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夏日绵绵》常含章

19、第 19 章

　　上了大学后，祝妍才明白，每一位高中班主任，都是大忽悠。
　　大学课程紧密排列，从早晨到晚上排满了专业课和通选课。
　　祝妍忙于学业，高中时一枝独秀，到了A大变得寂寂无名。
　　踏过千军万马，最终也不过是十万天兵天将的一员。
　　她在专业课上，有种自我泯灭的失重感。
　　但她以往遇到的难事多了，早已形成一套解决问题的办法——找出问题，分解问题，从简到难，逐个攻破。
　　来自鲁城和豫州的舍友李雯雯和关燕，地域原因，基础功更为扎实，便成了三人行中的祝妍徒弟的两位师傅。
　　另外，还拉来房卿杉学长做外援中介。
　　这三人，在她课程困惑破除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大学才刚开始，祝妍便感觉，这日子格外的充实，基本上没有喘息的机会，一不留神就会落于人后。
　　这比高中更加辛苦。
　　在学业之外，祝妍压制内心的满心不愿，活跃于学生会中，做勤劳的小蜜蜂。
　　A大学生会骨干多是大三的学姐学长，大一学生想要入会也不难，但是需要做一段时间的“编外”。
　　编外的工作，也就是布置布置活动会场，打印打印东西，搬挪一下会议物料等，这个工作，舍友李雯雯和关燕敬谢不敏，祝妍同另外一个舍友惠余珊身影常出现在学校各个活动会场。
　　披星戴月归来是常事，祝妍坐在床上，拉紧床围，打开台灯，拿着笔，将笔记本上自己计划的第二关的后面，画了括号，写上'正在进行中'。
　　对外社交，对祝妍而言，内耗极为严重，但是她依然一日又一日坚持了下来，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跟她讲过，世间之事，有舍才有得，她现在做的是舍弃安逸和舒适，得到的是未来有机会和他守候一生。
　　或许是父母感情的影响，她一直认为，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哪怕最后确实不合适，但是恋爱时的目标一定得是结婚。
　　这段时间，侯君素一直热衷于给她送礼物，从鲜花到奢侈品，应有尽有，她总是抗拒不过，从诸多礼物中，挑选一样。
　　哪怕是这样，她已经收了他十几件礼物，而送给他礼物，为零。
　　她觉得这样不好，可是生活费每月结余又不多，买不来拿得出手的礼物。
　　摸了摸瘪瘪的手机，她得找份兼职。
　　田旱逢甘露，东风助草船。
　　听说了祝妍要找兼职的消息，房卿杉把他之前服务的家长微信推给了她。
　　“这是我去年辅导学生的家长，学生今年高一，家长想让我继续去辅导，不过我没时间去，你想去试试吗？”房卿杉把脚边落枝踢到路旁，道路两旁的槐树叶密匝成云，鸟啼蝉鸣起伏交错，他与祝妍在学校小道中慢走。
　　“想！谢谢学长，这段时间经常麻烦你”祝妍忙答应下来，学长推荐的这家，报酬丰厚，时薪300元，比市面家教薪酬兼职都要高，不过家长的要求也很高，全科辅导。
　　祝妍连忙补充“学长，我英语不是很好，除了这门辅导不了，其他的都可以，你问问家长能接受吗？”
　　“没事儿，萱萱生活在双语家庭，英语不需要辅导”
　　萱萱？可能就是那个学生了，祝妍点头说那就好。
　　“我现在就把你的情况跟家长说一下，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具体面试时间，微信发你”房卿杉点头，离开打开手机给家长回了电话，接通电话后，走到一旁沟通起来。
　　祝妍乖乖站在路边，望着右侧的红塔，不知为何，想到了城音寺后的宝塔。
　　“祝妍”
　　“嗯？”祝妍扭头回望，房卿杉已经挂了电话，朝她走来。
　　“你明天中午9点去这个地址面试，地址我先发你微信上，回头你见了家长，喊蓉姐就行，蓉姐说是否录用，她得看你试讲再定”房卿杉声音温和、不紧不慢地把这位蓉姐的品行和学生的情况，都跟祝妍讲清楚。
　　祝妍认真听着学长少见的絮叨，心中很是感动。
　　不过没等学长说完，口袋中的手机像是催命似乍响。
　　接通电话，房卿杉神情有些严肃，他看了看祝妍，眼神带了丝抱歉，“公司那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我得先走了。”看了看手机时间，又道“明天你第一次去，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祝妍连忙拒绝，学长已经帮了她很多，哪还能让他送。
　　“顺路”房卿杉说罢，没有给祝妍拒绝的机会，就步履匆忙的离去。
　　这周是双休，周五晚上和周末没有排课，她也难得有机会在校区内走一走。
　　“你跟你那个学长走的很近啊！”
　　身后突兀出现的声音，把祝妍吓了一跳，后看，竟然是侯君素。
　　她开心极了，蹦到他的身上“你怎么来啦？！”
　　他沉着脸，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去“你是希望我不来？”
　　上次见到这小子就心里膈应，本来今天从学校赶来和自己女朋友约会，没想到竟然看到祝妍跟着小子嬉嬉笑笑，不知道在说什么，气！
　　祝妍踮起脚尖，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调侃“哎呀，你中午吃酸汤饺子了吗？怎么一股酸味。”
　　鼻息游走在身上，侯君素下沉的嘴角弯了上来，最后绷不住笑了出来，推了推她的头“你是狗么，闻来闻去的”倒也没否认自己吃醋。
　　祝妍带他去了家园食堂吃晚餐。
　　“晚上没课了吧？咱们吃晚饭一块回山庄”侯君素想不通，怎么连大学都不双休，这还是大学吗。
　　祝妍咀嚼一顿，又恢复自然，回道“我这周就不回去了，周六需要去面试”
　　“面试？”侯君素抬起头来，他思维里没有兼职这一说，“你还不还没毕业么？”
　　“做家教啊，周六去给学生试讲。”祝妍把辣子鸡中葱花挑出来，侯君素不吃葱姜蒜。
　　听到祝妍的回答，侯君素把筷子往饭碗上一放，掏出手机，就要给祝妍转钱“你钱不够花跟我说呀，我给你转过去，10万够吗？”
　　10万说的跟一块钱一样，祝妍刚吃的一口米饭噎在喉咙里下不去，她皱着眉头端起手边的汤，喝了几口顺了下去。
　　“不用给我转，我生活费够，只是...”她压下他手，斟酌一些他能听懂的话“只是去体验生活。”
　　“那就好”他也不多问，抬眼看了看她，忽然发现“项链你摘了吗？”
　　祝妍摸了摸颈，解释道“做实验，带着不方便。”
　　其实并不是这样，自打侯君素送她入学，引得班灿日日来向她索要侯君素的微信。
　　她也告诉班灿，侯君素有女友，可是这样的理由，并不能让班灿退怯，反倒升了竞升上位的心思。
　　“有女朋友怎么了？别说有女朋友了，就算是结婚了还能离婚呢”这是班灿的原话。
　　当时，祝妍的脸色就黑了下来，生气的拒绝了，并且和班灿拉开了距离。
　　班灿也不是傻子，登时也跟祝妍对上了，首先开刀的就是祝妍脖子上的海瑞温斯顿。
　　根据班灿前期的粗粝了解，祝妍家中根本没有资金支撑她买海瑞温斯顿，肯定是假的！
　　然后，虚荣女这个称呼就这么从一个项链开始，谣传了出去。
　　祝妍先前并不知道海瑞温斯顿是什么，上网一查，沉默地摘下脖子上的项链。
　　她并未解释谣言，谣言不是解释清楚的，他们只对谣言本身感兴趣，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的谣言，更会激起一场狂欢。
　　“喂，你在想什么？本二少在你跟前，你竟然还走神？”
　　侯君素的手在她眼前左右晃动，打断的了她的回忆。
　　“没什么，快吃快吃，吃完你还得赶紧回去呢，天一会儿就要黑了。”祝妍把盘子中的菜都夹道他的碗里，冒了尖。
　　“你是吃撑了，才夹给我！”侯君素捂着自己的碗叫屈。
　　吃过晚饭，侯君素本来还打算跟祝妍约会，但是梁泉的一通电话把人叫走了。
　　对此，祝妍其实不敢承认，心里竟然还松了一口气，因为......晚上她让李雯雯帮她在图书馆占了位置，为明天的面试提前做准备。
　　第二日，房卿杉开着车早早等候在校门口。
　　今天本来还还要参加一个会议，他推给了合伙人去做。
　　停在这里，做原来本认为浪费时间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喜欢？好像也不是。
　　更多是相似的经历和遭遇，产生了惺惺相惜，更像是知己。
　　笃笃，敲玻璃声响起。
　　仰靠在驾驶座上的房卿杉抬头见祝妍到了，伸手解开锁。
　　祝妍探身进入车内。
　　“安全带”侯君素提醒
　　“噢！”祝妍手忙脚乱找安全带。
　　学生家离得不远，不堵车的情况下，20分钟就到了，不过A城也只有过年期间不堵车。
　　40多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卿杉，大忙人今天竟然有空过来。”屋内出来一位身穿棉麻手工刺绣裙的女人，看到房卿杉过来很是惊讶。
　　“蓉姐中午好，这就是我介绍的那位学妹。”房卿杉嘴角的笑容，折出的弧度好像尺子测量的一般。
　　“快请进，我和萱萱正说你们呢。”
　　屋内站着一个女孩，周六竟然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看到房卿杉，眼神中闪着孺慕之情，讷讷地喊“房老师”又看了看紧随身后的祝妍，怔了怔，又垂下了头。
　　很内向，这是祝妍见到萱萱的第一反应。
　　永远都是低着头，说话声音像小猫叫。
　　她妈妈很健谈，不，非常健谈。
　　从言行举止中，对房卿杉非常满意。
　　言辞中透漏出房卿杉不能再来辅导女儿课程的遗憾，不过说的很隐晦，毕竟祝妍还在这里。
　　家里专门空出一间房当“教室”，进入里面，祝妍被惊住了，这就是教室。
　　黑板，讲台，课桌，应有尽有，唯一跟学校有区别的，就是只有一张课桌椅。
　　萱萱眉目间锁着愁绪，但是嘴上却带着笑意，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给人的情绪感知很割裂，祝妍并未说什么，常规性的讲起课来。
　　昨天晚上祝妍备课很全面，试讲中，越讲越放松，越来越爽，临试讲结束后，她将手中粉笔折断成一颗粉笔头，试讲尾声随着这颗粉笔头精准投入盒子落下。
　　蓉姐对她很满意。
　　房卿杉见状，放心辞别祝妍离开。走到一半，忽然忘了告知祝妍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打电话，但是碍于现在可能正在授课，便低头发了一条微信给她。
　　房间内，只剩下祝妍和萱萱二人，蓉姐带上门离开，让祝妍专注授课。
　　看着台下，正襟危坐的萱萱，为了缓解初次见面的紧张感，她拿出包里提前预备的一朵黄刺玫，这是她在校园里捡的。
　　萱萱看到祝妍递过来的黄刺玫，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如古井般幽颓的眼睛泛起波澜，迟疑的接过花，顿了片刻，说道“谢谢祝老师。”
　　祝妍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起粉笔，讲解今天的课程。
　　高一的课程很简单，第一节课先从化学开始，这也是她的强项，她并没有按照以往老师按照书本从第一章节开始顺延授课，而是先从宏观处普及高一化学框架知识，让萱萱有一个总体上的认知。
　　然后祝妍走下讲台，拎起讲台上的椅子，坐到了萱萱旁边。
　　萱萱眼神中闪现惧怕，这让祝妍有些疑惑。
　　拉开和萱萱的距离，安抚“是...呃...我是觉得，这个环境，然后老师学生的这种扮演会给你带来学习上的紧张压迫感，都是女孩子，我坐在你旁边，有什么问题，我直接在书本上给你画，教学效果会更好，如果你不习惯，我还上去。”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又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奇怪事情，引起了萱萱害怕。
　　"没...没关系，你过来坐吧。"萱萱猫叫。
　　“啊？哦哦！”祝妍竖起耳朵，将将听清。
　　坐在萱萱旁边，让她把自己刚才讲的思考后，说出自己对高一化学的认识和见解。
　　化学课程临近结束，到了课间休憩时刻，祝妍见萱萱非常珍重地将黄刺玫放进口袋中，下意识说道“下次，我再给你带A大...”然后祝妍就察觉到自己的腿被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