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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诡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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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面容扭曲畸形的怪物，绿色的眼珠布满煞气，两个眼球极力向外凸出，干瘪的嘴倏地撕裂开来，对他露出腥臭的口腔和狰狞的利齿，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呜咽声。
硕大干枯的爪子用力地钳制着李冉的双臂，尖甲弄破她的衣衫、嵌入她的皮肉，涌出汩汩鲜血。李冉痛苦地挣扎着，尖叫着呼救，但周围似乎没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怪物双手迅速向外一扯，几声清脆的骨裂声——李冉的四肢被一一拆卸，最后一声呼救被吞没，只剩下一副残缺的身体。
怪物拾起李冉的四肢来啃食，发出咔嚓的碎骨声和嗜血的咀嚼声，它的嘴角溢满了鲜血，口腔喷出的浊气中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顾尘石化般站在原地，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他像是被篡夺了心神，残忍血腥的场面强势进入眼帘，却无法移开视线，耳朵里仍充斥着啃食咀嚼的声音，然而期间怪物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到底眼前这一切是假像，还是他的存在是假像。但他知道的是，他漠视了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消失。
李冉放弃挣扎的时候露出的绝望的眼神，顾尘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心像是被刀绞一般疼痛，大脑一片混沌，意识也逐渐模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将坠落这片无尽的深渊。
直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顾尘——顾尘——”这声音像是黑暗中照进来的一束光，将他从深渊托起。
顾尘大喘着气回过神来，慢慢睁开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出现的是林予笙的脸，她紧锁着眉头，一脸焦灼。顾尘怔怔地看着林予笙，登时不争气流下几滴泪水。
林予笙眉头渐渐舒展，温声安慰：“没事了。”她用冰凉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过顾尘的面庞，为他擦拭着泪水。
顾尘突然低头靠在林予笙的肩上，“她死了……她死了……”他止不住全身发抖，像个孩子般哭泣着，“我没有救她……我救不了她……”
林予笙肩头被泪水浸湿，她安静地抱着顾尘，没有说话。
自从顾尘惊呼跳起来，再听到隔壁传来惨叫声后，他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起初林予笙以为他是吓到了，可是连唤他几声都得不到回应后，林予笙就感觉事情不太妙。
林予笙走近顾尘，发现他脸色刷白，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瞳孔变得异常大，像是要看破黑夜。林予笙小心翼翼地晃动着顾尘的身体企图唤醒他，可是他依旧没有反应。
当惨叫声、呼救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顾尘眼里就会迅速充满红血丝，就像是一片鲜血溅进眼里，之后就会立马变成蛛丝死死缠绕着他的眼球。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掉，张着嘴似乎要喊什么，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顾尘像是被摄魂一般死寂地等待着什么，林予笙就一直陪着他，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强势将他带回，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林予笙一直注视着顾尘的变化，当隔壁屋的动静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的时候，顾尘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眼里的红血丝逐渐消散。林予笙尝试呼唤顾尘的名字，顾尘的眼皮开始跳动，眼神也开始慢慢聚焦。
当他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含满的是泪水，还有惊恐、无助与绝望。
顾尘哭了，林予笙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能抱着他，任他像个孩子般哭泣。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直到房门被一记重物撞响。
顾尘应激一般抬起头，瞬间止住了哭声，连呼吸也暂停了。
“能不能开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林予笙听出这是乐妍的声音，她的嗓音嘶哑，双手无力地拍打着门。
“别怕，我去看看。”林予笙轻轻揉了一下顾尘的头，随即向房门走去。
如果判断没错，那怪物已经离开了这座房子，所以隔壁屋的乐妍才有机会逃出来。至于为什么只有她逃了出来，只有问她本人才知道。
同时林予笙也想知道，顾尘的异常，是否也和这件事有关。
林予笙稍微打开一点门缝，乐妍跌坐在地，上半身伏在门上，全身的力量随着门的开启一起向内倾倒——乐妍昏倒了。
“把她扶进来吧。”不知什么时候顾尘走到了林予笙身后，带着鼻音，眼角红红的，脸色还是很惨白。
俩人一起把乐妍扶到了床上。昏暗的灯光下，乐妍发丝凌乱，面色青黑，脸上残留几道冒着红色血珠的抓痕，惨白的下嘴唇被咬破了，衣服上还沾满了未干的血迹，僵硬的手指缠绕着屡屡发丝。
乐妍应该看见了李冉被吃掉的过程。
林予笙为乐妍处理着伤口，顾尘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乐妍，“我没有看见她。”
“看见谁？”林予笙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看向顾尘。
“乐妍。”顾尘的声音还是嘶哑的。
林予笙心头一震，果真是顾尘的金手指？他能够通过声音看到当下所发生的事，而他刚才所说的没有看到乐妍，可能是因为乐妍并不是事件的参与者或者是受害者。
林予笙愣了几秒，放下手里的毛巾，“没关系，具体什么情况，等她醒了我们再确认。”林予笙伸手呼噜着顾尘的头发，“快去睡吧。折腾那么久不累啊。”
顾尘茫然地看看床，又看看地铺：“那你睡哪儿？”
这下轮到林予笙茫然了，她是断不可能和乐妍挤一张床的，原本想着今晚就守夜看着他俩，可是一抬眼瞅见顾尘纠结的小表情，就想逗逗他，“要不弟弟大发一下慈悲，允许我今晚借榻下一卧？”
顾尘惨白的面庞终于呈现一丝红晕，他默默走向地铺，侧身躺在了最左侧，给林予笙留出了一大片右侧的位置。
林予笙眸光微动，这是她没想到的。既然这样，也不能拂了别人的一番好意，况且，她又不会损失什么。林予笙轻轻躺下，面对着顾尘的背部侧躺着，凑近他的耳朵沉声一笑：“谢谢——”
顾尘耳尖微微变红，沉默不语。“睡吧！”林予笙摸了摸顾尘的头。
前半夜经历了如此恐怖之事，顾尘和林予笙各怀心事，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不语躺到天明。
大概七点左右，一声尖叫声传来，顾尘被吓得惊厥而起。
“别吃我……别吃我……”，乐妍苏醒过来，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双手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干裂的嘴唇因为张力过度导致伤口破裂而渗出血珠。
清醒之刻，痛苦的回忆变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像是想起了什么，乐妍忽而停止了喊叫，将头埋进双手，痛苦而又绝望地忏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救你……我救不了你……”
“我不能救你……我救不了你……”最后这句话像刀割一样刺痛顾尘的心脏，他的大脑一片眩晕，双腿发软，当他感觉自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双手从背后扶住了他的腰。
“别想太多。” 林予笙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道。她走到乐妍身边想要安抚一下她，乐妍却愈发失控，大喊大叫重复着同样的话。
楼上的人听到动静后也陆续下楼来到顾尘他们屋，从大家的神色来看，想必也知晓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钱铭眼圈深黑，应该也是一夜未睡，程果面色惨白，眼部充满血丝。曼欣姐眼睛哭得红肿，赵天皓神色恍惚。
乐妍哭闹了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静默无声。
钱铭叹气：“还剩三天时间，大家努力找找线索。我们先去隔壁屋看看吧。”
乐妍仍然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众人移步至右侧一间屋子——乐妍和李冉昨晚住的那间。
走进屋内，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血液渗透进地板，形成一滩滩阴森的血泊，地板上残留着骨肉残渣。此情此景比第一晚所见更为惨不忍睹，这里经历过生与死的挣扎，而第一晚更像是对死亡的妥协。
曼欣姐不敢进门，远远窥探一眼就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赵天皓忍不住呕吐起来，他捂着嘴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钱铭和程果算是经验比较丰富的人，仍然吓得面色苍白。
在死亡面前，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都不会有人会习惯，况且是在异世界里发生的非自热死亡，对心灵产生的冲击和影响则更为严重。
顾尘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地板上，发现了一串熟悉的项链。他弯下腰，双手颤抖着捡起那串项链，“这是李冉的项链……“顾尘不忍回想起昨晚那一幕，李冉挣扎的最后一刻，项链被那怪物扯掉扔在了地上。
众人对顾尘所言并未多想，除了林予笙。
“项链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予笙勘察现场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着顾予的一举一动。
顾尘摁着跳动的太阳穴：“我在想，为什么怪物会刻意扯掉项链，然后才……”
林予笙想起了方奇出事的那一晚，地上找到是一副金丝边眼镜。“难道跟金属有关”，林予笙垂眸思忖。
“你是说，那东西害怕金属……”顾尘问道。
闻言程果一惊：“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金属来对付它？”
“那怪物……可是会吃人的……谁愿意冒生命危险去对付……”赵天皓哆嗦着嘴唇，他说得确实没错。
钱铭：“目前还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害怕金属，这样做确实有很大风险。”
“目前最重要的，是明确它的杀人条件，然后把它引出来，再进行验证。”说完林予笙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慢慢有了思绪。
赵天皓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嘶声吼着：“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别搭上我……我……我还不想死……”说完恼火转身下楼去。
瘫软在地的曼欣姐声色恐慌地看看屋内，又看看怒气冲冲往下走的赵天皓。最终站起身来，拖着疲软的身躯走下楼去。
“先下楼吃饭吧，具体怎么做再商定。”林予笙提议道。
这间屋子确实不适合久呆，大家下楼之前看望了一下乐妍，她的状态依旧不见好转，反反复复念叨着口中的话，大家也顾不上再安慰她，紧急下楼进入了情况讨论。
早饭早已备好，众人却毫无胃口。
钱铭首先开口：“就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煤灰和草药水是突破口。第一夜大家都被煤灰里的催眠物质迷晕，但只有方奇出事了，说明煤灰不是死亡条件，其中顾尘碰了药水但并没有出事，可能是因为那个怪物一夜只能杀一人。第二天黄毛碰了水、吃了煤灰后发疯逃走，目前情况未知。接着就是傍晚李冉出事，但是煤灰和水两个条件都没有触发……”
“所以还有一个线索是我们没找到的，那就是导致方奇和李冉死亡的直接原因。”林予笙语气淡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林予笙脸上，表情不一。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听到一连串木制台阶踏踏作响的声音。大家寻声望去，看见了正在下楼的乐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