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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图穷匕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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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徐端与徐奕兄弟的矛盾竟然升级,徐奕不再去太学找哥哥,只自己去簪花楼玩耍,而徐端听说后直接跑到簪花楼抓人,两人竟然就在簪花楼里闹了起来。徐端大骂弟弟破坏徐家门风,玩物丧志,徐奕则回敬他以嫡子身份压人,喜欢摆臭架子。若不是两旁有外人拦阻,兄弟两竟要打起来一般。
随儿听说后遣人给钱琉璃送信询问,钱琉璃则直接派人接她入府。
“好妹妹,昨日相公大发雷霆,多亏你提醒我,早早说与他这事,他竟没有责备我与奕儿,反而把那位狠狠训了一顿!”说着,她下巴一扬,朝向李婉院子方向点了点。
“哦?真的?”随儿笑了出来,“姐姐快说说!”
“那日你一走,我就跟相公讲了这事前后,我问他是不是要阻止奕儿去簪花楼,相公想也没想说道无妨,舞乐琴艺本也是雅事,奕儿平日里欢快跳脱,不必非要拘着他坐在学堂里。徐家有一个爱读书的就够了,用不着个个都精通四书五经。嘿,你说隔天就碰除端发疯跑到簪花楼闹,这不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么?昨晚回来,相公发了好大的脾气,狠狠训斥端儿,还罚他跪在祠堂不准吃饭,大娘子心疼儿子去劝,也被相公责备…… 哎呀,我嫁进徐家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上次看到她被责备呀!”
琉璃说着,喜形于色。
随儿也忍不住与她一同笑,两人正乐在一处,突听门外仆婢报,“夫人,大姐儿来了。”
话音未落,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小人儿,粉嫩一团,扎着两个小辫,脸上却带着泪,“小娘,小娘,你去劝劝爹爹好不好?”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扑进了琉璃怀里。
“我劝什么呀?”琉璃柔声问。
“劝劝爹爹不要生娘的气好不好?”小娃带着哭腔。
“柔儿太偏心了,怎么只疼你嫡母不疼我呢?”琉璃问。
“疼的,柔儿疼小娘的,柔儿也疼娘。昨天大哥哥在祠堂里跪,腿上都乌青了,柔儿也疼他,小娘,爹爹最疼你了,你帮帮他们吧!柔儿求求你了!”话未说完,眼泪又噼里啪啦掉下来。
琉璃叹了口气,帮她擦掉眼泪,抱着她坐进自己怀里道,“好柔儿,你娘个性刚强,若知道我替她们母子求情怕是会更生气难过,我与她姐妹做了这么多年,最是知道的。这时候啊,我只要不出声音,你爹爹自然就消了气,也不会怪你娘和大哥哥了。”
“当真吗?”小丫头不敢相信的问。
“真的,不然你偷偷问问你娘去!”
“那……那柔儿偷偷去问娘,小娘,你最好了,柔儿最喜欢小娘了!”
待小姑娘风风火火跑掉,随儿看着琉璃唉了口气,“唉,姐姐,你果然是容易心软之人啊!你明知怎么做对自己有利,却因一个小小女孩之言便放弃了。”说罢还配合着轻轻摇头。
“唉!”琉璃也长长唉气,“你不知道,这徐家上下,我最疼爱的就是这柔儿,这孩子就像是我自己生的,从小就在我身上滚大的。我实在不忍看她哭啊!”
随儿低下头去,沉默半晌终抬头对琉璃道,“姐姐,你莫怪我狠心,如你所言,这孩子像是你的,可并不是你的,你孩子是奕公子和墉公子啊!这样做法,疼了别人的孩子,伤的确是你亲生骨肉啊!”
这话让钱琉璃卧床躺了两天,待再起身时,徐端和徐奕再一次起了争执。
据说是因为两兄弟在经馆里学习,徐奕觉得哥哥故意针对他不好好教导,而徐端却认为他无心向学,两兄弟再一次吵到父母面前。
这一次钱琉璃一改往日作风,不仅指责徐端连李婉都捎带上,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的说大房母子两人欺负他们。一家人吵成一团,连外院都鸡飞狗跳,下人仆从个个看傻了眼。最后是青鸾一怒之下摔碎了青玉茶壶,才算作罢。
然而,吵是不吵了,可两房之间的裂痕却无法弥合。至此,李婉出现的场合钱琉璃不出现,徐奕出的地方徐端打死也不去,柔儿也被母亲限制在院子里不许见小娘,听说一个小小人儿竟比青鸾还为难,困在房里哭了好几天。
随儿再次见到钱琉璃是街边的茶馆,两房闹得凶,以前与她们交好的妇人都不方便出面相见,见哪个不见哪个都说不过去,若两人都见又显得自己四处讨好。于是,徐府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也只经过了一个平静的夜而已。
随儿再见钱琉璃并不是相约,是她专门等在这里的。
听说她每日归家途中都会在这茶馆稍坐,让下人去对面糕饼铺买些桂花饼、云片糕之类的。
“哎,妹妹,好巧啊!”看着走向她的随儿,琉璃惊呼。
“姐姐,”随儿一福,“近几日我一直没去看姐姐,你不会怪我吧?我与姐姐一直交好,到并不是怕得罪徐大夫人,只是你如今与她们闹得厉害,若我再去,怕会给你添麻烦。”
“好妹妹,我知你是体谅我。如今过一日算一日,往后怎样我也不在乎了。”琉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子被她用力在茶几上一撞,发出“咚”的一声。
“姐姐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徐大人一向疼爱姐姐,又怎会任姐姐落入更差境地?”
“随儿,我跟你姐妹一场,也不说虚的,我这徐二夫人,是明面上大家奉承才这么喊。说难听的,我还是做小的,家业爵位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分还是相公和大房说了算的。即便我再能干,也勉不了是给人做嫁衣裳。到不如把能握在手中的东西好好抓牢,至于奕儿墉儿,他们若是自己争气,能挣到多少也是他们自己的命。”
琉璃一脸悲伤,不再年轻的脸上显出无奈神色。
随儿低下头去,抿着嘴不再说话。
“哎,不说我的事,你这两天如何?”琉璃扭头问她。
“我?我还不是同往常一般。”
“妹妹,你关心我,总是为我计划,姐姐也给你出个主意。你不如早早离开那簪花楼,我娘家哥哥有位好友,是坐堂开馆的医师,人顶好,又很精明,只是他妻子年初过世了,留下个才两岁的孩子。我知道随儿你长相漂亮,又正是二八年华,配那人委曲了些,可他毕竟是个老实守信的,且嫁过去是做正妻,你可愿考虑一二?”
随儿淡淡一笑,“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打算,但随儿不能离开簪花楼。”
“可是在担心赎身银子?”
“不,姐姐,这里头还有许多干系,只是随儿现下还不能细说。”她微微一笑,“姐姐,待随儿事了,自会离开簪花楼,那簪花楼的老板却是不敢强留我的。”
“哦?这么说来,妹妹还有其他东家?”
随儿想了想道,“姐姐,随儿其实有一计,只是今日碰上姐姐,这计策还未想得周全,待小妹策划周全再向我们三公子禀过,如可行,我再来找姐姐如何?”
琉璃皱着眉头问道,“什么计谋?这也不能说么?”
“随儿是想了一计,想助姐姐与奕公子夺下徐家,既成全咱们姐妹之情帮了你,又能让三公子同意我离开簪花楼。”
“妹妹,若你有何难处,尽管对我说,姐姐一定帮你!”
“好姐姐,我禀过三公子后,只盼你同意我们的做法,不要心软就好!”
琉璃不再问,只一脸担忧的看着随儿。
“夫人,甜点买来了!”门外侍婢敲门。
“知道了。”琉璃应了一声,转身对随儿道,“妹妹,那我先回去了。你若有消息托人捎给我!”
随儿点头一笑道,“姐姐这是给急着给两位公子带回去好吃的吗?”
琉璃马上笑着点头道,“奕儿贪甜,最喜欢这家的桂花糕,我早些带回去待他放课回来就能吃到。”
随儿一伸手按住她的手,“姐姐,天下间最疼孩子的莫过于娘,随儿相信姐姐一定会做出对奕公子最有利的选择的。”
这一次,琉璃没有等很久,第二日便接到了随儿递来的信件,约她在一处偏僻的街巷见面,还特意嘱咐除了贴身侍婢,不要带其他随从。
琉璃提前出门,跟在身边的随从被她这里支用一个,那里又支去一个,全部散得干干净净,按时赴约时,她是与贴身婢女步行来到的。
琉璃在院子里等她,看清她身后无人跟随才带着她走进内院。
帘子一挑,堂屋里坐着一个男人。
琉璃步子一顿,马上回身侧脸。
“姐姐莫怕,这位就是三公子,今日随儿请姐姐来就是见见三公子的,他有办法帮您与奕公子!”随儿挡住琉璃去路开口解释。
琉璃回身看男子,那男子也躬身一揖说道,“见过夫人!”
“你是何人?”琉璃问道。
“小人旬灿,夫人未曾见过在下。”
“姐姐,三公子就是随儿的东家。”
“夫人,小人今日来是给您送件好东西的,保管让您一解心头之患!”
“何物?”
“姐姐,我们先坐下慢慢聊可好,小妹给两位煮碗茶。”
琉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煮茶冲水时,琉璃还是惊疑不定,不停打量这位三公子。
“我总觉得公子面善,真未见过吗?”
旬灿淡淡一笑,“我与夫人确实未见过,不过,也许夫人曾见过我父。”
“令尊是?”
“前卫尉旬礼。”
琉璃猛吸一口气惊呼,端起的茶杯啪啦一下掉在桌上,茶水撒了一桌。
“姐姐,”随儿一伸手按住琉璃道,“姐姐莫慌,三公子诚心帮您,先听听他怎么说好不好?”
旬灿整理衣衫,从袖口中抽出一包事务放在桌角。
“夫人,我父旬礼死的不冤,他确实与人谋反,我旬灿能留一命也是国君开恩。但我身为人子,父仇不能不报。想我一族死的死囚的囚,女眷皆被充官婢,有的甚至还入了妓坊,我终能苟延活于这世上,不为自己,就是为他们也要做些什么。”
旬灿看向琉璃,“夫人,恰巧随儿与您相识,又清楚你深陷困惑,所以我愿出手相助,既是帮您夺回应得的,也是帮我自己。”
琉璃皱眉问,“我能帮你什么?”
“复仇!”旬灿轻轻吐出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