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夏日绵绵》常含章

26、第 26 章正文完结

　　侯君素喂了好几声见没了反应，拳头砸到方向盘上，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腥红一片，启动引擎，疯似的飙到A大。
　　可A大不是沐舒山庄，也是侯家集团，全国首府，不是他想进就进的。
　　出师先被保安截。
　　“唉唉唉，谁让你进的，你找谁，先登记，让人来接！”保安把车拦住，拍着桌子上的出入登记表，呵斥。“车不能进校园”
　　侯君素打电话给孙伯伯，也就是A大的校长， 打完电话，他就近把车停在附近停车场，登记了信息后，保安白了他一眼，就放他进去了。
　　过闸机的时候，听到保安说他跟今天那女孩一样倔，硬生生在雪地里等了两个小时，人都要僵了。
　　他手颤抖着，拽住保安的衣服，厉声问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几点在这里等的？”
　　保安被勒的脸色通红，拍打他的手，被松开咳嗽几声，道“就...6点多到8点多这段时间，长的挺漂亮的，高瘦的个儿，头发往肩膀下面点，眼睛又圆又大......”
　　没听完保安的话，侯君素就冲过闸机，飞奔校园，心里又酸又涩，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一定不会让她再等他这么久，至于五个月，他也会坐下来好好跟她解释，这都是误会，之前没说只是觉得没必要，以后他也不会隐瞒，妍妍很好哄的，这次应该也可以原谅他。
　　可是，他的心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快速的奔跑让胸腔的气体稀薄，一口气跑到宿舍楼下，扶着膝盖上喘下咳。
　　他缓了缓，站在楼下，手作喇叭状，朝着三楼的方向喊“祝妍，你下来，我要跟你道歉！”连续喊了三遍。
　　宿舍内，班灿和惠余珊、孙鸣喜听见祝妍的名字，都露头去朝下看，惠余珊和孙鸣喜都没见过侯君素，只是听说祝妍有一个小男友。
　　班灿见过啊，看到这场面，哪还能不明白侯君素和祝妍的关系，气的她从厕所里接来一盆水就要倒了下去，这两个人明明是情侣还假装姐弟，尤其是祝妍谈了恋爱瞒什么瞒！防盗呢搁这儿！还是说为了看她丢脸取乐吗？！！
　　“滚！”班灿一盆水倒下去，把窗户一关，盆一扔，拍拍手就上了床。
　　惠余珊和孙鸣喜被班灿的操作惊呆了，“你——你认识他？”
　　班灿朝天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不就是祝妍那妮子瞒地紧实的小男友么，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什么好东西似的。”
　　惠余珊看着楼下的面孔，总感觉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进了厕所。
　　“卧槽！我想起来了！”惠余珊裤子都没系扣，嗷地一声冲出了洗手间，“他不是侯二少吗？”
　　A城谁不知道候二少！
　　班灿也有所耳闻，听到下面的人竟然是候二少，直接吓的从床上掉了下来，“啊，这这这这，我泼他的可咋整”，班灿收拾自己的日常用品就要跑，“我出去躲两天”
　　“别这么夸张！只是泼了一盆水而已。”孙鸣喜拦住班灿，安慰道。
　　“而已？！”班灿崩溃，她要是知道是候二少，那盆水她会自己喝掉的，侯家啊，那是她攀高都不敢想的，如果候二少真生气了，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祝妍没在宿舍，你给她打电话吧。”惠余珊推开窗户说道。
　　如果能打通，他怎么可能会不打。看着手机上来电未接，和打出去的十几通电话，心想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雪一直在下，积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侯君素站在宿舍道路牙子的路灯下，冻得头皮都麻木了，听到脚步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了祝妍的身影，惊喜之色显在脸上，又看到祝妍身边的身影，他脸上的消息消失，眼神沉了沉。
　　本来，祝妍从校外等待侯君素未果，回校是打算直奔宿舍的，但是中途碰到了房卿杉学长。
　　二人便去了学校内的coffin咖啡馆。
　　竟然有人托房卿杉，找祝妍加入校外的一家企业药物研发。
　　这个人就是之前一直给祝妍化学教科书的社恐学姐金徽，她现在在家人的帮助下，创立九科医药，她是绝对的学术人，不善沟通闷头做研究，主要负责药物研发，目前团队已经集齐了医学、化学、生物学等多个专业的博士硕士，一般研发团队，不会用本科生，尤其是像她这种的大一学生。
　　“这个问题，我问过金徽了，她告诉我说，你给她要专业书的速度超乎常人，虽然现在是大一，但是根据之前她从你这里得到的专业反馈，完全不输大三的学生。”房卿杉想到金徽对祝妍的评价——化学天才，说道“她对你的评价很高，不过刚进去是做助理工作。”
　　祝妍毫无犹豫的就同意了，不过——“萱萱的课还没上完，等寒假过后，等萱萱老师定下来，我再去九科”萱萱来年就是中考，她也不太像让自己的变动影响到萱萱的人生大事。
　　房卿杉点头，“那你自己跟金徽说，还是——”
　　祝妍搓着手，用嘴巴哈着气，想了想“还是不了，你帮我说吧”
　　说来也是奇怪，虽然之前就加上了金徽的微信，但是二人除了专业，并未聊过其他的，祝妍也不是没尝试过跟这位帮助她良多的前辈说话，但是只要跟化学无关，对面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提到化学呢又会侃侃而谈。
　　看着祝妍搓手跺脚，房卿杉默了片刻，从脖子上解下手套给了她。
　　“不用不用，我放口袋中就好。”
　　房卿杉也没说话，硬塞了过去，说道“到了宿舍楼下你再还我就是，带着吧。”
　　抱着手套，她也只好套手上，里面残余的温度，让她冰冷的手顿时温暖了起来。
　　房卿杉见她乖乖穿上手套，嘴角露出微笑。
　　一路无话。
　　女生宿舍楼和男生宿舍楼前后相邻，女生在前，男生在后。
　　到了祝妍宿舍楼下，她就赶紧脱了手套，双手递还给房卿杉，双手合十“多谢学长解我冻手之忧~”
　　房卿杉笑着用手套轻轻抽打她肩膀上落下的雪花“别作怪，快回去吧。”
　　从阴影处走来一个男生，眼神含着滔天的怒火，看着二人打情骂俏。
　　快步走来，用手打开房卿杉的手，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向祝妍，冷嗤道“你跟我分手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吧？！”
　　祝妍看到侯君素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听到他的质问，撩了下眼皮骂了句“神经病”
　　“学长我先回去了。”转身就走。
　　侯君素抓住她的手腕，给她拽了回来，宿舍楼前，人来人往，道路很滑，祝妍被他这么一拽，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房卿杉伸手要扶，侯君素已经将她半抱在怀中。
　　“你神经病吧，我们已经分手了，放开我。”祝妍在他怀中挣扎，可禁锢太实，她挣脱不开。
　　“有话好好说，你先把祝妍放开。”房卿杉单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拿着手套，冷着眼神凝视侯君素。
　　侯君素已经被刚才的画面激发的妒火中烧，理智已经不存在，伸手就推房卿杉“关你屁事！这是我女朋友，你离她远点！”
　　看到房卿杉被推的趔趄，祝妍挣扎出来的手，直接给了侯君素一巴掌“你简直蛮不讲理，我学长怎么惹你了，你推他干什么！”
　　趁侯君素被打的愣怔，祝妍完全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她平复了下心绪，平和语气道“学长，多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你先回去吧。”
　　“确定没事吗？”房卿杉觑了一旁跟落水狗一样的男人，想到刚才的疯状有些担心。
　　“没事。”祝妍已经要笑不出来了。
　　待房卿杉离开后，祝妍才正经把视线投到侯君素身上，这才看清楚，他身上不光是雪，还有坠成长棍的冰条，挂在他的羽绒服上。
　　总归是梁阿姨的儿子，她也不忍心让他就这么受冻。
　　夜深，她不可能把他带到宿舍，只能借了宿管阿姨的吹风机，给他吹干头发和内穿偶有浸湿的衣服，幸好羽绒服防水，她也松了口气。
　　“你走吧”
　　“你打我”
　　二人同时开口，同时一愣，沉寂了下来，都没人说话。
　　最后，祝妍熬不过，劝他“何必呢，我已经在电话里说清楚了，咱们好聚好散，幸好也没多谈多久，趁感情还不是那么深，分手也没什么。”
　　侯君素那好似被冻僵的眼珠子，眨了眨，艰难开口“感情还不是那么深？这就是你对我们感情的总结评价。”
　　祝妍现在不能跟侯君素说话，多说两句就觉的心里憋的难受，她看着灯光下旋转落下的雪花，开口“是啊，那还能有什么评价，你本来不就是打算跟我谈五个月就分手么，何必惺惺作态。更何况......”她深吸一口气，才能让自己继续说下去“更何况，高贵如候二少愿意屈尊跟我这个低贱至泥土里的人谈恋爱，不就是为了报复我贪得无厌，目的不就是为了把我和我妈妈赶出沐舒山庄吗？”
　　侯君素霍然抬头，惊愕的看着她。
　　“你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呢？可是侯君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情，我早晚都会知道的。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各自留些余地吧。”祝妍很疲惫，她不想再说话了，浑身精气神被抽取，她只想赶紧回到床上什么都不想，睡它个不知今天明日。
　　“不！”侯君素浑身颤抖，抓着她的手解释“我不能否认，刚开始确实捉弄了你，可是我跟你谈恋爱之前，就已经没有了要设法赶你走的想法，我不管是谁告诉你的，你能不能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才和你谈恋爱的。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有放弃去瑞士的想法，就不会......”他哽咽，他都规划好了啊，等她本科毕业，就结婚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你喜欢，准确点说，你曾经喜欢顾园园的对吗？”祝妍点了点自己的耳垂，侯君素怔愣，知意摸着耳垂上六芒星耳钉，没有作声。
　　是的，曾经确实喜欢过，可自打从顾园园移民国外后，他就把这段未开始的感情扔掉了。
　　祝妍看到他的表情，不用他开口就已经得到答案，低着头看着雪地棉因雪覆盖而洇湿，轻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因为长得像顾园园，你才跟我谈恋爱的？”
　　侯君素崩溃“不是！我......我要是喜欢谁用得着找他妈的替身吗！”
　　“这就够了”祝妍释怀的笑了笑，这就够了。
　　——
　　想要断的感情，总能断掉，就看狠不狠。
　　祝妍就是这样，怀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的箴言，她拒绝了一切和侯君素见面的机会。
　　好在，当初二人恋爱的事情，并未宣扬开来，并未影响关山瑜在山庄的工作，不过就这几次见面来看，祝妍知道，母亲有想离开山庄的意思，但看着又不像是她和侯君素分手的原因，母亲想说，她也没有过多询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哪怕亲密如母女亦是如此。
　　12月8日，周日，她在刻意避开侯君素的情况下，依然被拦截在了教学楼下。
　　几日未见，他消瘦了许多，也变得沉默了很多。
　　祝妍想，自己一定要像见到陌生人那般，忽视他，挺直腰板略过他！
　　如果他要拦她，她一定理直气壮、不屑地警告他，不要再来骚扰！
　　可是当他说出来“最后吃顿饭吧。”的时候，她低下了头，说了句“好。”
　　这次，他没有骑他那个拉风的摩托车，也没开低调的大众，而是由司机开了辆帕拉梅堂而皇之地停在学校门口。
　　学校门前人来人往，目光窥探谁是它的主人，又有谁将进入到这辆车里。
　　倾携着诸多羡慕地、贬低地、嘲讽地的目光，与侯君素一同进入后排座位里。
　　司机不是沐舒山庄的，她并不认识。
　　“去mingo。”侯君素脸色淡淡，音色低沉。
　　这样的侯君素，让她很陌生，她抿了抿唇，拘谨极了。
　　mingo餐厅的门童，给二人开了车门，根据指引，乘电梯上楼。
　　进入餐厅，祝妍紧握着手机，空气中有一种淡且悠长的香味，带着皇冠形状缀满水晶流苏的吊灯，如倒扣的伞一般，从穹顶掉挂下来，灯光大炽，折射的光在墙上舞动。
　　墙上白底黑藤蔓图案的墙纸，装饰着连绵金色蔷薇花，墙壁上挂着描绘金色线条的镜框，框内是法国各地掠影。不远处有一个大概不到一米的舞台，上面站着一位外籍人士，沉醉地拉着小提琴，琴声优雅、婉转飞扬。
　　进入到包间，只有二人，内部装饰与外间相似，多了一个巨大的挂画，画作是凡尔赛宫。
　　服务生送来菜单，站在一侧时刻准备服务。
　　“你有什么想吃的？”侯君素将菜单递给祝妍。
　　祝妍拿过菜单后，掀开皮革质地封面，里面有五张菜单，都是中法双文，菜品对她来说很陌生，加之没有价格标注，她不知道点哪个，红了脸，小声说“我不太会点，还是你来吧。”
　　侯君素神色淡淡接过了菜单，菜品选好服务生记录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包间内只有两个人，祝妍嘴巴张了又张，她好像在这一刻词穷，往日在他面前的肆无忌惮都消失的无影踪。
　　最终，还是他开了口“我今日请你来这里，并非是给你难堪。”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二人的经济差距很大，虽然这个差距到底能大到什么程度，我其实没有概念，可能在相处过程中有做的不太妥当的地方，那我对你说声抱歉。”
　　“可是妍妍，我在与你交往期间，是诚心诚意的，你不能作践我的心意，我已经尽我所能地靠近你的世界，迎合你所在那个世界合格男友的要求，可能我所作的还是不到位，终究达不到你心中理想的男友标准。”
　　他从袋子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祝妍打开一看，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已经被修好的白色耳机，可.......可她明明已经扔到垃圾箱里了。
　　“我从你室友那里打听到，你为了给我买这个耳机，打了好久的工，攒了很久的钱，是我当初没珍惜，对不起妍妍。”侯君素红着眼睛，拭她眼泪，他听到这个耳机的来之不易，他朝自己脸上打了好几巴掌，可是已经没用了。
　　他把耳朵上的六芒星耳钉摘下来，给她戴上，祝妍挣扎不想带，侯君素强制按住她的脑袋带了上去，尽量忽视她怒目圆睁“这个耳钉，是我奶奶给我的，顾园园的爷爷是古物修复专家，当初顾爷爷修好后，让顾园园拿给我，所以后来有了谣传，我百口莫辩。至于......”他顿了下“至于顾园园，我当初确实喜欢过她，不过被拒绝了，我不能否认这件事情，可是一段感情还没来及开始，怎么可能会到深情的地步。我在与你交往之前，就已经对她没了感情，我更不会下三滥到去找替身满足自己的私欲。”
　　“还有......”他脑子混乱，情绪在崩盘的边缘，带着哭腔说道“用金钱测试你是否爱贪小便宜，对不起。让你独自夜半风雨独自回去，对不起。让你雪地里等待两个小时，对不起。对你的心意随意处置，对不起。最对不起你的，是我高傲的认为，惹了你生气根本没关系，只要送礼物你一定会原谅我，但却从来没有语言沟通，对不起！”
　　听到最后一句话，祝妍哇的一声哭出了声，这才是她最最最最难过的事情，他们之间只有性和钱，以及胡言乱语，但是从来没有精神方面的交流，她一直觉得这段关系很奇怪，但却想不通哪里奇怪，许昌言在雨中放录音的时候，她好像闷雷过境，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她不像是他的女友，而像是情人、情妇！
　　没有人谈恋爱是这个样子的，她好难过好难过，好耻辱好耻辱。
　　侯君素不错眼的看着她，贪婪地好像要记下来她的样子。
　　“我明天早上出国，以后就定在瑞士留学，等我成熟不再高傲自大，等你成熟不再自卑自怜，让我再爱你一次可以吗？”
　　祝妍没有回答。
　　侯君素敛去眼中的悲伤，亲吻她的额头。
　　二人吃了一顿默片饮食后，侯君素送祝妍回校。
　　祝妍下了车，走出两步，又转身走了回来，问“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不用送我，你如果来我怕就舍不得走了。”侯君素从车窗中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别“再见妍妍”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