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无常梦》保尔Nobody

28、大胜关故人相见 1

　　孙不二的手颤了颤，手中的剑连鞘一同掉落下来。

　　于志远连忙伸手接住，挽了个剑花两手捧上，递还孙不二，关切地问：“师叔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孙不二接过剑，闻言只轻轻摇头。倒是她身边的郝大通叹了声，道：“老年人觉少，一点动静就难安眠。志远，不必理会我们，你出去与志平同坐吧。”

　　但于志远端坐马车内，与全真二子行礼，道：“掌教师弟让我服侍二位师长，志远自是要尽力。此次去大胜关路途不算远，还请二位师叔忍忍，再有半月便到了。”

　　“你向来是个好孩子。”

　　孙不二赞许地说道。于志远闻言失笑，道：“我也年过半百，在师叔眼里竟还是个孩儿，惭愧。”

　　郝大通哈哈大笑，捋了捋胡子揶揄：“师妹，你看他，从前掌教师兄收他入门时就这样，现在还如此。”

　　回忆起几十年前的岁月点滴，孙不二也不禁莞尔，道：“是了。志远从前很听话，叫他往东就不往西，丘师兄还说他木讷，掌教师兄却说这样好极，这是志远要修的‘道’罢。不过……”

　　她像是觉得有趣，脸上的笑意更甚。“不过，志远的弟子，竟是与你完全不一样。”

　　提及此事，于志远也是满脸无奈，轻声一叹：“似孤鸿那般性子，只怕迟早要出问题。”

　　“其实我觉得孤鸿师侄挺好的。”

　　马车外传来甄志丙的声音。他正坐在马车前驾车，而尹志平正坐于他身后，阖眸运气。

　　“孤鸿师侄虽总学那位西门庄主，但因此于剑术上颇有修行。若能坚守此道，倒也为不失本心。”

　　郝大通笑了，掀开帘子，道：“志丙，你比孤鸿才大几岁？”

　　“甄师弟今年二十四了，孤鸿刚满二十。”

　　于志远答道。

　　“大四岁也好，小四岁也罢，我都是他师叔。不过自从白云城主仙去后，孤鸿似是许久不曾回山了吧。于师兄，他没给你写过信么？”

　　白云城主叶孤城意图谋反，在去年时与西门吹雪决战紫禁之巅，最终心甘情愿地死在了西门吹雪的乌鞘剑下。而身为叶孤城的堂弟，叶孤鸿回家奔丧，此后再没回过终南山。

　　提到自己这个俗家徒儿，于志远有些恍惚，沉默了许久才道：“他像是要学西门吹雪，断情绝义。”

　　西门吹雪自与叶孤城决战后，深感剑道要从一而终地贯彻，故很快他便将妻儿送离了万梅山庄。可怜孙秀青一片痴心对上绝情郎，想来她悲愤地带着儿子远走他乡，是要与西门吹雪再不复相见。

　　甄志丙有些牙酸，犹豫一下，决定还是说出自己的感受：“师兄，你好像盼儿归家的孤寡老者。“

　　于志远：“……”

　　尹志平忽然睁开眼睛，淡声道：“停车。”

　　甄志丙不明所以，却还是吁了声，慢慢把马车停稳。孙不二扶着车门，出声询问：“志平，怎么了？”

　　尹志平仰头，看着头顶树叶间透过来的光，只三息便出了声：“怎么不出来同行？”

　　树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不过片刻，一个身着杏黄道袍的身影落在了马车顶上，是个年纪在二十上下的坤道，背插双剑，一对血红的剑穗随她动作摇晃。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拱手行了弟子礼，道：“惊扰真人了。”

　　甄志丙脸色顿变，毫不犹豫地钻进马车里，郝大通面色也一凝，唯有孙不二笑道：“凌波，你师门只派了你？杨过呢？”

　　这坤道自是洪凌波。相较当年一身戾气，如今她收敛心性，在古墓断情四年，倒染上她师叔的几分冷意，只从偶尔的一些神情中能隐约捕捉到些许狠绝。

　　她翻身下了车顶，对孙不二行了礼，看也不看装鹌鹑的甄志丙，道：“杨过在路上遇到了他义父，便追了过去，说是会按时到大胜关，不必理会他。”

　　孙不二愣了愣：“义父？”

　　尹志平很快反应了过来，微微蹙眉：“欧阳锋？杨过追他往何处去？”

　　洪凌波答：“往华山去了。”

　　孙不二与郝大通乍一听西毒之名，皆面上一凛；又听洪凌波说他们往华山去，心中生了疑。孙不二道：“我听说欧阳锋已经疯了。杨过怎会成了他义子？当年不是……”

　　要说许久之前，欧阳锋与长嫂通////奸，生下私生子欧阳克，欧阳锋对这个孩儿万分宠爱；奈何欧阳克是个采花贼人，虽当年他是完颜康家的门客，却因意图羞辱穆念慈而被完颜康一刀毙命。隔了这一子一父两条命，欧阳锋与杨过，怎么还能成义父子了？

　　尹志平微微一顿，眼中一闪而过落寞，竟是想起来了纪迁千。

　　四年前的那个冬天，纪迁千在他怀里慢慢地散了瞳。在命数将尽前，这异世旅客说自己羡慕欧阳锋的结局。

　　从前他听纪迁千讲过，在“原作”里，欧阳锋与洪七公在华山上大笑泯恩仇、相拥而亡。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时候的事情。

　　他默了片刻，回过神，道：“杨师侄自有定数，不必太过担心。你要与我们同行吗？”

　　洪凌波却摇了摇头：“不了。我怕半路和姓甄的打起来。”

　　“……”甄志丙觉得自己有些苦，但不多，“洪道友，我什么都没做。”

　　洪凌波冷冷地看着他：“你难道还敢想做些什么？”

　　这话没法谈了。

　　于志远轻咳两声，忙出来做和事佬：“既如此，洪道友，大胜关再见。路上若有需求，可来寻我们。”

　　洪凌波点点头，又行了一礼，继而使着轻功一跃，两条红剑穗甩过，她也消失在了树丛中。
　　距离大胜关丐帮英雄宴，还有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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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把我砍成三段、四段，我的皮也还是这一张。别费劲了大师侄，我真是你师叔纪敏则。”

　　纪迁千苦口佛心地说着。然后他顿了顿，又幽幽叹了口气：“而且据我所知，西门吹雪应该也没有把人绑起来杀的爱好，太掉价了。好师侄，放了我吧。”

　　叶孤鸿不理会他，坐在火堆旁望着火花。

　　九尾灵狐急得上蹿下跳，爬到纪迁千身后想把他腕上的绳子给咬开。叶孤鸿早就发现了它，却不加理会，想来是觉得一只小狐做不了什么——捆人的绳索里还掺杂了天蚕丝，是无论如何都咬不断的。

　　“……行吧，装聋。”纪迁千颇为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低头对着灵狐吹了声哨，“没事儿，他和我闹着玩。你自个找吃的去，别离太远了哈。”

　　小九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继而对着叶孤鸿呲了呲牙，转身跳入了黑暗中。

　　“好好好，你不说，那我问个别的。”

　　纪迁千看着叶孤鸿被火光照亮的侧脸，道。

　　他沉吟片刻，又开了口：“你想带我去哪儿。”

　　叶孤鸿拔出了剑，剑面映着光，晃得纪迁千眉头一皱。

　　那的确是柄好剑，还是柄乌鞘剑，与传说中西门吹雪的那柄很像。

　　纪迁千有点想笑。这叫他想起来遥远的少年时代，那时的他也曾攒钱买过什么“马龙同款球拍”“伏地魔同款魔杖”“宇智波鼬同款叛忍护额”等千奇百怪的名人同款——似乎人们总会在某个阶段很爱收集这些。

　　“丐帮要在大胜关开英雄宴，必然有人会知道姓彭的在哪儿。”

　　叶孤鸿终于开了尊口。纪迁千一听就知道这大师侄想做西门吹雪的心不死，正想笑一笑，就听他又道：“丐帮邀请天下众侠士，全真教自然也在范围内。你是真的假的我分辨不出，但交给掌门不会有错。”

　　纪迁千：“……不好吧哈哈哈马师伯年纪毕竟大了不能受刺激哈哈哈……”

　　这次叶孤鸿沉默了很久，久到纪迁千莫名心里发毛敛了尴尬的笑，才见他收了剑，回头看向自己。

　　他听到面前的年轻人平静道：“我师祖已仙去两年。如今的掌教是清和真人。”

　　纪迁千：“……”

　　他没有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纪迁千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厚厚的棉花里，没有一个着落点，叫他有些惊慌失措。

　　“……丹阳真人又去闭关了？”

　　“他死了。”

　　死寂。

　　唯有火苗点燃树枝，发出爆裂声响。

　　纪迁千死死地盯着叶孤鸿，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在盯着什么，想盯着什么。该哀悼吗？该哭泣吗？该怀念吗？他张了张嘴，觉得口干舌燥不能言。

　　然后他想起来了马钰阁中的那面琵琶。他在山上时常见孙不二取了琵琶在静谧处弹奏。从前他也总帮师伯用松香弦油擦拭，偶尔拨上一两声，马钰就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它不响了吧。”

　　叶孤鸿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没听清：“什么？”

　　“琵琶呀。”

　　纪迁千没来由的忽然想笑，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吐露的声音却比哭还难听。

　　“它不会再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