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迷人的白月光》大雨爱写字

23、你先生在家吗？

　　　　医院急诊室内，方昀也抱着宋三月等在候诊区域，来往的病人和家属无不例外的对他们投射出好奇的目光，其中不乏夹杂着些许同情——好端端的年轻女孩，不知得了什么重病，都站不起来了。

　　宋三月多次反抗无果后，索性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好巧不巧，这次接待他们正是上次给方昀也看诊的女医生。

　　医生仔细检查了宋三月的脚踝伤处，确认没有骨折后，便开了些对症的药，嘱咐说：“回家后可以先冰敷消肿，然后按照药的说明书上用药就行。”

　　“医生，不需要打石膏吗？”方昀也着急的说，“她刚疼的很厉害。”

　　“她只是扭伤，不是骨折。”医生看了眼方昀也后解释，“家属不用太担心，修养两三天就能恢复了。”

　　宋三月尴尬的笑了笑，“医生，他不是家属。”

　　医生怀疑的看了眼宋三月，又将目光转移到方昀也身上。虽隔了段时间，但面前这对别扭的小情侣却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不解的问：“你们两上次不也是一起来的吗？不是家属能老陪着对方往医院跑？”

　　听见医生如此说，宋三月也懒得再费口舌解释一通，便直接说：“等下拿完药就可以走了吧。”

　　医生点点头，顺手将病历卡给了她，“药房在二楼。”

　　未等宋三月起身，方昀也早已尽责的抱起了她。“谢谢医生。”他对医生道完谢后，就抱着宋三月直接去了药房。

　　因为是半夜，药房窗口开的不多，取药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方昀也小心翼翼的扶宋三月坐好后，就拿着病历去机器上交费再去排队领药。

　　趁他排队的间隙，宋三月拿出手机想看看是不是漏掉些重要的信息，却发现手机屏幕不管如何按都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是摔坏了吧。”宋三月小声嘀咕着，不断尝试重启手机恢复，可来回试了好几次仍旧一样。

　　“小姑娘，你是要打电话吗？”隔着宋三月一个位置的坐的老太太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用我这个吧。”

　　宋三月连忙摆手拒绝，感激的说：“谢谢您，我真不用。”

　　老太太收回手机装进上衣口袋里，又乐呵呵的问：“小姑娘，你也是一个人来医院吗？”

　　宋三月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排队的方匀也，“和朋友一起。”

　　老太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羡慕的说：“年轻真好呀，到哪都有人陪着。”接着又微微叹了口气，“人老了，身边男人没有就罢了，如今连条狗都没有。”

　　宋三月觉得这老太太很有趣，便好奇的跟她聊起天，“奶奶，您这么大年纪怎么一个人大半夜的来医院，您家里人呢？”

　　“我就住这里，”老太太向上指着天花板，示意她就住在楼上，“病房里有个人打呼，吵得我头疼，所以我就溜到这里躲躲清净。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等死了以后可以一直睡。”

　　宋三月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犹豫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问：“奶奶您是...”

　　“宫颈癌晚期，”老太太笑着先她一步回答，“医生说还剩不到一个月时间。”

　　宋三月不可思议的盯着老太太看，她很难想象有人在面临死亡时，还可以做到这么乐观的状态。

　　也许是习以为常，见到宋三月的样子后，老太太反倒亲切的宽慰她，“小姑娘，这没什么。人迟早都要死的，我活的够久了。”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下，才继续说：“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时，你就会知道，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留有遗憾。”

　　“嗯。”宋三月附和的点点头，微微发怔，心中反复琢磨起她最后那句话。

　　“阿月，我们走吧，”方昀也取好药后，便准备和宋三月离开。

　　宋三月的思绪被他打乱，理清心神后笑着先同老太太道别，接着就自然的抬起抬高手臂让方昀也抱起她。

　　老太太心领神会的和她挥手告别，待她即将转身时眉开眼笑的说：“小姑娘，再见。”

　　车内很安静，方昀也专注的开着车，坐在副驾的宋三月一直看着车窗外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思考应该如何平衡好她和方昀也之间的关系。

　　一方面为了后续的合作，她理应对他保有友善热情的态度，可另一方面，隐忍多年的未宣泄的恨意却令她对他心生厌恶。

　　想到这里，宋三月长长的舒了口气，踌躇半晌后转头望向方昀也，

　　“今天谢谢你的帮忙，以后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阿月，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方昀也看着前方路况认真的说，“更何况，上次是你救了我。”

　　说到这里，前方正好是个红绿灯路口，他停下车转头温柔对对着宋三月说：

　　“对了，上次答应你的和你们公司续约的审批我已经同意了。”

　　宋三月的心里霎时五味杂陈，开心，难过，委屈，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开心的是梦寐以求的续约合同近在咫尺，难过的是她为此所付出努力都比不上眼前人的一句话，委屈的是暌违数年他还是能轻易拿捏住自己的软肋，不甘的是明明她已经全力以赴的奋斗到头来在他面前仍旧处于弱势。

　　“阿月，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见她落泪，方昀也手足无措起来。

　　从前恋爱时也是，他最怕她情绪低落，每次她难过时，他总会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有一年他陪妈妈去某个地区的山村里做公益，并没提前告诉她，那地方很偏僻，手机一直没信号。等他从山里出来才知道，她担心他出事满世界的找他，甚至报了警。

　　见他平安无事，她紧紧抱住他委屈的哭着说：“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那时起他就暗自发誓，再也不要让她为自己难过。然而，后来害她受伤落泪的还是自己。

　　人难过的时候最怕安慰，宋三月听见方昀也的话后，原本还能稍稍压抑住的泪意，彻底崩不住。

　　这下方昀也更慌了，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可可以让宋三月不哭。他知道是他的过错。明明她不想再见到自己，可他却像个窥视狂敲敲躲在暗处偷窥她。

　　车后不断有喇叭声响起，绿灯已经亮了，没办法他只得先把车停到路边。

　　“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次接近你，是我自私卑鄙，知道你下午来了公司后就故意找理由不停的上下电梯，就想着能有机会远远的看你一眼。可没想到你受伤了，我却没第一时间就出现，我真的太没用了。”方昀也着急的解释着，声音却越来越小，眼神里满是心疼，

　　“对不起，阿月，你别难过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不怔得你同意就贸然出现你面前了。”

　　宋三月被他这一段“忏悔”言论震惊，她没料到时隔多年方昀也某些方面竟还是纯粹的像个傻子。

　　“不用你道歉，和你没关系，”宋三月从车窗台上抽了张纸巾擦泪擤了擤鼻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的眼睛得了一种病，有时会控制不住的疯狂流泪。”

　　方昀也丝毫没怀疑她的话，快速把注意力转移到她的“病”上，关切的问：“那要不要紧，会不会影响视力？医生怎么说的，可以治好吗？”

　　“方总，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宋三月愤闷地说，她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失控，不该在他面前丢脸的。

　　“嗯，我不问了。”方昀也识趣的闭嘴，只要能让宋三月开心，再幼稚的事情他都愿意配合。

　　车继续往前开，很快就到了宋三月家小区门口。直到这时宋三月才反应过来，这一次方昀也同样没用导航，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并没有告诉方昀也她家的地址，只含糊的说了回家而已。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的？”宋三月警觉盯着方昀也。

　　“上次我们一起出差回来你和司机说过。”刚准备下车的方昀也心虚的说。

　　其实这里，他早已来过多次。那些难熬的夜晚，他总会穿过大半个城市跑这儿，只为了在最接近她的地方待上一会。

　　宋三月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收回目光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

　　“你等下，”方昀也连忙阻拦她，然后迅速的下车快步走到副驾边上打开车门。

　　“我送你回家吧，”方昀也轻轻的说，但话刚出口又迟疑了一下问，“方便吗？那个人是不是在家？”

　　那个人？宋三月疑惑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他应该指的是她的“丈夫”。

　　“嗯，不太方便。我老公在家，让他看见你怕是会误会。”宋三月似笑非笑的说，“你扶我到门卫室就可以了。”

　　方昀也的脸色暗淡瞬间黯淡失色，他抿着唇，一声不吭的抱宋三月从车上下来。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怕心中因嫉妒引发的狂躁情绪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他早知道她是别人的，可当她亲口说出那两个字时，他还是承受不住。

　　宋三月看出他的异样，心里竟生出几丝报复的快感，想要再刺他两句，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