不少。
细小的精神触手便不在表层意识云做停留，开始往里探入。
接着，他就看见了一个月前，曾经见过的那副景象。
雌虫的精神世界里，赫然竖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幽暗裂缝。
——
如果要理解精神世界，那么最好的参照物就是，行星。
浅层意识云，就是行星表面的大气层，进入到精神世界之中，就是穿越行星表面的大气层，落在了“地面”上。
唯一的区别是，精神世界的内容千奇百怪，甚至并不是所有精神世界都有“实地”，特别是某些出了问题，被伤害、破坏的精神世界，会变得极其不稳定。
比如，平静无波的海面扬起狂风大作的海啸，郁郁葱葱的森林燃烧着无法熄灭的大火......
这时就需要有外部的力量，帮助平复，熄灭这些引起动乱的精神结点，删除多余的信息垃圾。
但如果，即使吞灭了现有的危机，却还不停地有新的冒出来，扰乱整个精神世界。
那么，就需要寻找并修复整个精神世界的核心——深沉潜意识。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在精神世界里，找到并治愈生病了的“自己”。
然而，就周熠接触过的虫看来。
雌虫们大多都谈不上拥有精神力，也没有丰富成景的精神世界。
他们的精神图景基本是一片幽空，游荡着无数光点，那是时刻都在活跃的想法思绪。
眼下，周熠在柯密·伊文斯的精神图景里看到的就是，一道竖立于虚空之中，深不见底的裂缝。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会那样震惊。
——因为精神图景里出现这样的裂缝，说明雌虫曾如他上辈子世界里的哨兵向导一样，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剧烈精神创伤。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难道这个世界里，确实还存在别的哨兵或向导么？
周熠没有选择冒然治疗这道精神裂缝。
先不说，治疗这种程度的创伤，需要双方都彼此信任，清醒且配合，绝不是他这样投机取巧，偷偷潜入能行的。
而且，尚未弄清楚实际情况以前，精神力和量子兽是事关周熠自身性命未来的重要秘密，他向来思虑谨慎周全。
于是周熠丝毫没有靠近，触碰裂缝，甚至始终躲避着虚空中躁动冲撞的光点，避免留下自己的一丝痕迹。
第二次进入到雌虫的精神图景，他仅仅是观察，裂缝是否有扩大，扩散——雌虫是否受到了二次伤害？
以此来推断，这条精神裂缝，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不过至少眼下，雌虫在他的精神暗示下，短暂地睡了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撒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