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小娘子》求个名字

19、世事无常，生死天定

　　沈渔从宋府出来时，宋府的大门上已经有小厮在挂白幡了。

　　不过一会时间，原本气派豪华的府邸，仿佛一下就变了副模样，寂寥萧瑟之感，与这即将入夏的天气格格不入。

　　沈渔回头望了一眼宋府内，里面假山寿石，花鸟鱼虫的院子隔住了人的视线，叫人窥不尽里面的模样。

　　一旁的赵媒婆见沈渔久久不动，便扯了扯沈渔的袖子，道：“我们回吧，沈渔。”

　　沈渔点点头，她不是看不透生死，只是难免心生感慨。宋公子出生在这等富贵之家，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了。可一生都在病榻上度过，反而不及寻常人家。

　　赵媒婆看了眼已经挂好的白幡，也不由感叹一句：“这都是命呐……”

　　沈渔同赵媒婆离开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先回去。赵媒婆碰巧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先去了。沈渔也觉着难得来省城一趟，便想着先逛逛。

　　这会已经是午后，沈渔寻了一处茶摊，要了碗清茶准备先休息休息。却见摊子旁的酒楼畅意楼却突然也挂起了白幡。

　　这畅意楼如今是楚州城最出名的酒楼，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这么不在乎影不影响生意，挂起了白幡？

　　沈渔正疑惑着，身旁就有人替她问了出门。

　　正好出来查看情况的畅意楼掌柜，听了，解释道：“是咱们酒楼东家新丧，这才挂起了白幡。”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沈渔前脚才从宋府里出来，这畅意楼的东家怎么也会……？

　　沈渔心中逐渐升起了一个猜想。

　　此时正好一个饮了酒的客人从畅意楼出来，沈渔闻到那人身上带出来的酒香。忽地就想起来了，刚刚在宋公子闻到的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正是桑葚酒的香气。

　　沈渔对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却正好听到畅意楼的掌柜继续解释道：“咱们畅意楼的大东家正是宋府的小公子宋怀峥。”

　　“没听说过畅意楼是宋家的产业啊……”

　　还有人不解，宋家虽在楚州城有不少业务，且都是各中排得上名号的。可这畅意楼，倒是从未听说过和宋家有什么牵扯。

　　“畅意楼的东家是宋公子，却不是宋家。”掌柜笑脸盈盈地解释完这一句，却不再多说，转身继续去忙了。

　　沈渔默默听着这些，想着宋怀峥临终时的反应。果然，世事无常……

　　喝完这碗清茶，沈渔买了些糕点小食，正好带回去给沈小二解解馋。

　　买完糕点后，赵媒婆的事也正好解决了，二人便再次坐着驴车回去了。

　　路上，赵媒婆看着沈渔，还有些心虚，道：“沈渔啊，不是赵大娘要坑你，我虽知道这宋公子身体不好，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地步了……还好你没同意，要是真定了，这大娘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好过啊……”

　　沈渔点点头，反正自己也没想过嫁宋家这事，也没受到什么真正的损害，也不想计较这些事，笑道：“我都知道呢，大娘，只是下次你别给我找夫家了。”

　　“好好好！沈渔你不怪大娘就好！”赵媒婆见沈渔没有计较，当即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等回到清河镇时，已经是傍晚了。

　　同赵媒婆分开后，沈渔便自己走上回家的路了，却恰好瞧见了路口的于微。

　　“于微？”沈渔有些疑惑。

　　于微也瞧见了沈渔，几步走上前，刚想着打招呼却瞧见了沈渔手里的糕点，有些疑惑道：“这……是定礼？”

　　“啊？”沈渔一愣。虽没太听清于微说的什么，却见于微看着自己手里的糕点，便伸到于微面前，道：“你要吃点吗？”

　　于微也是一愣，道：“这东西可以随便吃的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特意从省城买回来的。”沈渔更不解了，为了演示这是可以吃的，直接自己拆开了糕点的包装，从里面拿出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递给于微。

　　听完沈渔的话，于微却是突然松了一口气，释然笑道：“原来这是你自己买的。”

　　看着沈渔手里递过来的糕点，于微有些迟疑地接过，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

　　沈渔见于微吃了，自己也有些馋，便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道：“是吧？就这几块，花了我差不多一百文呢！这省城里卖的东西就是贵，不过贵也有贵的道理，毕竟好吃嘛！”

　　听着沈渔絮絮叨叨的感慨，于微嘴角的笑意加深，道：“这会天也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渔看了一眼天色，确实如于微所说，便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对了，不过这时辰你怎么在这啊？”

　　于微一愣，还好渐暗的天色将他那一瞬的尴尬神色给掩藏了起来，道：“晚上吃多了，出来消消食。”

　　“消食？”沈渔想起刚刚给出去的糕点，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于微话一出口，也顿时觉得手中的糕点有些发烫，又弥补道：“不过刚刚又有些饿了，好在遇到了你。”

　　说完，为表这话的可信度，于微将手里剩下的糕点几口便吃完了。

　　只是这糕点分量做得足，于微一个没注意，就又被噎住了，狂咳起来。

　　沈渔见状，连忙伸手帮于微拍背顺气，道：“于微你没事吧？”

　　于微一边弯着腰咳嗽，一边眼含热泪地摇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没事。”

　　好半天，于微才算是缓过神来。

　　如今天虽黑得慢，可这会既无阳光也无星光，昏昏暗暗的一条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路，两人并排走着，安静无话。

　　沈渔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随着双腿的走动而一前一后地摆动着。

　　“于微。”沈渔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率先打破这奇怪的宁静。

　　于微偏头，只见到沈渔低垂着的半张脸，问道：“怎么了？”

　　声音轻柔，仿若即将升起的月亮，拨开这寂静的归家路。

　　沈渔始终低着头，道：“其实……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

　　否则，于微怎么还会搭理自己？

　　于微一愣，随即道：“能做你沈渔的朋友，是我之幸事。”

　　沈渔抬头望向于微，眼角都含着笑，笑容如于微所见的每一次一样，明媚、自信……这样的笑，仿佛世间不会有什么事能够难倒她，也不会困住她。

　　不等沈渔说话，于微又接着补充道：“是真心的。”语气认真，眼神真挚。

　　不是为了笼络人心的客气之语，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语。

　　沈渔被于微的真诚的眼神看得发愣，随即明白于微的意思。顿时，脸上的笑更明显了，道：“我上次不过是诈一诈你，谁知道你还记心上了。”

　　听到沈渔的话，于微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不过今日都说到这了，沈渔便趁机问道：“不过你为什么会离开京城，来清河镇啊？”

　　毕竟从见的第一面起，于微好像就是奔着清河镇来的。

　　于微笑道：“若京城真的如世人所说得那么好，我自然就不会来了。至于为什么来清河镇，是因为一个朋友，他从前就是清河镇人，只是幼年离家，此后数十年都在怀念自己从小的故乡。他从前总是和我说清河镇有多美，有多好……所以我就来了。”

　　“你那个朋友是谁啊？他也是清河镇的人？你同我说说，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老家呢！”沈渔道。

　　于微摇摇头，拒绝道：“他离开家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他说，他离家几十余载，清河镇，早就没他的家了。”

　　“谁说的！只要他来，清河镇肯定会有他的家！”听到于微这么说，沈渔顿时有些不服气。难不成因为离家田地家宅都被他人占了去？

　　于微看到沈渔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也不知她联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露出笑来，只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朋友，又满脸遗憾道：“他来不了了。”

　　沈渔一愣，来不了了？莫不是……

　　对上沈渔迟疑的目光时，于微肯定地点点头。

　　看了一眼于微的神色，沈渔试探地问道：“你这个朋友，和你上次和我说的朋友，是同一个吗？”

　　于微闻言，依旧点点头。

　　见沈渔面带愧色，于微展颜安慰道：“没事的。”

　　沈渔听于微提起这位已经故去的朋友，又想到今天白日里遇到的宋怀峥，道：“果然在生死面前，人人都没得选。我爹我娘、你的那位朋友，还有宋公子……都没得选。”

　　听到沈渔口中的宋公子，于微问道：“宋公子？是你今日要去说亲的宋公子？”

　　沈渔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道：“说亲？什么说亲？”

　　见状，于微也有些疑惑，道：“今早赵大娘将你带走，不是说和宋员外家小公子的亲事吗？”

　　“哎呀！没有的事！”沈渔也算是听明白了，道，“是之前赵大娘误会了我的意思，闹出一场误会，以为我看上了宋公子的容貌，帮我去和宋家说了。我今天去是去解释清楚的，只是很不巧，宋公子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天白天的时候病故了。”

　　说到最后，沈渔不免有些遗憾。

　　年纪轻轻却能成为畅意楼的东家，若不是这具病体，估计还能有不少作为呢。

　　只是可惜，唉……

　　于微闻言，继续问道：“那你说清楚了吗？”

　　沈渔点点头，道：“只是可惜宋公子年纪轻轻就病故了，还有宋夫人，我今天见到宋夫人哭得可伤心了……”

　　“是啊，可惜可惜！”于微嘴上附和，心底却抑制不住地涌出莫名的欢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