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夏》萙肆叁

21、和好

　　天色有点晚了，路灯接二连三的亮起，延成一道长线。风和煦的吹着，扑面而来，正是舒适的季节。
　　夜晚寂静无声，凉夏红着脸，趴在江涉的怀里，听得见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我不想高中谈恋爱。”凉夏骤然出声。
　　“我知道。”江涉嘴角勾着笑。
　　凉夏微微抬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江涉的侧脸轮廓流利，鬓边细碎黑发，他看着前方，呼吸声平淡稳重。
　　如果凉夏不是在他怀里，如果她没有听见从他胸膛里传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急促的心跳，她可能会相信这份伪装，觉得他就算抛开心思告白，多半也是胜券在握。
　　凉夏视线垂下来，轻声说：“那你干嘛说这么早。”
　　夜晚，星光暗淡，疏薄的天际散发着月色，朦胧的轻洒大地。
　　江涉瞥她，无奈的开口：“那不是再不开口，你都要和我断绝往来了。”
　　他略一弯腰，凑近她耳边，语气带着勾引人的味道，似笑非笑道:“到时候快到手的老婆跟别人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江涉！”
　　凉夏从来没见过江涉这一面，惊慌看着他，双眸湿漉漉的，整个人似仓惶的小鹿，她眼里浸满了水。
　　她手中捏着他黑色T恤的一角，神情惴惴不安，整个人带着青涩的紧张。
　　江涉低低的笑，在凉夏耳边继续说：“反应这么大啊。”
　　尾音都带着高兴的腔调。
　　凉夏意识道自己被耍了，瞪了他一眼，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肩膀才微微挣扎了一下，江涉就发现了，手臂紧了紧，又将凉夏拉回怀里。
　　江涉好闻的气息充盈着鼻腔，凉夏听见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怎么了？”
　　凉夏脸有点烧，轻轻开口：“你心跳的好大声，有点吵到我了。”
　　江涉松开凉夏，微微退开身体，低头看向她，声音不敢置信：“不是，宋凉夏，你浪漫过敏吧。”
　　有些气急败坏。
　　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凉夏像是找了什么乐趣，眨了眨眼睛，弯着眉眼慢慢凑近，气息如兰，“阿涉，你耳垂好红哦。”
　　鼻尖轻耸，娇俏俏的。
　　江涉勾起一抹笑，下颌轻抬，“宋凉夏，这么好玩是吧。”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漾过她的脸颊，很轻的捏了一下。
　　不算重，轻轻柔柔的，有些酥有些麻。
　　指腹间是她的皮肤，温热软嫩触感，很滑。
　　凉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漆黑深邃，满满当当的全是她。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脸颊，那种温润微热的触感仿佛细微的电流，串进她心口，最后他的指腹还摩靡了一瞬。
　　视线对撞，气氛凝滞，短促的沉默。
　　凉夏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热腾腾的烧，她一下子拍掉了他的手，轻声别扭的说:“你做什么啊。”
　　她摸着脸颊，瞪了他一眼。
　　被瞪得人也有些怔楞，江涉不自在的别开眼，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指腹上还停留着那感觉。
　　“不好意思，没忍住。”
　　刚刚消散的旖旎的气氛卷土重来，大有来势汹汹的意思。
　　凉夏别开脸，与此同时，江涉不自然的咳嗽一声。
　　不约而同的想要岔开氛围。
　　“走吧。”江涉率先开口，见凉夏还有些懵懵的，继续说到：“很晚了，送你回家。”
　　凉夏抿了抿唇，忽略刚才的不自然，冲江涉点点头。
　　四周静悄悄的，凉夏能听见江涉的脚步声，不急不缓。
　　走出校园，江涉轻轻的说：“凉夏，你有怀疑，有不安，那是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这是我的问题。”
　　江涉自嘲一笑，“但你不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凉夏断断续续的开口:“江涉，其实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和你聊的，放学刚想叫住你，可是赵老师找我有事情，我没想一个人生闷气。”
　　江涉脚步明显放慢一些，嘴角勾着笑，“幸好你还打算找我说明白，不然我猜到天荒地老都想到你生气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江弥远那个老东西。”
　　凉夏瞪了他一眼，“不许没有礼貌。”
　　江涉失笑，“行，听你的。”
　　凉夏有些不好意思，缓缓的开口：“你对我很好，其实是我自己性格的问题，太敏感了，总是小心翼翼的，我能这么快接收你融入我的生活，这放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凉夏抬头，轻巧的加快几步，走到江涉的前面，笑盈盈的开口：“今天锦书也跟我说，你对我很好，要不是因为她，我可能还得拧巴几天才去找你说开的。”
　　江涉看着她的背影，马尾垂在脑后，随着步伐一点一点的跳跃，他笑：“那我回头得请余锦书吃个饭。”
　　凉夏摇头，语气到这笑意：“那锦书可能会被气到。”
　　江涉失笑：“是吗？”
　　情绪在两个人身边环绕，江涉配合着凉夏的脚步走，决定好像永远都不会累。
　　街上霓虹灯在闪烁，越靠近小区灯火越亮。
　　到来小区门外，隔着门卫室有点距离，凉夏停下脚步：“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小区的保安和我爸爸很熟，我怕被他看到。”
　　江涉轻轻敲了下凉夏的头，“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凉夏赶忙摇头，“哪有，你要对自己的人气有清楚的认知好嘛，明礼之光。”
　　“嘿，开我玩笑是吧。”江涉作势伸手，要挠凉夏痒痒。
　　凉夏连连讨饶：“错了错了。”做双手合十状，可怜兮兮的望着江涉。
　　“这不是尽量不必要的麻烦嘛。”
　　江涉这才收手，“行吧，这次放过你了，快回去吧。”
　　凉夏抬起头，嘴角浅笑，呼吸着新鲜空气。当中有股属于他的味道。
　　“江涉。”
　　“嗯?”
　　“我们，明天见。“
　　江涉看着她，长睫敛着，笑了起来，声音温柔，低声道:“嗯，明天见。”
　　*
　　回到家，宋父宋母在客厅，见凉夏回来，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凉夏低头换鞋，弯着腰说到：“赵老师有点事情交代我，等处理我最后一个，得锁门，就晚了点。”
　　“我和你妈妈正担心着呢，想着要不要出去接你。”
　　“对不起，爸爸妈妈，一会放学我尽量早点回家。”
　　“行，饿了吧，饭菜还热着，去吃点。”
　　“好。”
　　凉夏安静的一个人吃完晚饭，等洗漱完，慢吞吞的吹干头发。
　　凉夏趴在床上。有点困了，她眼皮忍不住搭着。床边的手机突然振动。她醒了醒神，翻了个身，低头眯眼看着手机。
　　“能接视频么?”
　　凉夏轻点着屏幕。“可以。”
　　江涉视频通话拨过来。
　　从小小的对话框里面，少女莹白的脸装在里面，刚刚洗完澡，香香软软一团，裹在被子里。
　　“你到家了？”她细声说，嗓音轻轻柔柔。
　　江涉点头，轻声回答：“嗯。”
　　在灯光照射下，江涉眼尖，看见凉夏发梢的水珠，折射出亮晶晶的光线。
　　“怎么不吹干头发。”
　　凉夏摸了摸湿润的头发，笑了笑:“头发太长了，吹个半干就行。”
　　江涉无奈：“头顶那块吹干了吧。”
　　凉夏点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荡漾。
　　又一滴水顺着发尖下落，正滴在锁骨上，顺着白嫩的皮肤继续向更深处划去。
　　江涉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干哑，眼神克制且复杂的看着视频里的女生，脸颊发热。
　　江涉错开视线，歪了歪脑袋，尽量将思绪转到其他地方，“明天给你带早餐。”
　　“好啊。”她轻快的答应，毫无保留的信任，一无所觉。
　　“今天你都没有吃我带的早餐。”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委屈。
　　凉夏趴在床上，脑袋仰着，打了个哈欠，轻声说︰“没事的，明天就可以吃到了。”
　　江涉淡淡笑了。
　　凉夏眼皮越来越垂，眼睛惺忪，困意席卷脑海，她有些撑不住了，头满满侧躺下来。
　　要睡不睡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拖住了自己。
　　江涉声音也不自觉放缓︰“凉夏，睡吧。”声音很柔很轻。仿佛在耳边低语。
　　拉住自己的东西终于松开，凉夏沉沉的睡过去。
　　隔着屏幕，江涉只能看见凉夏毛茸茸的头顶，听见手机里传来的清清浅浅的呼吸。
　　江涉放柔了目光，也没挂视频，就一直听着，—动不动，表情温柔。
　　他坐在椅子上，视线垂下来，不知在看哪。
　　窗外月光淡薄。
　　隔了一会，终于伸手挂断，起身走向床边，准备入睡。
　　*
　　夜深，江涉的房间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涉操了一把头发，直起身，坐在床沿边，他猛得拿起床头柜的一杯水，仰头，直接灌进嘴里，喉结弧线起伏。
　　水流淌进喉咙，他这才感觉身体的燥热慢慢平复些。
　　江涉进了浴室，冲了把凉水，身体渐渐平复，江涉擦着头发，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凉夏一只手隔着毛巾，用力的揉了揉头发，垂眸片刻。
　　低低的说了句：“操。”
　　声音带着干哑。
　　思绪不受控制的想起刚才那个梦。
　　凉夏和睡前的姿势一样，趴在床上，不，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是趴在他的身上。
　　刚刚洗完澡，带着清香，水顺着发丝往下落，落在他的脖子上，一阵凉意。
　　凉夏低声在喊着他:“江涉。”
　　语气软糯，尾调微勾，含着一丝不知名的勾引。
　　凉夏身上好闻的气味勾的他上隐，她双眸里的可怜劲，使他不自觉的伸手牢牢的抱住她。
　　他感受到自己在靠近她，就在将将碰到的那瞬，江涉蓦地醒了。
　　他又低骂了一声，烦躁的拧起眉头，陈述深吁一口气，闭上眼，把手挡住额头，不敢再多想，把心底浓浓的燥热给彻底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