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灵魂》烟水袅袅

4、第 4 章

　　“叶景瑜，问你个事呗。”

　　“景瑜，谢谢。”

　　“好好，景瑜，问你个事。”

　　景瑜放下笔，女同学放大的脸戳上她视线。表情紧张，神秘兮兮。

　　女生谄笑：“你跟陈启关系很好，对吧？”

　　景瑜点头：“对。”

　　女生纠结：“你……你知道陈启有对象吗？”

　　景瑜怔然，犹豫了一会反问：“怎么问这个？”

　　女生害羞：“想追他嘛。”

　　景瑜心里就古古怪怪的，装作若无其事想了十秒，道出实情：“唔……没有吧，但我也不清楚，他不跟我说这些的。”

　　女生惊喜的心思溢于言表，随即又被景瑜惆怅的嘴角暗示，女生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叶景瑜。”

　　“嗯？”

　　“你没跟陈启谈恋爱吧？”

　　景瑜清白得像白莲花，她可是优秀学生代表，怎么可能犯早恋的错误。这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高考，爱情却可以有一万种可能，纯粹的数学问题。属于好学生的高傲冒头，完美掩盖了被触伤的情绪：“我不会谈恋爱的，考上大学后有的是选择。”

　　女生仿佛得了赦令，如释重负地请她保守秘密，欢欣鼓舞地蹦跳而去。

　　所以景瑜自己知道，是她亲手把陈启送出去的，如今失去了，也怨不得别人。

　　陈启就像她小时候很喜欢的草莓饮料，因为一直得不到，就养成了远远观看橱窗的习惯。直到有一天店铺卖掉了它，景瑜路过空荡荡的玻璃窗，才想起曾经幻想过它的味道。

　　“我不想喝，我不要喝，我最讨厌的就是草莓饮料了。”

　　陈启发来消息：“出来散个步？我请你喝草莓奶茶。”

　　肯定是大嘴巴顾小妮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突兀地叫自己。可是有什么用呢，拒绝做不到，但景瑜恨死草莓饮料了，根本不想喝任何饮料。

　　奶茶店香得像花店，陈启在玻璃前等她，很有耐心。

　　景瑜放下包的时候很优雅，涂了口红，笑着说：“姨妈来了，不好意思。”

　　陈启只好喝完一杯，捏扁，再喝另一杯。

　　喝得太多，杯子在手里打转。

　　景瑜眼泪在打转，侧过脸去看风景。

　　“找你问个话。”

　　“什么？”

　　“怎么哄对象开心啊？”

　　“我单身，怎么会知道这个？”

　　“你有经验呗。”

　　“哈。”

　　景瑜想起旧事来，小学期春游，有人摇头：“叶景瑜有什么经验，别叫她来，会扫兴。”哪里就多出一份心思，还要特地问一下陈启：“是吧？”

　　陈启也笑着：“她给人太大压力了，别叫她。”

　　景瑜根本就不想去春游，搞得像他们不愿意叫她去。

　　压力不是一件好事么？正好促使自己上进。

　　景瑜心里说，上进才是全部。妈妈听到了，满意地点头，拿出卷子给亲戚看：“这是我养的女儿，多么优秀。”

　　景瑜长出一口气，期末考试只多一分，差点就被陈启超过了。这赢下来的一分，就是压力赠予的分。

　　陈启当时发过来一个叹气的表情，然后提议：“给他送个礼物。”

　　景瑜疑问：“什么礼物？”

　　陈启说：“买本书。”

　　“什么书？”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谁曾想这一幕如今演在自己身上。景瑜一愣，随即大笑：“你该比我有经验，还来问我。”

　　陈启却微笑着说：“毕竟十年好友了，信任你。”

　　景瑜一愣，心口酸涩，他怎么就懂自己哪里最疼呢，一刀扎下去，毫不留情。

　　疼昏了头，景瑜扯开嗓子眼，开始大发宏论。

　　爱情道理说个没完，陈启皱着眉头：“真的管用吗？”

　　景瑜就笑着回答：“你说我比你有经验啊。”

　　陈启慢慢点头：“对，你谈恋爱次数比我多。”

　　景瑜倾身揶揄：“这还是你指导有方啊。”

　　陈启平静地摇头：“这都是你天赋异禀。”

　　那时景瑜失恋三个月，调整好了情绪，才给陈启发了消息。陈启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下周要去S大参赛，要不要顺便关怀一下你？”

　　景瑜在床上躺倒，按动手机：“投喂我啊。”

　　陈启说：“太肥了容易被宰。”

　　景瑜说：“你敢来就死定了。”

　　陈启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重于华山。”

　　景瑜笑开，搂着抱枕在床上翻滚，开心得像窗外摇摆的杨柳。

　　年年月月，杨柳像从不会改变。景瑜望着窗外沉默片刻，问陈启对象哪找的，陈启直言不讳：“相亲介绍的。”

　　景瑜分明心酸，故意笑他：“沦落至此。”

　　陈启却说：“是个好女孩。”

　　景瑜的笑僵在脸上，如同三月化不开的春雪。

　　陈启摆手说了再见，景瑜回到奶茶店，买了一杯雪顶。又凉又苦，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陈启就不会生气吗？或许是的吧。

　　他来S大参赛，她带他游览S市。陈启跟她说：“我觉得S市不错，毕业后来这里发展也行。”

　　景瑜送他到机场，满眼憧憬：“那我就等着抱你的大腿啦。”

　　陈启说：“我可没有什么大腿，你比我厉害多了。”

　　景瑜说：“可别，为了比你多考一分，我差点连命都没了。”

　　高考结束，陈启比景瑜高出二十多分，去了全国最厉害的那所学校。那所景瑜拼命都想考上的学校，梦里憧憬了无数美好场面的，最终也是以无缘收场。陈启在同学聚会时笑着说：“都是运气，都是运气。”

　　同学们却说：“看来他平时还是让着叶景瑜的。”

　　景瑜听得满脸发烫，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这种情绪能记一辈子。

　　陈启接过行李，拍拍她的肩膀说：“别太拼了。”

　　景瑜点头说好，心想怎么能不拼，就是拼了也赶不上，不拼会被甩出去多远？

　　景瑜太有忧患意识，回去就开始努力。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被人表白，景瑜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爱情缓解了焦虑，景瑜的心就平静下来。面对陈启不再紧张的时候，她听到陈启平静的语调：“你换男友的速度够快的。”

　　景瑜哈哈大笑：“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需要找场子，才不至于一败涂地。