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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等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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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古代皇帝的生活实在惬意,这辈子还是个只知享乐的昏君,宫中美人无数,个顶个的俊美,一眼望去着实令人恍惚
只是可惜,尽数是姓谢的。
洛云双“啧”了一声。
这后宫中尽数是“谢”姓之子,谢氏似乎把整个宗族的男子送到了后宫之中,心思自然昭然若揭——诞下皇女,往后这天下的主人便是有谢家血脉。
此后再偷梁换柱,这天下便易主了。
那日在白玉海棠池中伺候的小宫男已然升了位分成了贴身侍候的宫男,少年是农户之子,名曰林淮,身世清白,性子乖巧软弱,此时正乖巧地跪坐在榻上,柔软墨色的发丝垂下,半遮住那张清俊的面容。
他一只手轻轻揉捏着洛云双的额角,另一只手将葡萄抵在她唇边。
——洛云双自然是会享受的。
“摄政王到——”
只是可惜摄政王到来的通报打破了这种宁静的氛围。
“参见陛下——”
被称为摄政王的中年女人大步流星,一双浓眉微微蹙起,玄色金丝锦袍尽显雍容与奢华,她走入内室随后自顾自地行礼。
还未等洛云双开口便起身道,“听闻陛下前些时日在白玉海棠池幸了位宫男?”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只是微蹙的眉头暴露了情绪。
洛云双不置可否,依旧翻阅着手上的书籍,懒散躺在少年的腿上。
洛氏一连出了三代昏君,各个昏庸无能,只知享乐,早早就失去了民心和权利。
当今太后为谢姓,却并非洛云双生父,洛云双十岁之时先帝暴毙,作为先帝独女的洛云双继承大位,至此登基为帝。
幼帝年少,太后与其胞姐代替幼帝共理朝政。
其胞姐谢城授摄政王一职,辅佐幼帝,至此已经十年。
摄政王微微眯了眯眸子,扫视了室内一眼,又轻笑一声,开口道。
“陛下,幼子男儿心思,两日不见陛下便如隔三秋,结果让陛下惹笑,闹到了微臣这里,今夜便去看看小儿全了他这份情思如何?”
摄政王之子谢徐舟,年方十八,风姿绰约,俊美无双,早早便被送入宫中,伴在帝侧。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急切于儿子的肚子没有反应,想赶快诞下谢家子嗣,两日没去她儿子那里,这才亲自来赶人。
不过她嘴上说着一套,道是谢徐舟男儿情思多么想她,可谢徐舟做着也是一套。
洛云双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瞧了那位谢家之子一眼——着实俊美无双,光风霁月。
只可惜是个冷美人,言行一眼一板,说话之时只低着头,躲避着洛云双的视线。
洛云双喜欢垂眸看他人,她挑起谢徐舟的下巴想仔细看看这位天下一绝美人的脸——
他双眸清澈冷清,墨发如瀑,薄唇轻抿,脊背挺直,不卑不亢,似是挽玉兰的仙君。
然后猛然躲过洛云双挑起他下巴的手指。
任谁都能看出他对洛云双的厌恶。
不过说来也是,世人眼里洛云双不过是酒囊饭桶,而谢徐舟早早便被称为京城第一公子,貌美卓绝,便是要嫁这世间最勇猛的女儿——比如,墨夷初。
洛云双眸中的笑意深了些许。
只可惜造化弄人,摄政王在他来初潮能生育之后便早早把他送入了宫殿。
想到谢徐舟那双冰冷又躲闪的眸子,再听着这老匹妇道着谢徐舟的思念,也着实有些可笑。
她放下了手里的古籍,看着谢城皮笑肉不笑的眸子,微微耸了耸肩,悠悠道,似是遗憾也似是感慨,“并非是朕不想去,只是徐舟心高气傲,次次倒是想赶朕早些走一般。”
谢城的笑容一瞬间僵住。
她随后又道,“古往今来,后君便是不得魅惑君主,小儿心系陛下,也是怕陛下醉卧美人怀,误了国事而担上恶名,小儿自小痴恋陛下,这份真心世人皆知。”
她便是话说得漂亮,实则装都不想装。
洛云双作为一个傀儡昏君,奏折上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如何误那所谓的国事?
谢徐舟自小痴恋帝王吗?
她轻笑了一声微微勾起唇角,大抵是觉得谢城此人不管真话假话,总归是把话说得漂亮,还未等她开口,摄政王便猛然冷声说。
“小儿心系陛下,而这——爬床的宫男。”她的视线猛然转向跪坐着乖巧伺候的林淮,嗓音一冷,“魅惑君上,无视宫规,如此祸国的妖男……”
“来人!”谢城的嗓音中气十足,“将这魅惑君上的拖出去杖毙!”
少年的脸猛然一瞬间惨白,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奴……”
摄政王身后走出来两位侍卫,不由分说就要拖着林淮往外走。
全然眼里没有这个皇帝一般。
洛云双眸子微微冷了冷,却依旧面不改色,笑盈盈看着摄政王。
摄政王面上恭敬,视线却冷到极致。
……这是敲打。
林淮开始哭泣起来,他视线慌张,全然不知道怎么办,就连嗓音也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就在林淮即将被拖出门口的那一瞬间,女子清脆又好听的嗓音响起。
“慢着。”
侍卫的手闻言而停,视线却转向摄政王,似乎在征求着她的意见。
而摄政王的视线却看向高位上慵懒的帝王,等待着她的话语。
“想来徐舟确实是想朕了,竟让摄政王都拉下脸来寻朕,那朕便去看看他好了。”
女子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动听,带着几分微醺的慵懒,尾音上扬,视线却冷下来。
摄政王这才轻笑一声,挥手示意两位侍卫放下拖拽的林淮。
在起驾去往谢贵君宫中的路上,洛云双坐在轿辇里微微揉着疼痛的额角,女人墨色的长发略微遮住了她的侧脸,一时只能看到高挺白皙的鼻尖。
系统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问道。
[宿主您何必去招惹挑衅摄政王,若是她恼怒而杀了您,任务便直接失败结束了。]
“……她还能杀了我?”
洛云双顿了顿,反问一声,眸中却沉思片刻,随后扯开话题又抱怨一般伸了个懒腰。
“还不是你个半吊子系统把我传送到这里,记忆都没全,只有零零散散的片段,我总归是要试探试探这昏君是有多昏,这里的人都是什么性子。”
“现在看来,摄政王的权利比我预想地还要大……”
她微微垂眸呢喃一句。
[……抱歉,这是我第一次传送,下一次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系统又道。
[不过昏君是您的前世,您和她是一体,她的人生轨迹也是您的人生轨迹,您应该能大概知道她的一生。]
“……当真是废话。”洛云双微微瞥了瞥眸子,看向轿子窗外高高的宫墙,淡声道。
等轿子晃晃悠悠到了贵君宫中,许久不见谢徐舟出来迎接。
宫男们却有着恐慌,大抵看洛云双不言语垂眸的气势骇人,还是轻声开口道,“贵,贵君如今不在宫中,他去了演武场。”
随侍的宫男也是有几分气势,大抵觉得帝王多么昏庸也不能被后君如此怠慢,此时皱着眉头道,“贵君去演武场干什么?陛下要来的消息应是早早宣下来了。”
去演武场干嘛?
洛云双扫视着这一圈瑟瑟发抖的小宫男们,微微兴味挑起眉头。
当然是去看墨夷初舞剑了。
墨夷初每次上完早朝之后都会在宫中的演武场习武片刻。
‘她’少女英雌,腰上散发着铮铮寒意的宝剑是始皇御赐之物,墨家代代相传,便是能够随意带着进出皇宫,宝剑衬英雌,美人舞剑如何不引得人去看呢?
“简直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洛云双抬手制止随侍宫男对着宫人们的问责,她微微眯起眸子,带着一种好奇,随后道,“那朕也去瞧瞧。”
瞧瞧这美人舞剑,竟是把她后君的魂都勾走了。
她挥手止了轿辇,大抵是好奇男扮女装的将军与身在后宫却心怀她人的贵君如何相处,所以步行走到了演武场中,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演武场中的墨夷初气势苍劲,身姿如松,剑尖轻挑,随后银光一闪,剑光划破孤冷的长空,剑影重重,飞舞的衣袂勾勒出他肩宽腰窄的身形,玉冠而竖起的发丝被甩出弧度,尤其飒爽。
而旁边身长玉立,宛若玉竹一般的白衣男子,只静静站在一边,眼神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惆怅。
等他一舞结束,在旁边观看良久的谢徐舟才缓慢向他走去。
墨夷初刚刚舞完剑,呼吸略微颤乱,胸口也压抑着凌乱的呼吸,他抬眸看向谢徐舟走来的身影,微微一顿。
虽然似乎不知道后君如何能进演武场,但朝臣与后君无论如何也是要避嫌。
他退后一步。
谢徐舟却又向前一步。
“将军……”
男子哑声轻叹。
墨夷初抿着唇,风眸扫视着周围。
周围寂静,谢徐舟身边随侍的宫男也早就退下,此地只有他们二人。
大抵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墨夷初眉尖微跳,随后低声行礼道,“参见贵君,贵君万安。”
他的行礼急促,倒是要急忙离开一般。
墨夷初转身就要离去,谢徐舟却垂眸,嗓音低哑,叫住他的脚步,“将军且慢。”
“……”
墨夷初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抿着唇,不言语,素来波澜不惊、宛若幽谭苍冷的眼眸难得带了些许慌乱。
他男扮女装二十年,功绩惊人,家世显赫,最不缺的……便是男子的爱慕。
“墨将军。”谢徐舟的眉眼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复杂和惆怅,“徐舟年少时曾爱慕将军,将军少女英雌,是无数男子的梦中情人。”
墨夷初抬眸看向通往演武场外边的门口。
思索着直接夺门而出的可能性。
可惜他性格素来古板压抑,藐视后君,直接离去这种失礼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脚宛若灌铅了一般僵持在原地。
“徐舟出嫁前一天曾给将军送去一方手帕和书信,信中写满了爱慕之情——”
墨夷初猛然一顿,他的视线有些冷漠,突然开口,嗓音低哑,带着漠然的冷意,打断了他的话语。
“所以你如今成了陛下的宫君,也依旧在想着我吗?”
他的嗓音冷到极致。
谢徐舟有些被他冷漠的嗓音吓到了,嗓音都有些惊慌失措。
“我……不……”
“男子出嫁便要三从四德,为妻守贞。”他转头漠然看着谢徐舟,难得泻出一丝情绪,“你已嫁给天下最尊贵之人,又何必朝三暮四?”
“你今日弃之如敝屐的人,却是有些人不可求不可想的。”
他微微垂眸,嗓音有些沙哑,轻声呢喃着。
“我不是……将军,我……”
大抵是被墨夷初冷漠的态度和指责吓到了,谢徐舟眸中带着被误解的委屈与恼怒,猛然提高了音量,“我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将军,我已嫁为人夫,便是要与将军断了联系。”
?
墨夷初顿了顿,随后有些茫然,哑声问道,“……我与你何曾有过联系?”
谢徐舟的视线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与颤抖。
“徐舟曾在婚前给予将军一方手帕,从古至今,手帕未曾退回来,便是接受了男子的情意……”
“我收到的所有东西都会尽数退回去,我也没有收到过你的东西。”墨夷初微微思索片刻,随后淡声道。
“你不妨去问问摄政王,她是不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而藏下了你送出去的东西。”
谢徐舟脸色有些苍白。
“那,那将军,自徐舟嫁人,将军不管刮风下雨,都会在早朝之后去演武场舞剑……”他的嗓音颤抖,却依旧倔强道,“如果不是在演武场等着徐舟,那是在等谁?”
“我……”墨夷初微微蹙眉,墨眉紧紧索起。
他苍冷的眸子带着几分复杂。
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来。
谢徐舟至今还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的情意只是一厢情愿,他眼眶红着直视着墨夷初,继续质问着。
“那你告诉我,是在等谁?”
墨夷初不言语。
“朕也好奇——”
然后猛然,传来女子饶有兴趣又好奇的嗓音。
墨夷初听到嗓音转头,看见女子宛若踏月款款而来,烟纱朦胧的艳色宫装勾勒出女子婀娜高挑的身材,她墨色的长发随着风而微微吹动,飘渺如仙。
她唇角擒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拉长尾音,恍惚间墨夷初对上她的视线,只觉她的眉眼漂亮到惊心动魄。
“——爱卿在演武场,如果不是等朕的贵君……那是在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